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項嘯天厲聲喝道:「江大哥住手,此非是普通的梅花箭。這箭身每支都有刃口,淬毒見血封喉。我曾在宜城老家之時見過,箭長半指六支箭齊發呈梅花形而出。」江猛被項嘯天說的愣住了,忙縮回了手。
  上官嫣然道:「項大哥見過這種梅花箭,那可知用箭之人?」
  項嘯天撩起後襟在後腰上赫然有著一圈六個淺淺白色的傷疤,放下衣襟道:「這種暗器多數是出自建寧府(今福建)的南蠻子所用,當年我為了殺那豬婆龍那黑妖四處尋訪高人。曾到過建寧府遇上有人仗勢欺人,一時火起就教訓了個南蠻子,沒想到他在我背後暗箭傷人,好在我命大被個雲遊道人搭救。所以方才聽見了箱子暗格聲響有八成熟悉,那個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江猛上前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許這箱子裡就藏著寶貝哦。奶奶的鬼箱子真的連條縫都沒有啊,還死沉死沉的搬都搬不動,老子上去拿刀劈了它。」江猛使出吃奶的勁卻不能動箱子一絲一毫,忿恨的準備上去拿他的九環大刀。
  上官嫣然纖纖玉指輕輕觸摸箱面後方無灰陳積之處,發現在箱子面上後有著巴掌大的地方,雕刻的圖案是浮動的。上官嫣然撫身下去在浮動的圖案上哈了一口暖氣,圖案是一幅四四十六塊動活小圖拼湊而成,混亂密密麻麻雜亂無章。上官嫣然沿著四方小圖上依次摸索了一遍,突然間發現在左下角的小幅圖案略微比其它的圖案要凹下幾分,手指頭將旁邊的圖案輕移兩幅圖案成了疊加在一起。在原來圖案的木雕下露出了一個洞,洞口很小如髮絲大小。
  上官嫣然驚道:「天地人合四芯鎖!」
  項嘯天和江猛齊聲道:「什麼?」
  上官嫣然笑而不答,伸手在箱底四角摸索了一陣,那箱子就莫名其妙的發出了清脆的離合脫開的聲音,箱蓋在慢慢的向上翻動而起……
  
  第125章:千鈞一髮
  
  項嘯天和江猛像是看見了怪物一般瞪著上官嫣然,上官嫣然詫異的問道:「兩位大哥你們這是怎麼了?幹嘛這樣看著我啊?是我臉上弄髒了嗎?」上官嫣然還用衣袖往自己臉上擦拭了幾下。
  項嘯天回過神道:「丫頭你臉上乾淨著呢,那箱子怎麼就開了啊?」
  「呵呵,這箱子上所用的是漢朝能工巧匠做的天地人合鎖,在這裡四四小圖之下分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四個小孔,開鎖的法門就在箱底四角各有可轉動的木軌。依四方之道轉動木軌等小孔之中皆被鎖芯填入木箱可自開,只是開啟順序不能錯,否則將會觸及箱子裡的機關。」
  項嘯天笑著道:「這又是你爹教你的吧?」
  上官嫣然吐了吐舌頭俏皮道:「才不是呢,我爹又不是做機關的能工巧匠。是我爹收的徒弟中的師兄教我的,人家是川蜀世代的工匠可是現在卻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上官嫣然想起了丹鼎派被封,那麼師兄弟一下子散了又傷心起來了。
  江猛見上官嫣然不開心的低頭不語,忙打岔道:「好了啦,上官姑娘等日後咱們有了錢開他十間丹鼎派,收他個幾千弟子。」
  上官嫣然淒然一笑雙手左右托起了箱蓋,箱蓋下竟然是佈滿機關。呈圓盤佈置在中間宮字暗格中是放空了梅花箭的箭囊,兩邊是疊在一起泛著藍汪汪光亮的柳葉刀。江猛看的是遍體生寒,再瞅箱子裡堆滿了金葉子。那是自己從來就沒見過的那麼多金子,整個人如被電擊一般張大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項嘯天搖著頭取出箭壺之中的一支長箭道:「別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握箭把箱蓋下機簧給拆了,小心的把淬有毒的暗器拿了出來。隨手就把箱子給關上了,箱蓋的浮動的圖案又變成雜亂掩住了四個鎖芯。
