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現在這個地方突然冒出這麼一隻野獸出來,還真有些出乎意料。那野獸的一雙眼睛綠瑩瑩的,燈籠一般晃來晃去,待到近處,方才看清,那赫然是一隻一人來高的巨型山魈。
乍看到這個東西,程主一和羅大都是嚇了一跳,差點沒坐住,從馬上顛下來。而那馬,此時也被那山魈一聲吼叫,受了驚嚇,揚起四蹄,狂叫一聲,撒開四蹄,飛速地奔跑了起來。
這一跑不要緊,前面正是一條山溝,那馬前蹄一空,瞬間從山坡上面趴栽了下去,幸好程主一反應敏捷,人在半空一個側裡翻騰,接著一個大鵬展翅,穩穩地落到了側面的山坡上,伸手抓住一棵小樹,立住了身形。
「吼!」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傳來了一聲低吼,那山魈已經追到了坡頂,正在居高臨下地望著程主一,作勢就要撲擊。
到了這時,程主一反而鎮定下來了,程主一之所以感到驚嚇,那純粹是因為心裡感到意外,說起來,程主一現在還真不會害怕任何野獸,那陰暈養屍地的碗口粗的大蛇,他都無所畏懼,現在又怎麼會怕一隻山魈呢?這山魈再厲害,也不過是敏捷一點而已,但是,它想要攻擊自己,還是必須要近身的,而一旦近身,程主一就有辦法解決它,陰魂尺在手嘛。
果不其然,那山魈首先就向著程主一撲了過來,也就在這個時候,程主一一聲冷笑,陰魂尺入手,閃電般擊出,直點山魈的面門,瞬間,一道陰尺氣場洶湧澎湃,滔滔噴出。
但是,讓程主一沒想到的是,那山魈見到陰魂尺之後,竟然是突然剎住了身形,不再進攻了,反而是猛然一個變向,朝著側裡跳躍了過去,拉來了與程主一的距離,跳出了陰魂尺的攻擊範圍。
「咦,」見到這個狀況,程主一不覺一聲訝異,沒想到這山魈倒是有些眼色,竟然知道躲避陰魂尺的攻擊,看來頗有幾分靈性。
但是,讓程主一再次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因為那山魈的靈性而感到驚愕的時候,卻不想突然山坡上傳來了「嗒嗒」的腳步聲,接著,當他抬頭看時,正看到一個黑色人影雙手抱胸站在了山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了。
「什麼人?」由於從馬上跌下來的時候,火把也甩飛出去了,此時那火把陷在了草層裡面,火光忽明忽暗的,光線很是暗淡,壓根就看不清周圍的情況,所以程主一隻好皺眉問了一聲。
「哼,」坡上的人,冷眼看著程主一,並沒有說話,只是非常不屑地輕笑了一下,接著卻是拍了拍手,接著就見到他身後亮起了一片火光,隨即,就有兩個人舉著火把,走到了他的身側,和他一起向下看著程主一了。
火把舉過頭頂,由於燈下黑的原因,程主一依舊是沒看清他們的模樣,但是倒是分辯出了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那衣服竟然似乎是一種兵丁甲冑,或者至少是褲子和靴子都是制式的兵丁服,只有外衫是普通的平民裝。
見到這個情況,程主一心裡不覺充滿了疑惑,一時間猜不出對方的來路,禁不住一邊悄然地向後退,來到了溝底,一邊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陰魂尺,然後拱手問道:「敢問幾位官差大人,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黑子!」
程主一的問話依舊沒有得到回應,那三人中的一個,反而是一聲呼哨,把那巨型山魈召喚了過去。那山魈居然是他飼養的獵獸。這可是讓程主一再次有些不解了,感覺這些人似乎有些來著不善。
「幾位官差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老朽就先告退了,萍水相逢,多謝關照!」程主一不想和那些人產生糾紛,連忙借口就要離開,但是卻不想他剛要轉身,就聽到山坡上傳來了一陣尖細陰冷的笑聲。
「嘿嘿嘿——」
居中站著的那個人,一邊伸手撫摸著立在身側的山魈,一邊看著程主一發出了一聲冷笑,那笑聲似乎是女人的笑聲,但有有些妖裡妖氣的感覺,聽在耳中,十分的不舒服。
程主一從那笑聲裡面聽出了很強烈的嘲弄和鄙視的意思,禁不住有些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那人,想要詢問一下究竟,卻不想那人卻是首先發聲了,對程主一道:「老傢伙,你的膽子不小,怎麼,活膩味了?」
「敢問官差此話怎講?」程主一聽到那話,禁不住疑惑地問道。
「這話怎麼講,先放在一邊,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那人說著話,一邊用蘭花指撫摸著山魈,一邊瞥眼看著程主一道:「第一條,你主動交出尺子,我可以饒你一命,第二條,如果你不乖的話,我就要了你這條老命。哎,此地風景不錯,我也許久沒有出來散過心了,今兒我心情大好,算是給你個機會吧,不然的話,尋常的時候,可是壓根就沒有第一條路可以走的。」
聽到這裡,程主一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原本這些人是來搶陰魂尺的。這麼看來,他們應該是那晚被打死的那個人的同夥的。
明白了這些之後,程主一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因為他明顯感覺出來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善茬子,自己現在只有一個人,本來還有一個羅大,可惜也因為馬受驚了,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再說了,就算那羅大在場,想必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程主一還是得獨自一個人面對。
從這些人的情況來看,他們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早就在這裡等著自己了。這麼說來,白日裡,甚至有可能是昨天晚上,他們就已經在跟蹤自己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他們掌握了,而自己擁有陰魂尺的事情,他們也自然是知悉的,所以,這個時候,狡辯是沒有用處的,最好的還是想辦法逃走,不和他們糾纏。
「哈哈,官差大人說的是什麼尺子?小老兒怎麼有些聽不懂呢?」程主一故作鎮定地打著哈哈,兩腳卻是不動聲色地向著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黑馬挪了過去,想要趁機上馬逃走。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剛摸到馬脖子的時候,突然「啾——」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傳來,隨即,當他下意識地抬頭看時,正看到坡上的那人手裡端著一柄弩弓,朝著溝裡射出了一箭。
「噗——」
「嗚呵呵呵——」
箭矢沒有射中程主一,但是卻準確地沒入了馬臀之中,那馬吃疼,一聲長嘶,前蹄都揚了起來,隨即拉開架勢想要跑走,可是卻還沒邁開蹄子,就已經全身一滯,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側躺了下去,不停地打著響鼻,抽抽了起來。這個時候程主一再一看,赫然看到那馬的嘴裡和鼻孔裡竟然都流出了黑色的鮮血。
好毒的箭!
