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星期六我一般都沒什麼事情幹,便去看秀雲姐,秀雲姐雖然離我們家不算遠,可是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多多少少都與娘家的人有點隔閡,現在秀雲姐嫁給八斤也一年多了,也不見生個娃,八斤她媽自從死了女兒後整個人都消沉了下去,見秀雲姐生不出娃,更是心煩,聽說早就在私下給八斤找些小老婆傳宗接代了。畢竟有句老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秀雲姐並沒有插手這件事情,我見到秀雲姐的時候,她依舊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能轉上個幾輪,其餘的,就像是釘在了床板上一樣,動都動不了。秀雲姐看見我來了,皺了下眉,想艱難的爬起來,但是發現她怎麼也動不了,於是從乾枯的嘴巴裡擠出幾個字:「良善你來了啊……。」啊字拖的又輕又顫,似乎連收回話的力氣都沒了。
八斤端了盆溫水從外面走進來,擰了把毛巾敷在秀雲姐的額頭上,秀雲姐病了這麼久,身上倒也還清爽,頭髮也不油膩,看來八斤對秀雲姐還是很上心的。
八斤大概是要出門了,臨走前搬了個椅子讓我坐,對我說千萬不要和秀雲姐說太多的話,秀雲姐會很累的,我點頭答應,待八斤走後,秀雲姐的眼淚頓時就從眼睛裡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眼睛瞪大了看著我,對我艱難的說:「良善,你要你爸爸帶著你,搬去外面住,不要再,回來了。」
要我和爸爸搬走這是什麼意思?我疑惑的看著秀雲姐,秀雲姐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可是剛才用了大多的力氣現在還沒緩過來,只能瞪著我的眼睛看,眼淚嘩啦啦的流。
看著秀雲姐哭,我頓時就慌了手腳,趕緊的安慰秀雲姐說我回去就和我爸商量一下我們搬出去住,叫秀雲姐可別哭啊。
秀雲姐見我同意,眼淚珠子往下掉的頻率沒有這麼快了,我把我帶過來的笑話書翻開,給秀雲姐講笑話,秀雲姐看著我,嘴邊微微向上揚起了一丁點的笑容,看著她床前面的那副良慈哥給她畫的大樹輪椅圖,靜靜的似乎連呼吸都小了下去,我生怕秀雲姐這麼看看著就忽然死了,為了吸引秀雲姐的注意力,又給秀雲姐唱歌又給她跳舞,告訴秀雲姐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了,也還有我陪著她。
八斤的媽從外面回來了,見我在她家裡又唱又跳,很是不開心,用那斷了兩根手指頭的手蒙族耳朵,白水香失蹤到現在,沒有一點的音訊,她多多少少有些賴我家,所以對我家態度都異常冷淡,而我也不願意看見這麼一個每天都對我板臉的老太婆,於是對秀雲姐說我明天有時間再來看她。
秀雲姐點了點頭,在我走的時候又交代了我一遍,叫我回去一定要和我爸說搬出白柳鎮,一定要搬出去!盡快,越早越好!
我不明白秀雲姐為什麼要忽然說這樣的話,但是既然秀雲姐要我說的,我就要去做。
晚上吃晚飯時,趁著我爸和奶奶都在,我放下碗筷,對我爸說:「爸,我剛才去看了秀雲姐了,秀雲姐說要我們搬出去住,不要再回來了。」
本來我以為,他們一定會覺的我說的是句奇怪的話,我家這房子,雖然說已經很老了,但是屋裡的雕刻繪畫,還有各種裝飾擺設傢俱,都值錢的很,上次大伯回來,他在外面見識的廣,說我們這老宅子的東西要是全都能拿去賣了,肯定能值一百多萬,就沖這點,我們搬出去住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
「這話真是秀雲說的?」奶奶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是,秀雲姐還說越快越好,叫我們以後都不要回來了,我還很奇怪秀雲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呢。
奶奶的臉色頓時僵滯住了,筷子愣在菜盤子裡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地,慢慢的朝著嘴裡夾菜。但是我爸倒是沒什麼反應,沒有和我說話,繼續夾他的菜,吃他的飯。
奶奶很早的就下桌了,碗筷是我拿到廚房去洗的,奶奶在她房間裡開著一盞昏黃的小燈,也不知道在幹嘛,在我快要把碗洗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忽然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我講:「良善,你想要一個媽嗎?」我一時間沒挺清楚奶奶想說的是什麼,奶奶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還可以娶個老婆,還可以娶個老婆……。」說著說著,竟然很淡然的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就聽見了奶奶開門出去的聲音,不過我也沒在意,天明的時候,我去找了趟秀雲姐,秀雲姐問我昨天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和我爸說?
