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看李紅軍開心,我也跟著笑了,嚥了口吐沫,有些猶豫的道:「你要是覺得沒有問題,那就開始治喪吧,不過你是不是該躺進去了。」
李紅軍一愣,倒也沒有說什麼,誰家治喪不是死人躺在那裡呀,不過能這感覺還是挺古怪的,而此時朝李紅旗一使眼色,李紅旗也早有準備,隨即捧上來一件壽衣,看到這一幕,李紅軍苦笑了一聲,臉上卻有些氣哭,縱然是早有準備,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心裡到底不是滋味,但是還是一把將壽衣拿了過去:「還是我自己穿吧。」
說著轉進裡間屋,也不過一會,就穿好了壽衣走了出來,其實這一幕看在眼裡,我都覺得特別古怪,但是還是深吸了口氣,回頭朝胖狗子看了一眼:「開始吧。」
隨著李紅軍躺進棺材裡,登時見哀樂奏了起來,氣氛便顯得有些悲慼,而早已經準備好的孝子賢孫便開始哭了起來,誰管他是死是活,只要有錢賺就行。
這都是初喪的一部分,按原來的老規矩,舊時候衛生醫療機構很不發達,有藥房而無醫院,病人通常在自己家中亡故,凡正常死亡的老人,盡量避免在炕上嚥氣。初喪就是處理亡前事宜的,人體包括四個部分:當病人生命垂危之際,首先要為病人沐浴更衣,俗稱「穿衣裳」。臨終前的沐浴吏衣,實際上是為病人作最後一次整齊。死者為男性,通常由兒子女兒料理。沐浴更衣一般足給垂危之人洗臉、理發、洗手、洗腳、擦拭身體、修剪指甲、梳頭等,然後給其穿上「送老的衣裳」。如果病人突然嚥氣,沒來得及沐浴更衣就死在炕上,俗稱「光著身子走了」,死者親屬會抱憾終生的。
移床習俗忌諱人死在生前的炕上。因此,沐浴更衣後,將其移至正屋明間,或客屋、倒房臨時搭就的靈床上。搭靈床有規矩,不能隨心所欲。死者年齡大、子孫滿堂,靈床可高些,用兩條長凳平行排列,架門板其上;年輕無子,靈床必須矮停,以土坯將門板墊起即可。靈床上鋪送老褥子,擺送老枕頭,然後長子抱頭,次子抱腳,其他人兩側幫扶,將病人抬上靈床。頭的位置,如按正房可頭東腳西;按地脈走向,可頭高腳低。移到靈床後,親屬日夜守候,時刻不得離開,使其度過彌留時刻,謂之送終,對將死之人則謂挺喪。老人臨嚥氣時,守在身邊的子女和親屬要含悲大聲呼喊:「爹(媽)別走哇,別扔下我們不管。」直到嚥氣,謂之叫魂。
老人斷氣後,使其仰臥,頦下塞以棉絮,並將用紅紙包好的銅錢塞進死者嘴裡,俗稱擎口,以示含銀而去,後人旺發。再將兒子或重孫的頭髮剪下,和在面裡團成球,上插一棒,塞在死者手裡,此謂打狗餅、打狗棒。據說人有三魂六魄,人死後六魄即散而三魂未散,一魂駐守屍身,二魂轉世投胎,三魂西天朝佛。西天路途遙遠,又多惡犬攔阻,必須用棒子驅趕,或用餅塞狗嘴。因餅子有頭髮,會塞住狗的嗓子,使它無法施威。靈床底下,要放一盞點亮的豆油燈,俗稱照屍燈,防狗貓進入靈堂。一盆半生不熟的米飯,上撒掰碎的碎餑餑,俗稱倒頭飯,並用秤砣壓住死者胸口,以免詐屍。
至於最後一道告喪的事情就免了,畢竟李紅軍也不是這裡的人,連個親屬也沒有,此時這初喪已經完了,該做的都做了,靈床底下的照屍燈也點燃了,自然就開始第二道程序,當然這些很多都是提前準備好了的,過了初喪就該是靈奠,從初喪事宜完畢到出殯為止,屬於靈奠階段,俗稱停靈。大戶人家於這一階段開靈,停靈三日、五日、七日甚至百日,平常人家只停靈三日、這個階段包括入殮、成服、破孝、弔唁、報廟、寫主等部分。
「親朋好友前來祭奠——」隨著我的一聲喊話,登時間早已經交代好的村裡的老少爺們就開始魚貫而入,對著靈堂開始行禮,配上孝子賢孫的哭聲,倒是也有了那麼一點感覺,儘管李紅軍躺在那裡有些古怪。
說真的,這一番場面在一眾民警眼中就是一場鬧劇,雖然有些憋氣,但是到此時也不相信李紅軍真的會自殺,只是人人有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此時的確是已經省了許多的麻煩,比如說入殮,成服,報廟,哭道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其實我恨不得李紅軍現在就自殺才好,但是李紅軍躺在棺材裡卻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就好像是在看戲一樣,只是不說話,不知道參加自己的葬禮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最少我覺得是挺奇怪地。
場面亂哄哄的,凡是來弔唁的都會出去領五十塊錢,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嚎哭聲哀樂聲唸經聲響徹了村裡,但是村裡人卻好像挺高興的,我卻沒有注意著一切,只是一直望著那個棺材。
