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這一點倒是讓我真心沒有預料到的,這個時候,我禁不住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隨著我對那個方大同的逐步接近和瞭解,他身上的一切卻是越來越讓我感到恐懼和震驚。
到了這時,我也終於認識到,這個叫做方大同的人,既然敢號稱擁有陰陽雙尺,是陰陽師門的現任掌門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他的陰陽鬼事造詣,早已登峰造極,堪稱一代宗師典範了。尋常之人,絕難敢去養陰神,更無法做到讓陰神來護宅,一把來說,陰神由於戾氣太盛,尋常人壓根就無法控御和接近,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風水大家,企圖豢養陰神,成就宗師風範,結果最後卻都反被陰神所噬,飲恨長眠。
現在的這位方大同果然不簡單,不但養成了陰神,而且似乎還操控自如,當然了,除此之外,這個方大同身上還有很多東西都讓我很是羨慕和嫉妒。比如他這高檔豪宅,比如他手裡所握著的陰陽尺,比如他那一眼看去就是找揍的德性,再比如他身邊一直伴隨著的藍發蕩漾的少女!
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擁有這麼多,為什麼這些本該屬於我這位程家第十七代正統傳人的東西,卻不知道為什麼,都被這傢伙佔有了呢?
怒火,就在這種心態的刺激下,燃燒了起來!
方大同算個什麼東西?他這個從來都名不見經傳的人,純屬旁門左道之後,現在竟然竊取了我師門如此多的重寶,只這一點就足夠我替天行道,將他誅殺掉!
「呀——」
一聲怒吼,我幾乎是從草窩裡面直接跳出來的,手裡的硃砂粉和桃木劍同時揮出,情知這些低級的道具,並不能夠給那陰神造成多大的傷害,甚至會因此衝撞到她,以至於遺禍終生,可是,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了,就那麼莽撞地跳了出來。
可是,當我衝到路面上之後,卻發現夜風習習,一切都是那麼靜謐,路上壓根什麼都沒有。我心裡一個激靈,連忙用祖傳的那種方法,瞇著眼睛,用餘光四下掃視著,這麼一看之下,別的沒有發現,我就看到有一縷黑髮從我背後飄了過來,髮梢正在我肩膀上招搖著。
當時的狀況下,我幾乎可以想像到,此時我身後正站著一個女人,她正在一邊看著我的後腦勺,一邊陰陰地發笑。見到這個狀況,我完全愣住了,我只感覺後脖子,涼風嗖嗖,似乎有一條蛇正在上面爬動一般。
也就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突然之間「呼嚕娃,呼嚕娃,叮叮嗒嗒呼嚕娃——」的音樂鈴聲在我褲兜裡面震響起來。
隨著那聲音的響起,我發現我眼角的那縷黑髮突然一動,隨即如同雲煙一般消散掉了,而隨即,我也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沒有了,情知危機已經解除,不覺是長喘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手摸摸額頭,發現頭髮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喂?誰啊?」掏出手機,看都沒看號碼,就一邊無力地喘息著,一邊放到耳邊問道。這個時候,雖然我說話的語氣不是很友善,但是實際上我很感謝這位深夜給我打電話的仁兄,畢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到底是他的電話幫我解除了困境,否則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怎樣。
「你在哪裡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電話接通之後,裡面卻是傳來了一個清甜的女孩聲音。
「嗯?」我皺了一下眉頭,把電話拿到面前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禁不住心裡有些疑惑,連忙對著電話問道:「你是?」
「還能有誰?我是何飛雲,你現在在哪裡了?我剛才打到你宿舍去了,婁新說你還沒回去。」何飛雲說道。
聽到她的話,我禁不住感到一陣的怪異,心裡琢磨著,你怎麼還每天晚上查房啊?和我什麼關係啊?不過,這個時候,我卻是對她並沒有多少的排斥感,畢竟她剛剛救了我一命,不覺就和聲對她道:「哦,我有點事情,在外面忙呢,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白天我把你說的那個什麼山氣沖煞和我爸說了,我爸很重視,也對你這位風水世家的傳人很好奇,就想見見你。明天是週日,你時間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去接你。」何飛雲說道。
聽到何飛雲的話,我心裡就琢磨著,就算你爸想見我,你也沒必要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啊,有事明天說不行嗎?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是我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好言好語道:「嗯,行吧,那我明天過來,不過你不用來接我,到時你到門口接我就行了,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了。」
「幾點鐘?」何飛雲問道。
「八點鐘吧,」我說完話,掛了電話,隨即長舒一口氣,感覺全身都軟了,不知不覺在路面上就躺了下來,真想直接就在那裡睡一覺算了,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躺下來之後,下意識地用眼角向前方的別墅瞟去的時候,卻赫然看到別墅三樓的陽台上,似乎正站著一個人影,正在冷冷地看著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沖煞無解
乍一看到那人影,然後又發現自己躺在那路面上,正好處於門廊的燈光照耀下,夜幕中,定然是極為扎眼了,人家莫說是站在樓上了,就是站在一公里意外,估計都能看到我。當時,見到這個狀況,心裡雖然情知人家已經看清我了,可是,當時那個狀況下,我也只能是裝出沒事人的樣子,怏怏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把手機放到耳邊,裝出正在打電話的樣子,然後就朝著側裡走去了。