我點了點頭。
「那你爸怎麼說的?」秀雲姐忽然很期待的看著我。
「我爸他什麼也沒說,奶奶的意思是有點不想搬,後來奶奶又來問我要不要一個媽?我想奶奶應該是想給我爸找個老婆吧。」
秀雲姐聽到我說奶奶要給我爸找老婆,頓時激動了起來,眼睛睜開的又圓又鼓,我以為我說錯了什麼話,趕緊的蹲下身來問秀雲姐,問她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我在這聽著呢。狀廳陣號。
「阻止,阻止奶奶,勸她千萬別這麼做,千萬別做,那樣又會害了一個無辜的姑娘。」
可是奶奶做出來的決定,誰能反悔?我軟磨硬泡了纏了奶奶好久,也還是沒有一絲的辦法,而且也不知道奶奶從哪找到了願意嫁給我爸的黃花閨女,認識還沒兩天,已經訂好了結婚的日子,就在這個月的28號。而秀雲姐那邊,秀雲叫八斤帶她媽看上的那個女人回來,並且讓那女的和八斤睡在同一個房間,結婚的日子,也在這個月底的28號!
第六十一章重要的禮物
李純溫看我看他不對的眼神,也沒有解釋,將我放在地上,對我說:「你等會。我去拿筆記本給你,剛才你唱的可真是好聽,對了,你班有文藝委員嗎?」
「還沒有。」看著李純溫這麼平靜,我又感覺是不是我自己想錯了,或者只是李純溫只是天氣熱把衣服脫了,他怎麼可能是那種猥褻的人呢?
「你回去就說是我說的,你當你班的文藝委員吧。」李純溫說著將我一本又厚又精緻的筆記本遞到我的手裡,叫我好好學習。
我說了聲謝謝老師,忽然想起我星期五晚上還需要很多米撒牆根,我們宿舍樓有兩層,這得費很多的米。我們學生都是一星期一星期將米帶過來煮飯的,現在已經到了星期四,就算是我把我們寢室裡的妹子的米都拿掉了,也不一定能湊齊撒滿寢室的大米,而他們老師就不一樣了,我看見他們老師都是一大袋一大袋的搬米。
「老、老師……。」我有些難以啟齒:「老師我向你借點米好嗎?——下個星期過來一定還你!」
「嗯,好啊,你去我房間裡拿吧,米袋就在房間的書桌旁邊呢。」李純溫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坐在了辦公桌前。
李純溫的房間就在辦公室的旁邊,我走到李純溫的房間裡隨便找了個大布袋子裝了一大袋子的米,然後走到李純溫的辦公室。問挖這麼多可以嗎?
本以為李純溫見我拿這麼多的米一定會問我怎麼會要這麼多,但是李純溫很意外的沒有問我什麼。低頭批改著作業,叫我下星期不用還給他了,背這麼多米來學校一定會很累的。
我謝過了李純溫,在男生寢室樓下叫趙玉龍,畢竟趙玉龍是漢子,找男生要幾泡尿是很容易的事情。
趙玉龍下來後,我把這件事情和趙玉龍說了,趙玉龍聽我說能給他弟弟報仇,當然是欣然接受,並且要求他星期五晚上也要留下來。
我本來想回絕他,畢竟這麼危險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我要和柳元宗兩個人呆在一塊那得有多無聊,於是同意了他的請求,反正有柳元宗在。他不能幫鬼娃,難道還不能保護我同學嗎?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等星期五晚上了,現在這樣想想,還真是又激動又害怕,星期五下午的時候,我早早的和梅玲打好招呼。說我班一同路的妹子硬是要我陪她去一趟親戚家,所以梅玲先回去,梅玲也沒多想,二話不說就相信了,下午下課完後,纏著白梅鳳回家了,走的時候還叮囑我早點回去,她還想找我玩跳棋呢。
我點頭答應,下課不到半個小時,全校的師生都走光了,學校大門也被鎖了起來,平常吵鬧的學校在這個時候無比的安靜,此時時刻,倒是顯得無比的陰森詭異了起來,趁著太陽還沒有下山,我和趙玉龍將浸了男孩子的尿的大米灑在牆根下,在撒米的時候,我很緊張,趙玉龍也很緊張,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我抬頭問趙玉龍怕不怕?趙玉龍點了點頭。繼續低頭撒米,忽然間,趙玉龍的跨過我岔開的雙腿往我腳後面看過去,畢竟這個角度很尷尬,我頓時收攏了腿,問趙玉龍怎麼了?
