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節


  「幾位客人要去哪裡呢?這麼趕的急?」老太婆一邊紡紗,一邊疑問道。
  何永進猶豫了一下,回答:「我們要去山前村那裡,找幾個故人。」
  老太婆歎了一口氣,說道:「山前村?唉,這個村子想找故人,怕是找不到了。」
  何永進奇怪,問道:「為什麼?」
  「聽說前幾年,山前村發生了一場變故,所有人都死光了呢!」
  何永進頓時吃了一驚,失聲問道:「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人都會死光呢?瘟疫?」
  「好吧,我告訴你。」
  老太婆慢慢地敘述起來,十幾年前文革的時候,從縣裡往山前村下放了許多知青。但是村子本來就很窮,糧食才剛剛勉強養活村子裡的人,頓時來了這麼多人,還要把糧食分給他們,村子裡的人會被餓死的。於是村子裡的人暗地裡開會商議,有人說,和縣裡說說求情,有人說,把知青趕出去。這幫人都是毛主席派下來的,不能得罪,可以也不能讓村子裡的人陪著餓死啊,怎麼辦?突然有人發言,惡狠狠地說道:「都讓他們去死!」
  大家嚇了一跳,居然有人想出了這個惡毒的點子。山裡人雖然自私,但是並不歹毒。這個主意很快被否決,大家吵吵鬧鬧,吵了半年都沒有想出辦法。這時候,突然發生天災,糧食歉收,本來來了很多知青,把糧食吃了不少,這回受災後糧食更是匱乏。當村民眼睛都餓地通紅的時候,終於想起了那個提議殺死知青的主意。
  於是一天夜裡,乘知青們睡熟的時候,村子裡的男人們拿著砍柴刀,菜刀,包圍了男女知青們居住的牛棚,摸黑進來,聽到是男人的聲音,就砍下去,聽到女人的聲音,就施展蠻力強姦。慘烈的暴行持續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男青年們都被砍死,扔到野外的亂葬崗,而女知青們都被囚禁起來,供男人們發洩獸語。
  當饑荒越來越厲害,打不到野獸,挖不到野菜的時候,人也會變成野獸,紅著眼睛的村民把眼光落到了受到他們凌辱的女知青身上。
  「好歹是一百斤,如是殺了吃掉,不知道可以熬多少時間?反正他們又不是村裡人,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人知道。縣裡來人問起,就說挨不了苦,都跑到山裡去,不見了。」
  村民們這樣想著,於是拔出了尖刀,拖出一個女知青,像是殺豬一樣的殺掉,開膛剖肚,肢解肉塊,吃進肚子裡,那是他們最爽快的一天。
  這樣差不多每隔一個禮拜,就殺一個女知青吃肉,他們吃完肉都把剩下的屍骸胡亂丟到亂葬崗裡,吃了半年多,終於吃完,饑荒也快過去了。
  幾年後有一天村長的兒子經過亂葬崗的時候,突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心裡好奇,膽子又大,於是在亂葬崗上挖掘起來,挖啊挖,居然挖出一具屍體,樣子很恐怖,臉和身子都爛成了泥巴一樣,散發濃重的臭味,看服飾似乎就是那些男知青的。村長的兒子嚇得馬上跑了開去,回家之後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牙齒慢慢變黑,好像中了屍毒一樣。
  村子想盡辦法來救他兒子,但是無力回天,很快他的兒子就死掉,屍體發黑帶青,眼睛也化作黑灰狀,散發難聞的臭味。
  因為他是村長的兒子,大家都賣村長的面子,來守靈。到了三更天的時候,很多人都昏昏欲睡,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大家張開眼睛,驚訝地看到,村長的兒子活了過來,但是模樣非常恐怖,腦袋膨脹地像是豬尿泡,牙齒森森,一口就咬在村長身上,連骨頭都咬了出來。大家拿起家麼想救村長,但是村長兒子已經變作殭屍,非常厲害,跳來跳去躲避。等到村長被救出的時候,已經死掉了。大家正要想辦法處理的時候,突然村長也活了過來,變作殭屍,一口咬住身邊的一個人。他們殭屍父子大作祟,只要被他們咬死,那個死人也會被變作殭屍。這樣一來,村子裡的人一個個都咬死,聽說,整個村子只有一個小娃娃活了下來,因為躲在炕地下,殭屍不能彎腰咬他。
