第42節

  「家裡有二個兒子三個女兒。女兒都嫁人了,兒子都下地去了,兒媳婦去採蓮蓬了。唉,就是老頭子二個月前死了。」
  「是怎麼死的啊?生了什麼病嗎?」陳夢生問到這裡時,自己都有一些緊張了。想起那葉雙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著實叫人一頭霧水。
  秦大娘看了看陳夢生道:「客管怎麼對起我家老頭子的死如此關心呀?人都死了也有什麼好說的啊。」
  「不瞞大娘說,我呀是個看風水的,我方才路過這裡看見你這裡煞氣甚重,只有知道是怎麼死的才能夠破煞。」
  秦大娘一聽臉上一窒,對著幾個孩子們說道:「今天你們幾個不用幹活了,細丫頭你是做大姐的好生帶著弟妹啊。」院裡的孩子們像是如蒙大赦,歡歡喜喜的出了院。
  秦大娘等孩子們走遠了之後,關上院門才對陳夢生說:「大師啊,我老頭子死的蹊蹺。老身每天夜裡都會想起老頭子死時的慘狀。」秦大娘說到這裡是雙眼怒睜,兩手成拳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秦大娘,你慢慢的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家老頭子姓葉在他家兄弟裡行三,今年七十四了。莊裡的人都叫他三大爺,早些年莊裡來了一個瞎眼算命的對我家老頭子說七十四是個坎,過的了能活八十九。可是萬沒想到……,啊,我那命苦的老頭子啊,叫他不要去打更了,他非說是為了贖罪……」秦大娘說到這裡就哭嚎起來了,人孰能無情啊。等到秦大娘哭泣之聲漸止了,陳夢生才問道:「贖罪?那二個月前發生了何事?」
  秦大娘哽咽著道:「我家老頭子是個熱心腸,說莊裡夜裡沒有個打更的總覺得不好,於是也不顧我們的反對天天夜裡在莊子裡打更巡夜。兩個月前正好是端陽節,全家人吃過晚飯天也就黑了。我家老頭子和平常一樣看著更香到了一更天了就出門去打更了。後來全家也都熄燈睡覺了,大概是三更不到。莊子裡有人來敲門,說是我家老頭子昏死在了那呆瓜鄭為民家門口。」
  「呆瓜鄭為民?為什麼呀?」陳夢生不解的問道。
  「唉,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了,好好的姑娘都相不中偏偏是對葉家雙兒姑娘念念不忘。那雙兒姑娘嫁到湖州府的陸家那天,這鄭為民還跳了荷花塘呢。好在及時讓人給看見了,人家都成親了還那麼樣,莊子裡的人都管他叫呆瓜。後來鄭為民的父母都死了,這呆瓜更是沒人管了。天天挑著一副糖人擔子去湖州府,有人還看見那呆瓜天天在潛園的陸府門外。要是那呆瓜在潛園外能看見葉雙兒一眼那定是唱著歌回莊子,若是幾天不見了那葉雙兒定是無精打采的回來。田地也不要了,天天往返於湖州府的路上。」
  「千金易得啊,難得有情郎。那你們去鄭為民那裡時,三大爺已經死了嗎?」
  秦大娘四下瞅瞅聲音嚇的發顫了道:「我……和我……家的二個……兒子……趕到時,……我……我家的老爺子……還沒……斷氣。抓住我的手說……有鬼,他看見了葉雙兒……掛在樹上……舌頭伸出……有一尺長,眼睛裡全是……血。正朝著他笑……著走來……」
  陳夢生又問道:「那樹上真的吊著人嗎?」
  「沒有啊,我看過。樹上沒人可是我老頭子偏偏說看見有鬼。整個人死的時候眼睛都凸出來了,嘴巴也歪了,耳朵鼻子裡都是血……」
  「鏜,鏜,鏜。快來人啊,呆瓜自焚了,快救命啊。呆瓜自焚了……」陳夢生聽到一陣鑼羌之聲後,一個縱雲梯跳出了院子,直朝那鄭為民家裡飛去。
  等陳夢生趕到的時候,鄭為民的家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撲鼻的燈油味瀰漫了整條街。
  屋裡的鄭為民正在大喊大叫:「雙兒是我害了你啊,為民給你來償命……,哈哈哈。雙兒你要等我啊……」鄭為民不停的喊著,一直到了屋子塌了下來把鄭為民壓在火海之中。
  陳夢生看見半空之上那鄭為民的魂魄飄飄而起,拿出攝魂瓶,施了一個攝魂咒,將那鄭為民的魂魄攝入瓶內。這次鄭為民的自焚讓陳夢生覺得有了一絲自責,若非今日不來找他也許鄭為民就不會死。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幽冥地府將此事查清給鄭為民和葉雙兒一個交待……
  陳夢生趁著人們都在搶救火場之際,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念起咒語,踏著陰陽靴去了幽冥地府……
  