第三十六章驚魂之夜
一直到了晚上,所有的人都散去了,就連孝子賢孫都自行去休息,就留下我和胖狗子大柱子大春和李紅旗守靈,不過因為王亮這位副所長的關係,一眾民警還是不能走,一直僵持著等待機會,只是黃大仙是什麼,自然不會給他們機會,而這十幾個民警卻還想著等著到了晚上說不定王亮一迷糊就有機會了,畢竟十幾個人總比一個人更能耗下去、
夜色漸黑,不過天氣卻不怎麼樣,從下午就有些陰天,到了晚上也就變得黑乎乎的,好在有燈光還不至於讓人太難過,有人送來酒菜,就連民警的飯都給送來了,分成兩幫人,我們在屋裡,民警們在外面,甚至連李紅軍都爬出棺材,吃最後一頓飯,這一頓飯也是很豐盛的,還有幾瓶好酒。
多了一個李紅軍,屋裡的幾人也沒有太多的話說,守靈也就變得有些怪異,只是喝著悶酒只有李紅軍吃喝的最香,或許就是心境不一樣吧。
就在我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聽見外面那個女警朝著屋裡喊了一聲:「劉海,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們想和你瞭解一點情況。」
愣了一下,看來他們終於挨不住了,白天到的時候人多而雜,況且我也忙的不得了,自然也沒有時間理睬他們,也想過他們會找我的,沒有想到竟然能挨到現在,看了李紅軍一眼,李紅軍只是笑了笑,也不來管我,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走了出去。
出了門就看到女警一臉陰沉的正張望著,見到我只是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也沒有多說話,逕自坐到了隊長旁邊,不過開口的不是隊長而是女警:「劉海,是你報的案,現在弄成這樣,你總該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斜了女警一眼,我只是苦笑了一聲:「有些事情說不明白,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昨天的時候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當時只是李紅軍找我讓我給他操辦葬禮,但是你們知道就算是他自己死,那也是件大事,我只怕也要吃上官司,當時我就推脫說必須有公安來佐證我才敢管,所以就報了警,那是還以為你們來了能制住李紅軍的,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子,至於後來我得到了一些消息,李紅軍必須要死,不然的話會害了附近這些村子裡的鄉親們的,所以我就從最初的阻止變成了現在的維護,為了大家好,我勸你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李紅軍自殺得了,而且明天李紅軍必須火化,這是李紅軍的要求,也是我必須要做的,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們阻止了。」
女警皺了皺眉,和隊長對望了一眼,到時沒有懷疑我的話是真是假,畢竟李紅軍是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要自殺的,不過女警卻還有別的懷疑,只是哼了一聲:「王亮現在這樣子,是不是你控制他了?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然的話要是真的出點事,你可是逃不了責任的。」
看了女警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不明白的,王所長不是問題,只要李紅軍一死,王亮就沒事了,你們不用打什麼主意,李紅軍必須要死的,就算是真的要背上什麼,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必須要做的。」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李紅軍必須死,不然的話一旦發生屍變,我們對付不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詐屍,也不是一般的行屍,到時候李紅軍會有些靈智,而且還保留著生前的靈敏,那可是很難對付的,說不定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所謂的代價就是附近十里八鄉甚至於更遠的地方許多條人命,我不敢去想那種結果,當然現在唯一的好處就是李紅軍自己也想求死,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人阻止李紅軍求死。