  知道情況的人都說,冤孽啊,這是知青的冤魂在作祟。他們死得好慘,死不甘心,所以才化作殭屍,附在村長兒子身上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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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電子書·飛庫網 更新時間:2007-4-23 4:33:00 本章字數:1948
  我側躺在地鋪上,腦袋枕著胳膊,不知是山地夜間本來就陰寒,還是老太婆講的故事實在過於悚人,反正我突然一陣哆嗦,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我眼睛轉動,再看其他兩個人,郭熙明手裡拿著肉塊,口裡也塞著一塊,但是卻已經忘了咀嚼,呆呆地看著老太婆,不知所措。而旁邊的何永進眼珠突出,吞嚥了一口唾沫,疑問道:「你是說,山前村的人,統統死光了?」
  「死光了!人做孽,不可活啊!」老太婆一邊繼續紡紗,一邊回答。
  聽完這個故事,郭熙明哪還有胃口,推辭了剩餘的食物,俯下身來和我擠在一起,何永進卻面色凝重,足足思慮了三刻鐘才躺了下來。我瞟了一眼旁邊呼呼大睡的郭熙明,心想這人倒也安穩,什麼情況下都可以睡著。然後我問何永進:「你有心事?剛才我看你聽完老太婆的故事就若有所思。」
  何永進低低地長歎一聲:「打自從我的妹妹死去之後,我就對山前村充滿了仇恨,真恨不得將他們一一殺死。但是現在聽到他們竟然都已經死了,突然有種抓住了氣球,又驀然爆炸了的空虛感覺,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啊!」
  我說道:「少怨天怨地了,你妹妹究竟死了沒有,我們都不能確定。明日前去一看,即可知道。睡覺睡覺……」
  何永進默不作聲,我知道他還是心事重重。而我腦中卻亂七八糟的想著其他事情,一會兒是風騷的老闆娘,一會兒又是嬌小的無雙,片刻又想到了眼前還在紡紗的老太婆,繞來繞去,倏然一震,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老是覺得這個老太婆有點不對勁!
  須知,自從我來到湘西之後,除了受過較好教育的黎明申等少數人以外,另外聽到的其他人說話,灌滿了我兩耳朵湘西土語,縱然如祝玉茗老闆之類見過世面的女子,說的國語湘西味也很重。至於另外其他土著,都是一口猶如外國話的湘西土語。可以眼前這個老太婆,年紀一大把,又住在深山老林裡,極少外出,居然能夠如此流利的用國語和我們交談,絲毫沒有一點不通暢。再說方纔她說講的故事,遣詞用句,非一般人能夠掌握,起碼是受過高中以上的學歷才可以。她究竟是什麼人?
  我頓時暗暗握緊了登山杖,時刻戒備,萬一那個老太婆稍有異動,即可擊出。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那老太婆還在不緊不慢地紡紗,耳邊郭熙明鼾聲如雷。其實今日一天奔波下來,身心老早疲憊不堪,我不由得眼皮打架,慢慢地失去意思,眼前化作黑暗的世界。
  時間無定,模糊的意思重新開始清晰起來,我緩緩張開眼睛,一絲刺眼的亮光射入我眼眸,天光大亮了。我稍微瞇著眼皮,等瞳孔習慣了亮光,再整個兒張開,陡然渾身一震,不由得失聲大叫。
  「怎麼了!」
  何永進條件反射般地拿著登山杖跳起來,眼皮還沒有張開,等他張開,順著我手指方向指去,頓時駭然!
  我們居然睡在一口棺材裡!
