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白婉貞怨怒道:「我認的出你的聲音,就是你害的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蟠龍仔細的看了看白婉貞大笑道:「哈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白家娘子半年未見你了,可想死我了。沒料到是你來找我了啊,娘子你不妨隨我一同回府咱們做對鬼鴛鴦豈不是快哉!」
  白婉貞羞惱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害的我好苦啊,我要殺了你報仇!」
  蟠龍被白婉貞的叫囂聲愣了一會,接著是發出破鑼般的狂笑聲道:「就憑你這新死的生魂想要殺我?哈哈哈,真是癡人說夢。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鬼,春宵苦短娘子且隨我回去吧。」蟠龍伸出一對巨大漆黑的爪子輕輕一勾就在長江之上捲出了驚天的駭浪,浪濤鋪天蓋地朝著白婉貞席捲而來……
  白婉貞的魂魄就傻愣愣的定在江面上,眼瞅著滔天的江水將要把自己的魂魄給吞噬下去了。白婉貞心裡突然開始後悔了起來,自己生前就是被這惡龍變成了史萬鵬的模樣玷污了自己的清白,死後盡然還要遭受他的凌辱。在江水快要到眼前時,白婉貞忽然明白了種種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喜歡上了史萬鵬才會發生的,要是自己沒有動了情愫也就不會被蟠龍有機可乘。事到如今什麼都晚了,白婉貞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轟」天際一道驚雷閃電猛然的打在了層層的水浪上,蟠龍抬頭一聲大喝道:「黃石公,你這老不死的與我鬥了幾百年怎麼還是死性不改啊。今日被你壞了我的好事,咱們走著瞧!」蟠龍擺尾急忙入水,江水漸漸的又恢復了平靜。白婉貞睜開眼夜幕裡只有自己孤零零的飄在江面上,天地之大不知道何處才是淨土樂園?
  白婉貞完全是憑著自己茫然的感覺回到了白家,而此時看見的卻是叫白婉貞愈發的心寒。雙喜丫鬟在給白婉貞送收拾碗盞時發現了上吊自縊的白小姐,痛哭流涕著去向白茗報喪了。白茗看了看自己女兒的屍身冷冷的吩咐了下人用一葦蘆席裹住了白婉貞的死屍棄入長江之中,還對白府眾人說道從今往後起不准再提白婉貞……
  哀大莫過於心死,白家為了保全臉面全然不顧親情。可憐了白婉貞的怨魂只能是藏身於銅鏡裡了,遭受了世態炎涼的白婉貞變的陰霾殘忍發誓要向世人報復,最看不得人家有花好月圓。打那時候開始江州府裡就不太平了,常常的會有癡男怨女離奇的慘死事件發生。江州府中一時間就大亂了起來,在短短數年裡死了好幾個年輕男女,而且都是死狀恐怖大都是活生生的一張臉皮會被自己用刀子給割下來的。有人請來了江州府臥佛寺的和尚做了一場法事後才得以平息了……
  一直到了數十年後,才子柳永來到了江州府與那謝玉英情意纏綿又是惹的白婉貞嫉妒成恨。柳永死後謝玉英在東京陳師師睹物思人,謝玉英死後被銅鏡裡的白婉貞拘住了魂魄。謝玉英魂魄受控於白婉貞還是念念不忘那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就讓白婉貞更加憤恨了。
  後來陳師師帶著帶著那面謝玉英留下的銅鏡四處漂泊時,白婉貞就在銅鏡裡冷笑的看著她,笑她是不要臉的娼妓還會有真情。等陳師師來到了江州府時從銅鏡裡幻化出來譏笑陳師師,說她不過是風塵女子怎麼會配得上有愛!陳師師聞言大怒將白婉貞大罵了一頓,白婉貞惱羞成怒迷了陳師師的心智讓她把臉皮割了下來……
  陳師師死了後,銅鏡幾經輾轉最後是落入了長江之中,白婉貞已經是害死過十幾個人了。對世間之事也厭煩了,在銅鏡裡自稱是鏡仙驅使著謝玉英和陳師師的魂魄打算不再出來了。可是沒料到銅鏡會過了許多年後被個牧世光打撈了上來,更巧的是銅鏡偏偏又會讓蘇家小姐給看中了買了銅鏡帶回了安慶府。蘇家小姐每日摩挲著銅鏡對牧世光是一見鍾情,這又讓白婉貞沉寂了多年的恨意湧上心頭……
  白婉貞桀驁不馴的看著陳夢生道:「判官,你現在已經全然知曉我的冤屈。要殺要剮白婉貞毫無怨言!」
  陳夢生低頭蹙眉道:「你雖說是有冤,但你濫殺無辜實屬十惡不赦。好,待我且去江州府查明了此事,將那元兇蟠龍降伏了再來治你的罪,讓你也死個明白!」
  項嘯天和齊瑛在客廳裡看見陳夢生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和誰絮絮叨叨說了那麼多。反正自己是看不見也聽不見,項嘯天心裡大急轉眼一想就想到了上官嫣然能看見鬼祟,回頭探身向上官嫣然房裡看去。失色大駭道:「兄弟,大事不好了!丫頭……丫頭她不見了……」
  
  第222章:身臨其鏡
  
  陳夢生忽聞項嘯天的喊聲也是大吃了一驚,地上躺著的白婉貞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道:「自古多情空餘恨,想必是那丫頭也是起了相思之心才會被相思鏡所攝入。判官你不是自稱能降伏蟠龍嗎?有本事你先去破了我那相思鏡,若你連相思鏡都破不了根本就不必去找那蟠龍自尋死路!」
  陳夢生怒道:「魍魎小鬼休得猖狂,且看我破你那相思鏡!收!」陳夢生一抖手將白婉貞的魂魄用攝魂瓶收入其中,回身走到上官嫣然的屋中就看見有塊紅絹跌落在地上。項嘯天和齊瑛夫妻倆站在陳夢生兩旁一臉詫異的看著四壁空空如也的客房,不知道上官嫣然是去了哪兒?
