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天狼毫已經損毀,貧道自忖不敵,只能認輸,」莫問探手入懷,取出符盒挑指開啟,取出了碎為兩半的天狼毫示於司馬牧羊,
司馬牧羊見狀陡然皺眉,驚詫過後抬手接過了天狼毫,仔細看過,確定天狼毫真的已經損毀,
「貧道原以為莫真人居於此處真的是為了避世悟道,」司馬牧羊將破碎的天狼毫遞還莫問,
莫問接過天狼毫放歸符盒,沒有答話,司馬牧羊的言下之意是他之所以躲在此處不是為了悟道,而是因為失去了天狼毫,沒有了倚仗只能在這裡躲避,對此他並不想多做解釋,
「貧道既然來到了此處,便不能不戰而回,總要與莫真人切磋一番回山之後才能有所交代,」司馬牧羊的聲音有著些許鄙夷,
「貧道認輸,」莫問搖頭說道,果不其然,司馬牧羊先前表現出的有禮只是因為對他的天狼毫有所忌憚,在得知他的天狼毫已經損毀之後態度立刻有了改變,不過司馬牧羊還算好的,換做他人可能會直接變臉,
「上清准徒名滿天下,上得朝堂,帶得兵將,起得內訌,下得辣手,莫真人不戰自敗,非上清行事之風,」司馬牧羊言語之中夾槍帶棒,
莫問聞言再度苦笑,三清道人雖然同氣連枝,但彼此各有宗屬,上清宗近些年名聲大噪,玉清和上清前輩或許不以為意,其門下後輩卻難免因妒生恨,
「若是司馬真人執意要戰,貧道只能奉陪,只是不知道司馬真人是要見生死還是要分勝負,是要用神器白龍尾還是用尋常符筆,」莫問出言問道,
「貧道無意取你性命,但勝負總要分出,既有神器焉有不用之理,」司馬牧羊答道,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司馬牧羊並不公平鬥法,算不得好人,但司馬牧羊只想羞辱他而不想取他性命,故此司馬牧羊也算不得壞人,
莫問點頭過後抬手請招,「無需下山,就在此處見勝負,請,」
司馬牧羊也不遲疑,探手入懷取出一青色方盒,此物與存放天狼毫的黑盒大小相仿,只是其樣式更加古老,
「敢問司馬真人可認得司馬風悖,」莫問問道,
「司馬為晉國國姓,國人姓司馬者甚眾,貧道並不識得此人,莫真人為何有此一問,」司馬牧羊問道,
「司馬風悖與真人皆姓司馬,此外司馬風悖乃貧道授藝尊長之一,曾傳授貧道擒風鬼手和追風鬼步,」話到此處,莫問陡然出手,一旋而回,司馬牧羊手中的方盒已然易主,
「你怎麼不守規矩,快把白龍尾還我……」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離不棄
司馬牧羊高喊的同時急衝上前,試圖搶回符盒,
莫問拿著符盒的右手高抬過肩,司馬牧羊見狀急忙止步後退,「別扔,別扔,」
山頂雖然極為寒冷,司馬牧羊的額頭上卻掛滿了豆粒大的汗珠,這白龍尾乃師門重寶,而今被莫問搶了去,這可如何是好,
莫問本就無心染指白龍尾,見到司馬牧羊的這副神情便抬手將符盒扔給了他,「我自忖不敵,甘願認輸,司馬真人請下山去吧,」
司馬牧羊沒想到莫問會如此輕易的將白龍尾還給他,接過符盒愣在了原地,良久過後方才反應過來,抬臂擦去了額頭的冷汗,皺眉思量該如何了結此事,
「天狼毫乃貧道強書金符移動那處山峰方才崩裂損壞,貧道滯留於此乃是為了陪伴賤內,並非躲災避禍,」莫問抬手指著西側的那座山峰沖司馬牧羊說道,
司馬牧羊聞言皺眉不語,莫問使用突襲手段搶了他的白龍尾,隨後又大度的將白龍尾還給了他,此時他不知是該怨恨莫問的偷襲,還是該感激莫問的大度,就此下山有些憋氣,若是再戰又有失風度,
「貧道技不如人,未比先輸,已經無顏再戰,但沽名釣譽,欺瞞師長之事貧道亦做不得,只好回山向師長如實告之,是就此作罷還是再來比試,由敝派尊長決斷,」司馬牧羊猶豫良久做出了決定,言罷沖莫問稽首,「莫真人多加珍重,福生無量天尊,」
「福生無量天尊,司馬真人走好,」莫問稽首還禮,
司馬牧羊恨恨的歎了口氣,轉身向下走去,沒走幾步又轉過身來,「冒昧相問,那送與真人百餘靈種之人可是出自南海龍族,」
「司馬真人為何有此一問,」莫問反問,
「若是貧道未曾看錯,那紫葉根苗當是南海仙草紫燈天珠,」司馬牧羊抬手指著禁錮裡一棵最大的幼苗,
「司馬真人慧眼,」莫問間接承認,
司馬牧羊聞言點了點頭,轉身想走,但想了想又回身開口,「無龍脈不成國運,無國運不得立國,當今華夏趙,晉,涼,燕,四國龍脈分入東南西北四海,莫真人先前出手相助南海龍族,可是受道君祖師冥授指使要幫助晉國問鼎中原,」
