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此女在忙,請勿打擾。」
林慕夏沒空回應老狐狸,正心無旁騖的縱行閱覽石壁所刻的晦澀字符,她頻頻點頭,時而微微搖頭。
老蔣在她身側,配合的隨她眼神流轉而移動油燈。林慕夏仔細的觀察完一遍,她低頭不語的思索了幾分鐘,驚疑不定的道:「天權石室的這一篇石刻,沒準出自於春秋戰國時期聞名的墨家。我之所以不是很確定,是因為從未見過此文,寥寥的數百字,僅憑字裡行間所陳述的主旨「非攻」推論,但又絕非正統的墨家思想,有些混血的感覺。渤海國的二王子喜好鑽研機關之術,他難道得到了墨家某位大能者的指點?」
「春秋戰國時的墨家?太扯了……」
老狐狸黯然一歎,有點跟不上那位二王子的節奏,他糾結的看向蔣天賜,「我說老蔣,你祖上的老農,究竟是何身份?古代的人階級分明,換句話說,勢利。在一般情況下,權貴之人通常自持高傲,不願理會平民,況且葵花山古墓的設計者貴為一個小國的王子。論語裡說的好,道不同,不相為謀。蔣家代代相傳的遺訊是真實存在的,恐怕你的祖上,必然與二王子志同道合。慕夏推論出石壁內容意在表達「非攻」,疑似出自墨家。她並不能認定,證明此文未流傳於外界,如若這文章真的是墨家所書,我有種猜測,你的祖輩為墨家機關術一脈的傳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墓室
蔣天賜眼中閃過惘然之色,他迷茫的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哪一輩祖宗是生產墨汁的,蔣家族譜上的近百代,壓根就沒出現過文人。」他話音剛落,我心中一歎,老蔣的族譜記錄了近百代?恐怕追溯其源,幾乎從數千年前算起,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單憑一本族譜,足矣稱之為文物!
但老蔣對墨家並不懂,滿臉的認真,像小孩子般無辜。似乎都沒聽過,他的神態絕非在開玩笑。不算作孤陋寡聞,畢竟我也是從一部名為《墨攻》的電影和近年來火熱的動漫《秦時明月》,得知這一派系的存在。
林慕夏笑的花枝亂顫,她糾正的道:「男神啊,墨家不是做墨汁的,更不是肚子裡有墨水。」接下來她力求用最簡練的語句,灌輸給老蔣「墨家」這一詞的含義,後者領會的點頭,並未對此發表意見。他憨憨地抓了抓耳朵,「好像懂了,咱去玉衡石室,這間最好玩,不過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天權石室與玉衡石室所連通的石門,紋案解鎖的關鍵點是第一環對應的缺口,這扇石門卻比先前難推的多,老蔣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能推開。我心想這萬一要是力氣不大的人過來,將會止步於此。
玉衡石室所謂的好玩,便是一進屋,還沒走出兩步遠,我差點失足墜落,得虧裴奚貞和老蔣及時在兩邊抓住我,這才倖免於難。
老蔣憨聲道:「你們仨先待在原地別動,我點好燈再說。」他晃動身形移向玉衡石室的四面牆前,這間石室似乎比之前的大上許多,老蔣每次挪動又極慢,均是低下身子用油燈照著什麼,他小心翼翼的花了二十分鐘,才把所有的油燈點燃。
想到方才踩空險些掉落,我便低頭看了眼腳下,立刻兩條腿開始不聽使喚,哆哆嗦嗦的止不住打顫。玉衡石室底下盡皆挖空,儘是一柄柄尖端衝上的銳器,而一根根石質的梅花樁樹立兵器叢中,分佈非常的密集,每兩根石柱的縫隙之間,均有道插著銳器的縫隙。此外,玉衡石室的南側與北側均有一道緊閉的石門,可見它連通了兩間石室。
初入石室,如若顧著往前走,不注意腳下,或者眼神不好,極有可能殞命於此。
「老蔣,這哪裡好玩?分明是險地!」我後怕的道。