一直都到拐角處,身影完全沒樹影淹沒起來了,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有些惱怒,又有些慶幸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則是撒開雙腿向著別墅區的大門跑去了。
一路來到大門口,發現大門已經關上了,只有小門開著,那小門進門需要查證件,出門卻沒人管,我很輕鬆地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的路面上之後,我真有一種逃離的鬼屋的解脫感,當時只想著趕緊找個賓館,好好地睡一覺,其他的事情就先去他嗎的,實在是太累了,啥都不想去想了。
沿著馬路往前走,繞過幾個路口,就進了鬧市區,雖是深夜,這裡依舊燈火通明,很多店舖都還在營業,我很快就找到一家小招待所,然後要了一間房間,進去之後,連澡都沒有洗,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早上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一片喧囂,太陽也升起了兩丈高了。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出門買了早餐,吃完之後,走到紫金別墅區的入口處,不早不晚,正好八點鐘的時間。此時,我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對這座別墅區還是心有餘悸,本能就不想進到這裡面去,總感覺進去之後,就會有人一直站在我身後盯著我,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何飛雲也很準時,我剛到門口,她跟著就從裡面走出來了。這丫頭今天穿了一身很素雅的衣服,淡藍色的連衣裙,頭髮紮成馬尾,梳洗地很乾淨,腳上是紅色的半高根涼鞋,整體感覺清爽淡雅,讓人好感倍增。
「早啊,」我抬手打了個招呼。
「哎,不知道今天又要把你克成個什麼樣子,你說這天上不會真的掉下一把刀子吧?」何飛雲看著我問道,很顯然,她對於「剋星」的說法也耿耿於懷。
我淡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上下看了看她道:「你爸爸為什麼要見我?」
「他聽說你會看風水,覺得很好奇。」何飛雲說道,同時皺皺眉頭看著我道:「他好像對風水也懂得一點門道,昨天我把你說的那些告訴他了,他深以為然,說你不是凡人,很想見識一下。」何飛雲的話倒是也引起了我的興趣,以前我只是知道她的父親好像名字是叫何國良,沒想到這人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那先進去再說吧,」我點了點頭。
「走吧,」何飛雲看了看我,轉身向前走去了,我和她保持三米遠的距離,在後面跟著,一路來到她家裡,進了院門,就看到她的那個極品弟弟正穿著運動服在院子裡蹦躂著鍛煉身體。見到我們進來,這傢伙人模狗樣地笑了一下,隨即扭頭看別處,理都沒理我。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和何飛雲一起走進客廳,正看到一個中年人戴著眼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手邊放著茶盞,茶盞旁邊是個煙灰缸,上面搭著半截正在冒煙的煙頭。
見到我們進來,中年人站了起來,臉上首先掛起了微笑,這一點比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強出不少。
「爸,這就是程小河,」何飛雲上前為我介紹。
「何叔叔您好,」我打了個招呼。
「好,好,小河先生,坐吧,」何國良很客氣地招呼我坐下,隨即對何飛雲打個手勢道:「小雲,給小河先生上茶。」
「去!」聽到這話,何飛雲的臉蛋兒一下子就紅了,很有些生氣地瞪了我一眼,這才老大不樂意地給我端了一杯茶水過來。我接過來,嗅了一下味道,略微品了一下,發現果然品質高檔,是極品的大紅袍,就這一杯茶,要是在茶館裡面,估計得賣到五十塊以上。
其實我這個人對茶葉什麼的,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有時我甚至覺得喝茶葉是一種浪費,我也鬧不清楚中國人為什麼喜歡喝茶葉的,總之覺的很奇怪。每次看到那些標價不菲的高檔茶葉,我就會想起一個小故事,說的是以前校園裡,賣飲料的攤子上新出了一種飲料,名字叫做「心痛的感覺」,標價五十塊一杯,然後有些學生比較好奇,就想買一杯嘗嘗,然後,當他把五十塊錢給了攤主之後,攤主就從腳邊的開水壺裡面倒了一杯白開水給他,頓時,明白,果然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其實我覺得喝茶葉也差不多就是這種心痛的感覺,但是,雖然我這麼想,平時也不追求茶葉,可是卻偏偏從小就經常被一些「茶經」浸染,時間久了,不知不覺也就懂得一些門道了。
「小河先生,聽說您祖上是專門從事陰陽風水活計的,您是祖傳的手藝,對麼?」何國良看著我問道。
「鄉野愚民,彫蟲小技,何叔叔過獎了。」我淡笑道。
「爸,他還在我們學校後面擺攤算命,就在雞鳴寺外面的路上,他的學費都是自己算命賺來了,厲害吧?」這個時候,何飛雲有些得意地在何國良身邊坐了下來,賣力地幫我做宣傳。
「有這種事啊,不錯啊,常言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怪不得小河先生氣度非凡,沉穩厚重,給人一種練達的感覺,原來早已有過出山的經驗,這倒是讓何某人有些敬佩了。」何國良看著我,很認真地說道,隨即又扭頭看了看何飛雲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兩個,哪一個是省油的燈,現在幸好我還能賺點錢,要不然啊,就你們兩個人,扔到社會上去,估計也只有討飯的份,文不能,武不就,一點出息都沒有。」
「爸你說什麼呢?我有那麼差嗎?你這話,說說飛雨還差不多,我可是女孩子,再不濟,我找個有錢的老公嫁了,不就吃喝不愁了嗎?」何飛雲撅著小嘴撒嬌道。
「哈哈,你看你這心態,」何國良被女兒說得無奈,至少笑了一下,隨即抬眼看著我道:「小河先生,說點正經的,你看我這宅子,到底怎麼樣?」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