「此事乃貧道無意為之,與上清祖師無關,」莫問搖頭說道,
司馬牧羊聞言微微歪頭,轉而抬手沖莫問稽了稽首,道聲告辭,轉身下山,
「司馬真人請留步,」莫問想起一事,出言相留,
「莫真人有何見教,」司馬牧羊回身問道,
「司馬真人乃玉清翹楚,心竅玲瓏,天縱之資,不知真人如何看待內丹之道,我道門中人可否行之,」莫問出言問道,
司馬牧羊聽得莫問前半句,以為莫問在譏諷他,故此面色有些難看,在聽得莫問後半句之後方才知道莫問是真的向他請教,
司馬牧羊沉思良久,最終搖頭說道,「內丹乃禽獸之道,人乃萬物靈長,豈能捨上之高潔而求下之低賤乎,」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沖司馬牧羊抬手道謝,司馬牧羊搖了搖頭,沮喪的去了,
司馬牧羊走後,莫問回歸簡陋的住所盤膝而坐,司馬牧羊乃玉清宗南斗首徒,說他悟性高絕並不是恭維,此人對於內丹之術的看法應該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對他的話一味盲從,因為玉清宗的高傲是由來已久的,他們看不起異類,所有跟異類有關的東西都被他們看做是低賤的,包括異類自腹中凝結內丹一事,
上清宗雖然對異類較為寬仁,骨子裡卻也低看它們一眼,阿九和黑三當年跪入山門就是佐證,但是如果不參照異類凝結內丹的方法,就失去了唯一的借鑒,沒有了借鑒,要創出適合人類修行的內丹法門,就只能獨闢蹊徑,
至於司馬牧羊所說的四海龍族之事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在此之前他只知道龍脈決定國運,並不知道龍脈延入海域的龍族氣數會反過來影響陸上各國的氣數,不過司馬牧羊所說想必不是空穴來風,三清各宗各有所長,上清宗不知道的事情,玉清宗不一定不知道,看來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亂的不僅是陸地,連海中都會發生戰事,當真是要天下大亂了,
隨後一段時間莫問沒有再度練氣,眼下所用的練氣法門是建立在外丹術的基礎上的,越練越偏,也不能說偏,總之是流於平庸,沒有很高的造化,
阿九心性堅韌,一直在苦苦思索凝丹之道,但最終陷入了死結,那就是異類的內丹是在漫長歲月裡自然凝成的,有些類似於玉清宗的守空,這種凝丹方法需要以時間為基礎,短則數百年,長則上千年,遠遠超出了人類陽壽上限,
進入死結之後,阿九情緒再度開始低落,好在禁錮內的靈物發芽的越來越多,看著靈物的逐漸生長,阿九開始用心照顧,其中幾株紫燈天珠長的最快,三月之後便掛上了燈籠一般的紫色花朵,謝花之後長出了一片綠豆大小的果實,禁錮內有了生機,阿九的苦悶逐漸緩解,每日培土照料,很是細心周到,
這段時間裡莫問一直在猶豫,其氣海之中存在陰陽兩種靈氣,但是陰陽二氣是完全分離的,他有心將陰陽二氣進行接觸卻心有顧慮,這是現行的練氣法門視為禁忌的事情,倘若讓陰陽二氣接觸,就會出現水火相交,輕則體內陰陽出現偏差導致走火入魔,重則陰陽俱滅造成生機斷絕,
哪怕有元神不傷的前提,莫問亦不敢隨意嘗試,萬一走火入魔失去了靈氣修為,就無法在這極寒之地生存,破而後立一說確實有之,但破了之後沒立的情況更多,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冒險,但總不能盲目的冒險,那是愚蠢的行為,
到得後來莫問甚至開始懷疑上天將他引至此處到底是不是為了研創內丹修行法門,若是出發的方向是錯的,那越努力越堅持就錯的越嚴重,堅持是成事前提,但前提的前提是此事值得堅持,
斟酌許久,莫問感覺自己沒有猜錯,外丹術的基礎是煉丹,煉丹就免不得採集靈物,道家有萬物有靈之說,草木生於世間,經風霜飲雨露,多年生長方才成材,僅僅因為道人有需就採摘取用,此舉看似天經地義,實則如同強盜,流於倚強凌弱的末流,真正的大道不能是這種損人利己的路數,應該自天地間直接獲取天地靈氣,哪能去搶奪霸佔別人的東西,
《紫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