蔣天賜憨實的道:「我覺的很好玩啊,這間玉衡石室,很像寧疏影經常玩的遊戲。抱歉,我忘了那遊戲的名字。」
「寧二貨玩的遊戲?」忽然提到了弟弟,林慕夏大腦有些懵,縱觀石室內的全景,旋即想到了什麼,她不確定的道:「男神,你說的是掃雷嗎?」
「對、對、對。」他笑道。
往後退了一步,我無語道:「玉衡石室與掃雷遊戲有什麼聯繫?」
裴奚貞拔了根鬍子,他猜測道:「老蔣,這些石樁排列分佈的間距等同,恐怕像掃雷一般,不能亂踩吧?掃雷每個格子均有可能埋著雷,同理,玉衡石室中所有的石樁,一旦踩錯便會失足摔落,被銳器所傷。我感覺並非無跡可循。」
「**不離十。」
蔣天賜身為此行嚮導,他仔細的介紹道:「玉衡石室共有四百根石柱,呈20x20分佈。石柱分為兩種,有的底端固定,有的承重便會栽倒。只有兩條不固定的正確走法,一條通往開陽石室,一條通往搖光墓室。」他指向不遠處的一根石柱旁道:「看!那就是下場,判斷錯誤便會如此。」
我們順著老蔣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這根石柱栽倒在地,而一具白骨的胸腔與頭部被銳器刺穿,死了不知有多少年。
「聽奶奶說,讓銳器戳死的這人,是當年修建古墓的施工人員之一。」蔣天賜唏噓道。
裴奚貞不停的拔著鬍子,他愣愣的道:「什麼是不固定的正確走法?」
「隨著每一次天權通往玉衡的石門開啟,原本是固定的石柱會鬆動,而原本鬆動的石柱卻固定。每個石柱底端相隔的的銳器數目同樣會發生變化,總的來說,玉衡石室的底下,是一道大型的機關。」老蔣已然踩在他面前的一根石柱,接著道:「在正確走法中,兩根相鄰的固定石柱之間,銳器的數量為偶數,並且大於9,小於16。假設某個石柱的四邊的銳器數都符合這條件,就取最小值,不然還是難逃一死。」
「這間石室很大,光線暗。看來眼神不好的人,還真玩不轉。」林慕夏笑道,她沒出息的拉住蔣天賜的衣角,「男神求罩,我跟你後邊走,保準無後顧之憂。」她說出了我和裴奚貞的心聲,油燈只有一盞,我們如若不緊挨著走,不小心錯數過一兩根,小命就玩完了。
「老蔣,咱們先去開陽石室還是搖光石室?」裴奚貞問道。
「搖光。」蔣天賜吐出兩個字,他神色凝重的道,「開陽石室是二王子設計的必殺之局,進去的人只有死的下場。嚴遵祖訓,我們家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人以身犯險,裡邊究竟有什麼,傳著傳著就遺失了,不知多少代之前,只剩下搖光石室進之必死這一條。」
「這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有點餓。」林慕夏的肚子「咕嘟」響了一聲,她苦笑道:「男神,你說儲存了兩個月的糧,一路走過來,怎麼連個影子都沒瞅到呢?」
蔣天賜憨憨的道:「我都放在了紫薇石室。」
「干!」裴奚貞爆了句粗口,他打趣道:「想吃個東西猶如西天取經般,得歷盡九九八十一難……」
「嘿嘿……紫薇石室的溫度沒有其它的石室高,比較適合儲存食物。」老蔣愧疚的道。
林慕夏向他催促道:「開始行動吧!我們仨的命都交給你了。」
蔣天賜點頭稱是,沒多廢話,他低頭數清了石柱間隙中的銳器數目,跳向下一個根部固定的石柱,然後是林慕夏跟在其後,我排在第三個,因為裴奚貞腿腳不好,怕跳到石柱時站不穩有所閃失,他把金屬枴杖交給了我,每次在他跳完之前,我將金屬枴杖向後伸出,他跳過來時手會抓住以保穩定。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像青蛙一樣,跳來跳去。每當躍向下一根石柱時,心驚肉跳,唯恐機關出現問題導致石柱栽倒。消耗了足足半個小時,我們有驚無險的抵達對岸,滿頭大汗的站在通往搖晃墓室的石門前。