「劉海,你知道你這樣做是要觸犯刑法的——」女警猛地站起來,臉色已經大變,一臉的憤然望著我。
不過不等我開口,那隊長卻皺了皺眉頭呵斥道:「趙燕,你先坐下,還是我來和劉海好好談談吧。」
趙燕又哼了一聲,很不滿的坐了下來,不過還是虎視眈眈的盯著我,那隊長瞪了她一眼呀,這才深吸了口氣:「劉海,如果我知道的沒有錯的話,你和李紅軍應該以前不認識吧?」
「不認識,就是昨天才見的第一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和李紅軍無冤無仇,更沒有一點衝突,但是我卻又不得不做的理由,那就是這附近無數鄉親的命,你們相信也好,不想信也好,我都必須要做。」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樣堅持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也許就會讓我陷入麻煩之中。
隊長沒說話,只是望著我有些不解,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些事情和你們沒法解釋——」
我抬頭朝隊長身後望去,就看見這一天都沒露面的三妹站在那裡,朝三妹苦笑了一聲:「或許她能給你們解釋一下,也許有些事情你們就明白了。」
話音落下,我扭頭就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三妹了,總不能讓他無所事事吧,只是我這一走,就聽見身後趙燕怒喝了一聲:「劉海,你給我站住。」
話音才落下,忽然起了一陣瘋,風吹的有些涼颼颼的,但是院子外面的樹葉都沒有動靜,只有靈棚的布幔在搖擺不定,供桌上的長明燈也在忽明忽暗的閃爍,感覺夏天的燥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眾人都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不過此時一眾民警還沒有完全察覺不對勁,趙燕還想追上來,哪知道才走出一步,忽然間風變大了,竟然吹到了趙燕前面的一張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匡當』一聲,擋住了趙燕的去路,也不知道趙燕是缺心眼還是傻大膽,竟然一腳驅開椅子,非要執著的追上來,卻哪曉得在邁出一步,前面的椅子忽然又倒了一把,此時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對勁了,憑什麼別的椅子晃也不晃一下,就是趙燕前面的椅子被吹倒了?
一下子愣在那裡,臉色變得有些發白,趙燕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看著那把椅子不由得嚥了口吐沫,風還在吹,吹得人有些發冷,趙燕縮了縮身子,本能的退了回來,和眾人站在一起,才覺得心裡踏實了一點。
趙燕一回來,風忽然止住了,就好像從來沒有過,如果不是倒在地上的椅子,眾人說不一定還以為剛才的一切就是一種錯覺,但是看著那把椅子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些發冷,本能的靠在一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桀桀——」寂靜了一會,忽然傳來王亮那尖細的笑聲,在黑夜裡顯得是如此的詭異,回頭望去,昏暗的燈光下,隱在角落裡的王亮眼中冒著一種難言的光芒。
「方纔起風了——」趙燕想說點什麼,不然氣氛太壓抑了,但是張嘴卻是這麼一句話,心中反而更亂,該死的,怎麼會這麼古怪,只是更古怪的還在後面。
就在趙燕話音落下的時候,忽然間一名民警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張了下去,眾人望過去,那人臉色慘白,全身哆嗦成一團,不知道是牙齒打顫還是想說話,總之能聽見上牙和下牙打仗的動靜,但是真正吸引眾人的是,那人一隻手伸出,卻不知道正指向什麼,順著手指望過去,只看到了供桌上李紅軍的照片。
照片是臨時弄出來的,說不上多麼清晰,但是就是一張照片而已,雖然在閃爍的長明燈的照耀下嚇得有些詭異,但是也無甚區別,幾乎每個人都見過這種情形,但是一張照片能將那民警嚇成這樣嗎?