  江猛一指項嘯天道:「你這是作啥呀?好不容易才打開的啊!」
  項嘯天淡然的說道:「有命才能花,那妖女還在滿揚州府找我們呢。想著這些黃物反到是個累贅,等天下太平了再來取吧。」
  江猛讚道:「對,先把那妖女得滅了。上官姑娘你在想什麼啊?怎麼愁眉不展的啊?這裡的金葉子別說是開十個丹鼎派了,修個皇宮也差不多了啊。哈哈哈……」
  上官嫣然見到箱子裡的金葉子後一直是若有所思,見江猛問道便答道:「江大哥你還記得王基大人來劉府找到了什麼嗎?」
  「呃?我想想啊,好像是皇宮裡的值錢玩意吧,那個什麼九龍杯的對不?」江猛想了半天說道。
  「呵呵,九龍杯是太祖皇帝一統大宋之時,四海朝賀進貢所來。聽說是九龍杯有三奇,九龍穿雲入霧好似無窮無盡,倒入任何酒漿都會變成青碧之色。最奇的便是九龍十八隻眼睛只有在天晴之時才會睜開發出幽亮碧光,雨天龍目則是皆閉。那九龍杯當屬天下奇珍異寶,可是卻被屋主隨隨便便棄於房中。而這些金葉子只是金貴罷了,卻是藏在地洞之中機關重重保護著。太奇怪了,我百思不解!」
  江猛聞言也是心裡犯了嘀咕,三個人在地洞中東探西敲了好一陣子,結果是毫無收穫。項嘯天摸了摸腦袋道:「或許是屋主劉文遠偏愛金子吧?」說完轉身向地洞口走去。上官嫣然和江猛也是無話可答,但是上官嫣然始終不相信屋主是個本末不分的人。地洞裡一定有著自己沒有發現的秘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跟著江猛也往地洞口而去……
  項嘯天拉開銅環,探頭出來看見了府中院裡到處是一片狼籍。鬱悶的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殺過碧痕啊,那妖精肯定發瘋了。也不知道偏偏就找上了我!」三個人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江猛了,他想著日後有了錢能夠擁有自己的船隊遠航在海天之中。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像個陀螺在開始收拾院子了。上官嫣然知道碧痕並非是項嘯天所殺,實在想不到是誰下的毒手。越想就越亂,渾渾噩噩的正想回房去了。
  項嘯天喊住他們兩人道:「屋子都別收拾了,都快點把隨身用度物品拾掇下。此處已非藏身之所了,妖女還會再來的!」
  江猛心裡惦念著地洞中的金器,訕訕笑道:「不是有那人常說險地斯於安嗎?這裡險地也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項嘯天向自己房中而去,腳步未停道:「我在山上獵狐狸時,常常會在一些被人摸過的巢裡抓住自作聰明的狐狸。你要是覺得這裡安全,那你就等著被妖女滅了吧!」
  「喂,餵你等等我啊。咱們一起走啊。」江猛隨著項嘯天一同去了前院……
  接下來的二天對揚州府的百姓來說簡直是惡夢,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會有著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子見人就殺。滿門上下不留一個活口,城裡四城門到處擁擠著想逃出城的百姓。城門口亂成了一團,男人的喝罵聲,婦孺們的哭聲。揚州府內就像人間煉獄一般,忽然的一陣鑼鼓聲把眾人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大伙驀然抬頭望去只看見知府朱自建身披素縞,手捧烏紗跟著鳴鑼敲鼓的衙役身後。在朱自建的後面是浩浩蕩蕩來自揚州府裡各處的百姓,成千上萬的人就看著朱知府一步一步走上了城樓。朱自建望著城下的烏壓壓的百姓喊道:「諸位父老鄉親,自從去年春末揚州府中妖人橫行,屠戮纍纍所犯之罪人神共憤。朱某無能歷經一年餘尚不能將那妖人誅滅,朱某曾起奏天子可是換來了卻是閉府伏妖的諭令。」城樓下的百姓們是一陣唏噓不已。