  陳夢生撿起了地上的紅絹方帕沉聲道:「大哥大嬸你們不要找了,嫣然是被那塊銅鏡攝進去了。大哥你留在這裡保護好大嫂,要是一會蘇家老爺和溫夫人來了你告訴他們不要著急,我會把嫣然和蘇家小姐救出來的。」
  項嘯天喝道:「兄弟,你甭管了。這裡交給我就成了,你自己千萬要小心啊。」
  「等等,陳兄弟。我聽說鏡子攝人是晚上才會有的啊,這大白天的上官姑娘也怎麼是會被銅鏡給攝了進去啊?」
  陳夢生歎道:「此鏡是被白婉貞施了怨咒,但凡是起了相思之人都會被攝入鏡中。」
  項嘯天和他媳婦齊瑛對視了一眼,雖不知道是如何才能進那銅鏡但也不敢去打擾陳夢生悄悄的退後了幾步。陳夢生凝視著平滑的鏡面,滿腦子想的是上官嫣然。如果上官嫣然在銅鏡之中遭到了什麼不測,陳夢生定會是遇仙誅仙見魔除魔,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要也不容上官嫣然受到一點點傷害……
  關心則亂,無慾則剛。陳夢生足足看了銅鏡有一盞茶的功夫,可是銅鏡絲毫是沒有變化。額頭上的冷汗是不停的往下淌,陳夢生也明白是太過於胡思亂想了心神難定,這樣反而是救不了上官嫣然。暗暗念起了靜心咒將心神放平靜,調息了一周天後摒棄了腦中亂七八糟的猜想。再看那銅鏡時就感覺到銅鏡的鏡面上好像是輕微的泛起了圈圈層層的水波,水波在慢慢的蕩漾開來化成了淡淡的水氣……
  陳夢生在銅鏡裡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片桃花林,漸漸的桃花林開始清晰起來。上官嫣然在那桃花林裡東奔西走,茫然找不到出路俏臉上是慌亂的神色。陳夢生見那桃花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極像是平陽府落霞山的困仙陣但仔細一瞧又發現不是。桃花林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影影綽綽之中上官嫣然好像是走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林間小道……
  就在上官嫣然陷在桃花林時,在離上官嫣然不遠的地方隱隱約約的冒出來一條白色身影跟在了上官嫣然的身後,而上官嫣然卻是渾然不知。白影悄無聲息的靠近上官嫣然從她背後伸出了一對枯瘦的鬼爪直襲上官嫣然的後心。
  「嫣然,小心!」陳夢生一聲大喝奮不顧身的朝著上官嫣然縱身飛去。項嘯天和齊瑛面面相覷的看著陳夢生就轉眼間消失在了面前,一尺見方的銅鏡憑空的掉落在了地上。
  項嘯天摸了摸腦袋道:「我兄弟這是進去了?」
  齊瑛搖頭道:「你問我?我去問誰?要不等我也進去後再告訴你?」
  「媳婦,你就少來嚇唬我啊。你離那破鏡遠點,咱們還是到客廳裡守著為好。少去給我兄弟添亂了!」項嘯天拉著齊瑛出了上官嫣然的房間。
  陳夢生奇怪的發現上官嫣然和桃花林都不見了,自己仍然是站在上官嫣然的房裡,唯一不同的是身後的項嘯天和齊瑛都不在了。耳邊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安靜沒有絲毫的響聲,可是在陳夢生的四周彷彿是有無數道眼神看著自己。
  「嫣然,嫣然,你在嗎?」陳夢生小心的在房間裡試探著喊著上官嫣然的名字,但是除了空洞的回聲外再無任何的聲音了。屋裡的擺設和原來是一模一樣的,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沒有房門。四壁都是雪白的粉牆,用手觸摸後才知道是冰冷堅實嚴絲合縫的厚牆。不像是用尋常的障眼法陳夢生手起陰雷火砸向牆壁,沒料到陰雷火射在牆壁上反彈了回來打在了陳夢生左肩上。有著翠竹寶甲庇護著陳夢生倒也不覺得怎麼疼,不過被自己的雷火打了自己實在是叫人有些鬱悶。
  陳夢生四週一打量就察覺了些許端倪,這裡粗看之下和蘇家其他的客房是大同小異但是所有的東西都是顛倒的。這和道家的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同出一轍。陳夢生不禁是暗暗佩服起白婉貞能用虛實之法把人活活困在鏡中,難怪她敢自誇著陣法自己破不了。陳夢生靜下心來不為眼前厚牆阻擋閉上了眼睛徑直的走了過去,鏡中的屋子忽然起了不可思議的扭曲陳夢生就這樣恍若是無物之境穿牆而過。