  我定定神,站了起來,四下裡打量,這是一口薄皮棺材,約莫三尺多寬,差不多可以容納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起。棺材底鋪著一層棉花,發霉發黑,再看棺材的材質,是用杉木製作,已經埋藏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散發著木頭髮霉的氣味。
  棺材被半埋在土裡,這裡原先是一個墳包,可能遭遇山洪暴發等原因,把棺材衝了出來,棺材蓋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朝前面眺望,看到棺材蓋在離我們三四米的地方。
  我從棺材裡爬出出來,雙腳剛剛落到地上,突然一滑,頓時摔倒,摔得眼冒金星,手中好像按著什麼東西,圓乎乎的,於是我低頭看下去,忍不住又是大叫,我按著的是一個骷髏頭。
  按理說,我骷髏頭見多了,有什麼可怕的。但是這個骷髏頭還沒有完全腐爛完,貼著一層爛皮,特別噁心。在骷髏頭的天靈蓋上,連著一層頭皮,上面長滿發白的長髮,看樣子竟然是一個女人的頭骨。而在骷髏頭旁邊,卻是一隻裂了一個口子的碎瓷花碗,裡面盛著香油,還捏著一條棉芯。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昨天明明借宿在一個老太婆家裡,怎麼突然一下子跑到棺材裡來了呢?
  我瞅瞅棺材蓋,又看看棺材、女人的頭骨和油燈碗,腦中頓時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們遇鬼了!
  傳說老墳時間久遠,即會化作鬼墳。以棺材為鬼屋,以棺材蓋為鬼門,那骷髏頭,就是老太婆,點著殉葬的長明燈,夜深人靜,引人入蠱,作為替死鬼。所幸昨日我們人多,三個大男人陽氣很重,使得鬼怪不敢造次,不然老早被捲入棺材,活活殉葬了。
  「怎麼了?」
  我回頭看過去,那是郭熙明爬了起來,可能腦子還沒有清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突然郭熙明臉色一紅,那是憋氣的紅,對著棺材裡就喔喔嘔吐,吐出泥土、蚯蚓等奇怪東西。原來昨日老太婆所做的飯菜,就是用這些玩意變出來的啊!幸虧老子警惕,沒有吃下去。
  何永進打了一個寒顫,說道:「邪門啊!我在山裡住了這麼多年,也走了不少夜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這山,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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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凝視著大山,早晨山間氣候濕冷,一層層白茫茫的霧氣升起來,繚繞於森林裡,看似白雲飄飄的須彌仙山一般。但我剛轉過身,就如針芒在背,彷彿森林活了一樣,無數雙山精的眼眸正冷冷窺視著我們,叫人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氛。還是趁早離開這鬼地方為妙!
  我們三人馬上出發,隊伍之中,郭熙明一本吐得一塌糊塗,可是畢竟早年是軍隊出身,底子已經打下,我們放慢速度,再喝了一些溪水,走了半個多小時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口中一直嘟噥見鬼了見鬼了。這次真***見鬼了!方才臨走之時,我本想一把火燒掉棺材和屍骸,何永進攔住我說,反正這老女鬼也沒有下什麼毒手,還收留了我們一晚,買個人情,反而把她遺骨收拾好安葬了。
  我們穿梭在霧氣瀰漫的森林裡,幸虧指南針沒有失靈,所以一直循著既定路線前進,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突然眼前豁然開朗,霧氣散去,我們走到一個對風口,往下就是一排排民居,山前村到了!
  從高處眺望,山前村約莫有兩三百個房屋,山間缺乏泥土之類的建築材料,所以都是直接用石塊壘積起來。湘西舊時屬於古揚子海,後來地殼變動,滄海為桑田,岩石多是沉積岩,唯獨此處怪異,我看到的岩石,居然清一色是黑色的岩漿巖,似乎是千百年前,該地爆發過巨大的火山。岩漿巖之一的玄武岩歷經風雨,表面更加黑油油,看上去整個山前村就如一個黑色的魔鬼之城!
  我們循著山坡走下,來到山前村門口。按照中國古老的村居結構,在村口種植了一棵大樟樹,樹上掛著一口召集村民之用的銅鐘。眼下大樟樹已經枯死,身軀扭曲成一個怪異的模樣,好像是一個人身受酷刑以後才死去。上面的銅鐘更是殘破不堪,當我們路過的時候,突然光當一下,銅鐘猛然從樹上掉了下來,把我們嚇了一跳——吊繩斷了。
  因為我和郭熙明都是外人,只有何永進是本土湘西人,理所當然地讓他走在前面,明知山前村裡面的人統統死絕了,但是我們三個不知道怎麼了,不約而同地把登山杖舉了起來,時刻防備。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