然而再次出乎我意料的是,老蔣說這道石門的解鎖並非是紋案,而是最底部不起眼的位置有一枚精緻的石球,約有彈珠般那般小。林慕夏好奇的道:「憑這石球怎麼解鎖?」我們絞盡腦汁都想不通,只見老蔣取下這枚石球,將它湊近紋案中心的圓環,輕輕晃了晃,他憨憨的道:「弄好了!鎖已解開。」
「老蔣,拿來給我瞧瞧。」裴奚貞接過老蔣手中的小球,掏出手機試了試,小球吸住了手機的金屬殼,他笑呵呵道:「原來是磁力球,石門裡邊應該有金屬開關,不過磁力一般。」
蔣天賜蹲下身,指了指石門底端的一個小凹槽,「裴兄,還得把這玩意得放回原處,如若不然用不了多久石門就會自動合上,想返回的時候沒有辦法從裡邊拉開門。」裴奚貞照做,我們魚躍而入,終於來到了葵花山古墓的主墓室。
其它六間石室的機關,可以說全是為了保護搖光墓室,不愧為整座古墓的核心,並非是四四方方的立體,而是有著六面牆壁,在最中間有一副晶瑩剔透的白玉棺材,棺蓋呈半開狀。我們走到近前,發現玉棺中沒有諸如金銀珠寶之類的傳統陪葬品,甚至連個銅錢都沒看見,僅放了三本書籍和一些精雕細琢的仿真玉質工具。我們分別拿起一本書籍翻了翻,誰也無法讀懂上邊所寫的內容,老蔣憨憨一笑道:「這些書本上鬼畫符似得玩意,便是渤海國的文字。」
我無聊的將古書放回原位,側過頭時,無意的注意到一面牆壁上雕琢的畫,線條簡單分明,但表達了作畫之人想表達的意境,內容是兩個人在相對而坐,以石頭為桌,把酒言歡,氣氛頗為融洽。我又將視線挪向其它的牆壁,均有一副風格相近的畫,均有兩位主角,好像連成了一副講述了發生在遙遠年代的故事。大致的意思是,身穿異域服飾的男人流浪,他與另外一位主角相遇,然後秉燭夜談,第二天兩個人把酒言歡,酒桌旁還放了許多份紙張,不久二人領著一群人動工挖土。待到最後一幅畫的時候,春暖花開之際,二人分別,異域男子漸行漸遠,看到這處時,一種淡淡傷感在我心中忽然升起。
我來到蔣天賜的身旁,笑道:「老蔣,這壁畫上邊的兩個男人,恐怕就是你的祖上和二王子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小母牛不下崽
老蔣聳了聳肩膀,憨笑道:「二王子修建完古墓離去,祖上為了紀念這一段友情,親手在六面石壁刻畫出他們的故事。」我瞭然的點頭,在搖光墓室轉悠了一會,發現沒其它特殊的地方,失去了獵奇的興趣,林慕夏強烈提議開飯,老蔣便帶我們前往象徵著北極星的紫薇石室。石門前的地面有一圈用刀刻出的圓痕,和一根懸掛的粗麻繩。
裴奚貞嘗試的推了推石門,結果這道門輕而易舉的被推開,待他正要往裡走時,老蔣急忙道:「裴兄,別進!」我們極為不解的望向老蔣,只見他指了指地上的圈,「站進去,站好。」緊接著他抬起手拉住麻繩拽了拽,急忙跳入圈中,正當我迷惑不已時,腳底所踩的地面開始晃動,緩慢的陷入地面。
約下降了一分鐘,這塊圓形石台猛地一震,止住落勢。這是一條幽深的長廊,似乎隨著降臨,廊道兩側的油燈盡皆亮起,「紫薇」兩個古繁體字映入眼簾。
「老蔣,剛才我所推的門是……」裴奚貞忍不住問道。
「墓室中的石門是故意擺在那坑人的。」老蔣熄滅了手中的油燈,「和開陽石室相仿,進之必死,真正通往紫薇石室的路徑是這條。」
林慕夏走到側邊,她看見油燈中的油輛還剩大半,道:「古墓中的油燈,多久蓄一次油?」
「五十年一次,我生下來還沒往裡填過油呢。」老蔣答道。
廊道並不長,大概有五十米,一路暢通無阻,我們抵達廊道的盡頭時,刻著紋案的石門出現在眼前。老蔣分別按下一、三、五層圓環所對應的缺口,清脆的「卡嚓」聲傳入耳中,他推開石門,裡邊的油燈也是亮的,我透過門縫瞧見最中間的位置擺了猶如小山般的食物,老蔣兩個月的食量,換了常人能吃四個月。嘴裡津液直流,我急沖沖的進了門,忽然感覺溫度驟然降了很多,沒有古墓的那種燥熱。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