眾人正狐疑著,總覺得今晚讓人不寒而慄,不過照片沒看出什麼不同,就都回去望那民警,只有趙燕遲疑了一下,但是就是這一遲疑,趙燕卻一下子僵在那裡了,因為照片上的李紅軍不但朝他眨眼睛,還咧嘴笑了,最後還做了一個鬼臉,這是幻覺,一定是自己想得太多,產生了幻覺,趙燕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然後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隨即揉了揉眼睛,這才在提心吊膽之中輕輕地睜開了眼睛,照片依舊擺在那裡,並沒有什麼不同,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趙燕吐了口氣,。心裡好像放鬆下來,正準備轉過頭來,卻哪知道照片上的李紅軍忽然朝她咧嘴一笑,卻不知道說了什麼,只是口型動了動,慢慢地全都是嘲弄,甚至有種感覺彷彿就要從照片裡爬出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趙燕嘴裡發出來,整個人本能的朝後退去,卻把隊長撞了一個跟頭,也將所有人都嚇壞了,都不知所措的望向趙燕。
「趙燕,你搞什麼鬼,」隊長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的埋怨,不過抬頭看到趙燕那張因為恐懼而已經變形的臉,那慘白的臉色,隊長一下子愣住了,趙燕的秉性他是清楚的,這屬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平時仗著身手不錯,加上父親又是市局的領導,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怎麼寫,但是此刻——
第三十七章李紅軍的執著
「你怎麼了?趙燕,趙燕——」呼喚了幾聲,不見趙燕有動靜,隊長和其他的民警對望一眼,每個人眼中都有濃濃的懼意,這一天的經歷實在是太讓人心裡心驚肉跳的,特別是到了晚上,已經有兩個人嚇的哆嗦成一團,這到底是怎麼了?儘管沒有人願意承認,但是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鬼。
但是沒有人說出來,我們家鄉有句老話,就是說夜晚不能說鬼,不然一定見鬼,當然多半是疑心生暗鬼,但是不管怎麼樣,人是會害怕的,誰也不想見到那東西,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以為民警弱弱的說了一句:「隊長,我看咱們不行還是先收隊吧,又是還是白天再說,或者——或者可以呼叫局裡支援。」
隊長遲疑了一下,又朝趙燕望了一眼,沉吟了一下,忽然咬了咬牙:「也好,咱們還是先回去,等明天再說。」
話音落下,眾人就扶著趙燕和另一名民警就準備離開,卻不知此時胖狗子也從屋裡出來,一邊打著飽嗝,嘴裡還嘟囔著:「真沒意思,這李紅軍不去棺材裡躺著,和我們攪和什麼,都不好意思玩牌了——」
不過一轉眼看到眾民警正準備出門,卻是不由得一呆,雖然本能的對民警有些畏懼,但是憨人就有一個好處,呆了一呆,竟然回頭招呼了一聲:「小海,他們要走了。」
胖狗子並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卻知道我不想讓這些民警離開,所以才會招呼出來,本來我聽到胖狗哥的話猛地站了起來,真要是他們離開了,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意外,所以我沒打算讓他們離開,但是站起來忽然被又覺得自己出去不出去都一樣,反正自己也不能將他們捆起來不讓他們走,心念一轉,卻只是咳嗦了一聲:「都這麼晚了,還回去幹嘛,要是覺得不好的話,不如到屋裡來坐會,還是別走了。」
其實這話我是說給三妹聽得看,不管她和我怎麼樣,但是大事面前還不至於出什麼問題,我想三妹的精明不會聽不出我話外之音,果然,眾民警根本沒有理睬我的話,就有人已經打開了門,但是這一開門,那民警卻傻了,真的傻了,因為門前拍哦這一個人影,一身白衣,正吊在門口的一根繩上,只是飄飄忽忽的,伸出的舌頭有那麼長,正望著眾人嘿嘿的笑著,還伸出一隻手朝這民警探來,鮮紅的手指甲很長,幾乎要抓到那民警的臉上。
「鬼呀——」一聲慘叫,那民警三魂嚇掉了七魄,那還顧得上其他,猛地將門給關上了,然後跌跌撞撞的就朝裡面衝來。
《山村裡那點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