  朱自建在城樓上滿頭的白髮皆被吹起,人在風中更顯老邁殘年。朱自建高舉手中的烏紗過頂,面南而跪下老淚縱橫流下說道:「老臣承蒙先帝聖恩在這揚州府上任二十餘載,奈何出了妖孽非是老臣不作為,實在是妖孽來去無蹤妖法高強。揚州府縣令王基已然是為誅妖而取義成仁了,死者已矣,活者更為艱難。老夫再無厚顏留任知府,願天祐我大宋願吾王江山社稷千秋萬代……」朱自建朝著南方叩了三個頭,起身將烏紗帽掛在了城頭之上。
  城樓下有人大聲喝了聲:「好官難求!朱大人萬勿辭官啊!」
  朱自建放眼看去正是揚州府內首富龐中信乘四馬大車攜了女兒女婿而來,朱自建苦笑道:「今日老夫是來開城放人的,龐老爺也隨眾人先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哈哈哈,我不走。龐某人雖然縱有些錢財,可是人死也不過是身埋七尺地。唯有這一雙兒女讓我不得心安,讓他們出了城躲過此劫後再回來吧。」龐中信長歎道。
  龐中信身後的女婿許若宜卻道:「天地滄茫難覓容身之所,與其苟延殘喘倒不如捨身和那妖孽一拼,偷活在世生有何歡?」
  龐湘雲葇夷款款相攜許若宜之手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城樓上的朱自建讚道:「揚州龐家一門忠義感人肺腑,眾兵將聽令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城。」城門內的百姓無不交頭稱頌,人潮湧動向揚州府外四散而去。
  忽然之間從半空中響起炸雷般的冷聲狂笑,胭脂一襲紅裙飄於半空厲聲喝道:「世間之人皆儘是些假仁假義的虛偽小人,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全是口蜜腹劍說的信誓旦旦,心裡想的自私自利齷齪勾當。狗官你少在交裡充好人了,我就送你上黃泉吧。」胭脂手從袖子裡慢慢抽出兩截斷箭,惡狠狠的瞪著朱自建。
  朱自建仰天大笑道:「妖女要殺要剮隨你,但是不可再傷城中百姓。你多行不義手上沾滿了無辜鮮血,老夫恨不得將你生啖活剝……」胭脂在空中被數落的雙目赤紅,不等朱自建說完揚手把斷箭朝著他激射而出。
  正當朱自建閉目待死之時,許若宜拔出身邊兵士的佩刀。一個鷂子翻身上了馬車,腳踏頂棚躍到半空用刀格擋住了兩截斷箭。單刀護胸立在城門之上,傲視著胭脂。朱自建沒想到只見過數面的龐家女婿,就知其談吐不俗,真沒看出來這俊秀後生還有一身好武藝。胭脂一擊未成臉上的殺氣愈發的沉重了。一頭本來烏黑亮麗的長髮轉眼之間變成鮮紅如血,五指成爪憑空多了一把鋒利的花刺長劍。雙手持劍勢如奔雷扎向了許若宜……
  「錚」火光電石間從城下遠處斜飛過來一支利箭來勢洶洶,胭脂頓感不妙急忙回身防備,利箭穿透了胭脂的小臂而過花刺長劍脫手掉落。
  遠處三騎快馬疾馳過來,胭脂嘶聲叫道:「你們終於來了,還我妹妹性命!」
  項嘯天大聲厲喝:「妖女你口口聲聲說我害了你妹妹,我且問你可是你親眼瞧見我殺了妹妹?」
  胭脂怒道:「死到臨頭你還想狡辯,我妹妹就是被你所害,有你長箭為證。」
  上官嫣然策馬上前道:「胭脂你錯了,碧痕並非像你一樣甘願助紂為虐殘害百姓。她良知未泯但是迫於鬼王的淫威才會虛以委蛇應付鬼王,實則是她暗中救了我師兄。」上官嫣然當著眾人的面把碧痕那晚來找自己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胭脂被上官嫣然所說的話震驚了,可是她卻不敢去相信。狂喊道:「你師兄已經灰飛煙滅了,你休要再巧言令色來騙我。你們都給我去黃泉陪我妹妹吧!」
  上官嫣然還欲開口說話,卻聽得江猛過來道:「上官姑娘莫要再和那喪心病狂的妖女多哆嗦了,就是她害咱們連日來東躲西藏惶惶不得終日,今日和她拼了,此妖不除永無寧日。」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