  第52章:前世今生
  
  這次陳夢生到了幽冥地府是直奔陰律司找崔鈺,幽冥四司的鬼卒們也都認識了這位黑大爺仍是陽間的冥判,權力不在崔判官之下忙不迭的向著陳夢生上前行禮。陳夢生只是一擺手道:「崔判官可在?」
  鬼卒們忙答道:「在啊,崔判官正在陰律司中整理卷宗呢。」
  陳夢生朝著鬼卒一拱手,進了陰律司。崔鈺被上次的陰火杖所傷顯然是尚未痊癒,正一瘸一拐的把各類卷宗整理入庫。抬頭看見了陳夢生忙作揖道:「今日上仙又是為人界的案子而來吧。」
  「正是,人界湖州府有一潛園陸宅鬧鬼。經查證鬧鬼的應該是陸府中的小孩子陸無雙,可是我剛才在幽冥間中打開生死簿卻找不到那孩子雙親如今是死是活?」
  「上仙,你的生死簿和幽冥地府中的生死簿記錄的是一樣的。若生死簿上沒有,定是自殺身死或是成了枉死鬼,那樣的話要想找到其魂魄必須先要找到屍身啊。」
  陳夢生又道:「有勞崔判官,我想去孽緣台,看那鄭為民和葉雙兒兩個人的前世今生,兩個人為什麼是有情人而不得成眷屬。」
  「呵呵,這個好辦。上仙請隨我來。」崔鈺在前一瘸一拐的引著路,帶著陳夢生到了閻王十殿外的一層西面。西面有一個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塊五尺高如鏡面一般的玉石。
  崔鈺笑道:「這就是孽緣鏡了,也叫三生石。世上的癡男怨女被那些情結所擾,一照此石便知曉了原委。」
  陳夢生從懷中掏出了攝魂瓶,招出了鄭為民的魂魄。鄭為民看著這個灰濛濛的地方,又看了眼前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自己見過的黑壯漢子。不由的問道:「我不是死了嗎?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
  陳夢生正色道:「你是已經死了,這裡是幽冥地府,這一位是陰律司的崔鈺,也就是陽間所說的崔判官。我叫陳夢生是陽間的冥判。」
  鄭為民前面的話是聽明白了,後面陽界的冥判就是一頭霧水了。反正知道了眼前的這兩個人都應該是神仙吧。問道:「不知道神仙把我帶到這裡來做甚?」
  陳夢生道:「你在陽間癡戀葉雙兒,明知她已經嫁人還是癡心不改,才會引來這場悲劇。難道你不想知道你與葉雙兒前世今生的孽緣嗎?」
  「想啊,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就忘不了她。只要能看見她我就會很開心,只要看不見她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樣。明知道她嫁人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她……」
  崔鈺一聲歎息道:「自古多情空餘恨,你就好好看看這塊三生石吧,一切煩惱皆因緣起皆因緣滅。」
  鄭為民站在三生石前,那三生石前浮出了一朵粉紅鮮嫩的荷花,在荷花上空飛著一隻黑鳩。黑鳩盤旋在這窪池塘之上,附近的荷花都被這只黑鳩啄食成了光禿的殘枝……
  黑鳩正俯衝下來吞食這朵粉荷時,只聽見「嗖」的一聲響。一支利箭射穿了黑鳩的腦袋,池塘邊走來了一個穿著華服的英俊公子,一手提著寶弓一手牽著一匹龍駒白馬。
  那公子看見池塘中的粉荷,被那粉荷的美所傾倒。久久的凝視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此猶物放在這裡必定終被惡鳥所啄。」那公子猶豫了半天之後回去了。粉荷變化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子,望著那公子的遠去……
  第二天,天未大亮那公子又來了,還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在這池塘邊建造了一所別院,還在粉荷的旁邊蓋了一間亭軒。公子每天都會來或為粉荷彈琴,或是竊竊而語。時間一長那朵粉荷愛上了那公子,夏去秋來粉荷開始枯黃調謝了。那公子仍是每天都會來陪著粉荷,到了夜深無人的時候粉荷就會變化成人影等著公子。粉荷暗暗的發誓一定要為公子開出最美麗的花來報答公子。
  可是有一天公子悶悶不樂的來到池塘,對著粉荷說要出趟遠門要去辦點事。並承諾了等到粉荷開花的時候一定會回來陪粉荷,公子就這樣離開了……
  又到了粉荷開花的時候,粉荷果然開出了一朵最美麗的荷花。可是公子卻沒有來,粉荷在池塘裡等啊……等啊……,每天從清晨就開出了最美的花一直等到夜幕藹藹。可是公子卻沒有再來,粉荷哭了。因為秋天快要到了……
  粉荷向著蒼天祈禱,希望能用自己的性命來延長花開的時間。終於有一天粉荷的祈禱感動了上天的花神,花神來到了這池塘邊。
  「粉荷,你乃是花精,怎麼可以和凡人有私情呢?」
  「我就是愛上了他啊,我願意為了等他,給他看見我最美的樣子。就是用的性命來換也願意。」
  「如果他現在已經把你忘了呢?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那好吧,我就用你的性命,給一年的時間來等他。」
  粉荷有了一年的時間每天都開著最美的花等待著公子的到來,可是公子卻一直沒來。粉荷不知道這次公子的離開,就是因為他去成親了,公子真的已經忘了池塘裡的粉荷。此時的公子正為有了身孕的嬌妻畫眉呢。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