程主一心裡一凜,頓時感覺脖子都冷颼颼的,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交出來,我數三聲,不然下一支箭就會射到你身上!」那人細聲細氣地說著話,手裡的弩弓瞄準的程主一。
「等等!」程主一一揮手,止住了那人,接著卻是面露難色道:「列位官差既然要尺子,那小老兒自然是要交出來的,可是,小老兒有些不明白的是,列位官差到底是什麼人,又是怎麼知道這尺子是在小老兒的手裡的?」
「哼,我們是誰,你還不配知道,你一個山野匹夫,漢軍餘孽,若不是本座今天心情好,早就讓你去見閻王了,你現在最好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可就沒什麼耐心了。」那人沉聲對程主一說道。
「好,好,我交,你們不要過來,我把尺子就放在這邊的草地上,然後走開,你們再過來拿。」程主一說話間,真個伸手到兜裡摸索了一陣子,然後卻是把陰魂尺掏了出來,對著那些人晃了晃,讓他們看得真了,這才緩緩地彎腰把尺子放到了草層裡。
正文第66章黑衣鬼臉
深夜,縣衙後院的一處廂房之中,熟睡中的程苦月突然感覺有人在動自己,那人似乎死想要把他給抱起來。
一開始,程苦月還以為是程主一回來了,但是很快,他嗅到一股陌生的氣息,禁不住猛然驚醒,結果抬眼一看,一張花花的鬼臉赫然映入眼簾,不覺是嚇得「啊呀!」一聲大叫,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一下子躲到了牆角里。
躲開之後,藉著廊上傳進來的微弱的燈光,程苦月這才看清,那並不是鬼,而是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臉上戴著花面具的人,此時那人正了一聲拿著一根繩子,一手虛攏著向自己抓來,很顯然是想要抓住自己。
「救命啊!」意識到了危險,程苦月一邊大叫著,一邊猛地躲過那人的手爪,從床上跳了下來,朝著房門跑了過去。
可是,他還沒有跑出兩步,卻發現後背心的衣服一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被那人抓拎了起來。
「我看你往哪裡跑!」那人冷笑一聲,隨即把程苦月往地上一按,扭過他的兩手別到背後,就開始綁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有賊啊,救命啊……」
這個過程中,程苦月拚命地踢著腳,死命地大叫著,想要喊人來幫忙,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整個縣衙大院卻是死一般的沉靜,任他怎麼喊,都沒有一點聲息,他即沒有驚動縣太爺一家人,也沒有驚動其他任何什麼人,似乎此時整個縣衙大院子裡面,就只有他一個人住著一般。
「你叫吧,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那人把他綁好之後,一把將他提起來,一邊扯過一塊破布往程苦月的嘴裡塞,一邊得意地笑道。
「嗚嗚嗚,你,是,誰——嗚嗚嗚——」程苦月怒視著那個人,拚命地掙扎抵抗,不停用腳提著那人的小腿。
那人是個彪形大漢,對於程苦月的這點踢打,完全不當回事,當下他粗暴地把程苦月的嘴巴堵起來之後,接著便把他往腰下一攜,跟著就開門出去了。
出門之後,那人居然並沒有逃出縣衙大院,反而是徑直走到了馬廄裡,然後騎上一匹高頭大馬,把程苦月橫在馬背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了縣衙的大門,揚長而去了。
程苦月這個時候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大約也知道這縣衙的大院是官老爺住的地方,平時都是有兵丁把守,普通人不能隨便進的,現在雖然是晚上,前後門也沒有什麼兵丁把守,可是這畢竟是縣衙大院,官老爺一大家子人都還住在這裡呢,自己剛才又是叫喚,又是踢打,動靜那麼大,竟然沒有引起一點回應,然後這個黑衣鬼臉的大漢又這麼騎著大搖大擺地出了院門,這就使得整件事情裡面都透出一股怪異的味道了。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