趙玉龍的嘴巴蠕動著,卻說不上話來,我轉頭往我身後一看,我身後斌沒有什麼東西。「趙玉龍你在看什麼啊?」我問趙玉龍。
「你、你身後的腳下。」
我立馬轉頭看我身後的腳跟後面,只見我剛撒好大米的牆根處,有個黑乎乎的腳印子,腳印子裡的大米都變成了黑色的細屑,就像是燒糊了一般,但是,恐怖的是,這個腳印子,就離我後腳跟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腳趾朝著我!
這種東西,只對鬼物之類的有作用,這裡出現了個腳印子,就是說明有東西觸碰到了牆跟下的這些大米!頭皮頓時發炸了起來,剛剛那個東西就在我的身後站著,而我卻渾然不覺,而且,原本我以為這些大米會有克鬼的作用,可是現在看來,地上的大米只有告訴我們鬼物在哪裡的用!這該死柳元宗,他這樣的話,讓我空著手怎麼鬥那個鬼母,好歹給把桃木劍給道符什麼的,現在我兩手空空,這不是在這裡等死嗎?!
自從那東西露出了一個黑乎乎類似腳印卻比腳印小很多的印子後,那個東西別說再留下什麼讓我們可疑的東西,整個樓道裡,就連風都沒有一絲。
天色越來越黑,因為柳元宗還沒有過來找我,我便在寢室外頭和趙玉龍說話,問問他奶奶怎麼樣爸爸怎麼樣的,趙玉龍雖然說第一眼看起來極度的不喜歡他,但現在和他相處起來,倒是覺的他心思也很善良,他說那天他讓鬼娃去咬王曉紅,就是看不下去王曉紅這麼的欺負我,卻沒想到我竟然一臉害怕的離開了,那時候他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能看見他弟弟,現在這麼看來,他當初是猜想對了。
等天都完全黑透了的時候,柳元宗還沒有出現,鬼娃去找他了,好一會了也沒有回來,別說他倆,就連鬼母也沒個影。我開始和趙玉龍還說著話,但是說著說著,全身的雞皮疙瘩冒了起來,天色黑的就像是墨一般,大風吹打著寢室前面的梧桐枝發出一陣嗚嗚的響聲,嚇的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緊緊的挨著趙玉龍,顫著聲音問她怕不怕?
趙玉龍緊張的吞嚥了口口水,搖了搖頭,說不怕,如果我怕的話,等會看見了鬼母,就躲到他的身後去!趙玉龍說著,在梧桐樹下找了個粗粗的棍子,擋在了我的前面。
這會還真的很感謝趙玉龍的,我見他額頭上冒著汗,掏出兜裡的手帕給他擦了擦,如果讓他知道身體裡有兩個兇惡惡鬼他會不會也這樣害怕我?
正想著的時候,一個臉色白白的小孩子從我們旁邊的黑暗裡走了過來,大概就是比我膝蓋稍微高一點,我趕緊的用手電光照向這個小孩子,大白臉上有兩團猩紅的血糰子,身上穿著件綠油油的衣服,下面是條紅褲子!
這、這不是扎紙匠店舖裡的小紙人嗎?!
我嚇了一大跳,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衛的東西,趕緊的躲在了趙玉龍棍子後面,問那個紙人是誰?
趙玉龍倒是沒我這麼的慌張,看了會紙人,悄悄的對我說這個紙人有可能是他的弟弟,說著又看向那個紙人,也沒見趙玉龍和那個紙人說話,趙玉龍看了一會,湊近我的耳朵旁對我說那鬼母知道有厲害的角色要對付她,現在躲在牆裡不肯出來,她不出來我們就沒辦法對付她了,我弟弟他叫你等會抱著他哭,將鬼母引出來,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弟弟了,他說他能解決。
《鎖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