  等陳夢生睜開眼睛時,看見自己已經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陣淙淙輕柔的琵琶聲從漆黑的遠處傳來,樂曲是陳夢生在蘇家繡樓裡聽過的《雨霖鈴》。陳夢生循著琵琶聲一路找去,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在陳夢生的眼前突然的有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別院。琵琶聲就從別院裡響起的,陳夢生躍身而起朝別院飛去。
  在別院裡有著一個身材曼妙的紅衣浣紗長裙女鬼正在彈奏著琵琶,陳夢生落在女鬼面前喝道:「你就是陳師師吧!」
  女鬼驚訝的抬頭一看陳夢生,腦袋上一張臉皮猛然的垂落了下來失聲叫道:「怎麼又是你?你不是蘇家請來道士嗎?你也成了那個魔女的手裡的死鬼了嗎?呵呵……,世間的男子都該死,我為柳郎苦苦相守卻換來了顏面被割慘死於江州府,還說什麼在天願為比翼鳥啊……」
  陳夢生被女鬼的問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問道:「我師妹和蘇家小姐現在哪裡?」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閒心去管你那師妹和蘇家小姐?那魔女心狠手辣你還是……,嗯?不對啊,你是死人還是活人?」陳師師放下了琵琶看著陳夢生,奇怪的看著沒有鬼氣的陳夢生。
  陳夢生口中念訣一道青氣包裹起陳師師的臉,甘露咒過後陳師師驚喜的發現自己被白婉貞迷了心性割下來的臉皮竟然恢復如初了。哭著說道:「多謝恩公出手還我容貌,請受陳師師一拜。」
  「不必多禮了,你只要告訴我是我師妹和蘇家小姐在哪裡?我自會去搭救她們的,那白婉貞已經被我收服了你無須再去害怕。」陳師師聽陳夢生這麼一說,哭的是愈發的厲害了。看樣子陳師師在銅鏡裡沒少受白婉貞的苦頭……
  「恩公,有所不知在這相思鏡裡幻象環生。恩公說的師妹我從來未見過,那蘇家小姐就在不遠的癡恨崖上。每日都會面北相思她的意中人,恩公且隨我來。」陳師師擦去眼淚果然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帶著陳夢生往別院後飄去。
  陳夢生跟著陳師師一路上眼睛不住的四處搜尋,希望能找到上官嫣然。可是一直走到了怪石嶙峋的山石前,也沒有找到上官嫣然的影蹤,望著突兀的山崖陳夢生問道:「師師姑娘,這銅鏡裡究竟有多大啊?」
  陳師師搖了搖頭道:「凡是被銅鏡映照過地方,都會出現在幻境之中。恩公你看那裡的小屋原本是謝玉英江州府的故居,不過柳郎死後她就性情大變了。唉!恩公你要找的蘇家小姐就在山崖上。你自己去找她吧,平時蘇家小姐只有在白婉貞出去的時候才會和我悄悄的回蘇家繡樓去看看。」
  陳夢生擰眉道:「那蘇家小姐是不願回去和父母團聚嗎?她躲在這銅鏡裡就不知道她父母想念她嗎?」
  「恩公,這曲折緣由只有你去親自去問她了。」
  「師師姑娘,待此事了結後就讓在下度你進那六道,忘了今生之事投胎重新為人吧?」
  陳師師眼望藹藹山嵐慘笑道:「被白婉貞囚禁在銅鏡裡都大半年了,是該忘了今生了只求來世不要再活的這麼淒苦了。」陳夢生將女鬼陳師師收入攝魂瓶裡,飛身就往山崖衝去。山崖頂上有著個青衣女子往北而輕聲啼哭,正是陳夢生見過的蘇家小姐蘇昭青。
  「蘇小姐,我受你父母之托前來搭救你,請蘇小姐跟我回去。」陳夢生急聲吼道。
  那蘇昭青斜著眼睛看了看陳夢生,又像個泥塑木雕一般往北遠眺連理都沒理陳夢生。這倒好,急性子偏偏遇上個慢郎中,陳夢生是心繫著上官嫣然,而蘇昭青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恨的陳夢生只想給她一個耳光打醒她,口氣就不免有了七分的慍怒喝道:「蘇小姐,你這算是什麼意思?父母高唐尚在,要她們兩個老人為你擔心難過你於心何忍?」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