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就算是暗黑空間是連通全世界的,但是,至少在垂直空間上,還是遵循著一定的尺度的。自己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跨越這麼遠的距離?
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小姑娘看著我,滿眼的興奮之情。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費力地喘息著問道。
「這裡是白家苗寨啊,」小姑娘上前查看著我的情況,很細心地幫我塗一些不知名的草藥,同時柔甜的聲音卻是繼續介紹道:「我叫白水兒,至於你是怎麼到達這裡的,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們發現你的時候,正好下著大雨,山洪暴發,你是被水流從山上衝下來的。被撈上來的時候,全身連一件衣服都沒穿,不但如此,還皮開肉綻,幾乎是一個死人了。樣子很嚇人。別人都勸阿爹不要管你了,但是阿爹心好,就把你搬回來照料著,沒想到還真把你救活了。」
「嘶——」白水兒說著話,把一個木筒裡裝著的草藥塗到了我的手臂上,立時一陣刺痛傳開,感覺像是被蛇咬一般,而我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
「嘻嘻,別擔心,這藥性有點烈,用起來自然有點疼,不過效果很好。你能活下來,還多虧這藥呢。」白水兒笑著說道。
「這是什麼藥?」我疑惑地問道。
「五毒草,」聽到我的話,白水兒隨口說著,又給我身上的其他位置塗抹了起來,再次把我痛得死去活來。
「五毒草,那不是劇毒嗎?」我強忍著劇痛,咬牙問道。
「不錯啊,是劇毒啊,由五種毒草混合在一起,搗爛了取汁水,就是五毒草的藥了。」白水兒說著話,總算將木筒放了下來,我也因此鬆了一口氣,掙扎著問道:「為什麼要給我用這藥?」
「這要口服是毒藥,隨便吃一點就要死的,不過用在傷口上塗敷,卻有很好的療效。」白水兒說話間,在椅子上坐下來,有些好奇地看著我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從什麼地方來的?是不是也是盜墓的?」
「嗯?」聽到白水兒的話,我有些疑惑地看看她,隨即皺眉道:「我叫程小河,算是從南京來到這裡的吧。」這話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為什麼你說我也是來盜墓的,這裡盜墓的人很多嗎?」我問白水兒。
「很多啊,那些外地人來到這裡,都是上山挖墓挖寶哇,咱們自己人也會去挖,挖出來寶貝他們會買走,給很多錢。」說起盜墓,白水兒眼睛明亮起來,似乎說起了什麼非常好玩的事情一般。
聽了她的話,我大約知道這個地方的情況了。想必這裡的山上有一個古墓群,然後由於地區偏遠,位於苗疆深處,政fu方面鞭長莫及,無法及時保護起來,然後一些盜墓淘寶的人就蜂擁而來,上山亂挖亂盜,當地人自然也不傻,你們敢挖,那我們自然也敢挖,於是就也開始盜墓,挖到了寶貝也很好銷贓,直接賣給那些外地來的盜墓人。盜墓人以極低的價格從當地人手裡收買一些寶貝,出去一轉手,往拍賣行裡面一放,價格就會十倍百倍往上翻,這其中實是隱藏這巨大的利益誘惑。
當然了,對於山林深處的苗疆居民來說,那些盜墓人給的錢,已經算是很多了,一切都算是利益驅使吧,這個事情也無可厚非。
不過,這麼一說起來,我倒是覺得白水兒的阿爹很有些奸詐的心理。他可能以為我是外地來的盜墓人,而這些盜墓人多半都是手裡有些積蓄的,然後他把我這麼一救,我醒來以後肯定會把好好報答他,不知道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只可惜的是,他這次可能失算了,我實在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啊。
「原來是這樣,」我心裡明白過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免得被她看出來我是個外行,於是就問她我昏迷多久了。
這麼一問之下,我卻是有些驚住了,按照她的說法,我居然已經整整昏迷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
天啊,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那,那你們救下我的時候,還有沒有發現其他人,比如說,一個女人?」我看著白水兒問道,心中卻想起了山田秀子。按道理來說,如果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從暗黑世界裡穿越出來,位置發生了大幅度的偏移,那麼,山田秀子的遭遇想必和我差不多,應該也會和我一起穿越出來,而且距離我的位置不太遠。可是,現在她到哪裡去了呢?
「沒有啊,就你一個人,你,還帶著女人一起來的嗎?」白水兒有些驚訝地張大眼睛看著我問道。
「不,不是的,」我皺了皺眉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就問她有沒有東西吃。聽到這話,白水兒微微一笑道:「當然有啊,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呢,甘薯稀飯,很香甜的。」小姑娘說話間,轉身出去,端了一竹筒的噴香稀飯走了進來,用勺子餵給我吃,顯得很細心體貼。
「真的很感謝你們,」我發自內心地說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嘻嘻,」小姑娘笑了一下道:「那你準備怎麼報答?」
「這個還沒想好,反正盡我所能吧,」我猶豫著說道,本來我想騙她說我有一筆巨款存在銀行裡的,等我身體好了,就可以取出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萬一人家直接問我要賬號和密碼,我就要白瞎了。
「水兒,」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接著一個面色黝黑,身材精壯,包著白布頭巾,穿著坎肩的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看到我醒了,先是一怔,隨即笑了一下道:「醒啦。」
「嗯,醒了,謝謝大叔救命之恩,小河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我費力地說道。
「這些都先別想了,先把身體養好吧,」中年人笑了一下,看了看我道:「你叫小河?」
「我叫程小河,」我連忙說道,「大叔是姓白吧?謝謝白大叔。」
「嗯,不錯,你就放心養傷吧,多餘的事情先別管了。」白大叔笑了一下,模樣很忠厚,並不似我想像中的奸猾,讓我的心情放寬了不少。
250章青毛歡
第250章青毛歡
由於傷勢太重,醒來之後,我又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勉強能夠下地走路。
這段時間裡,一直都是白水兒在照顧我。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大約瞭解了白水兒的情況。這孩子今年才十六歲,本來還在縣城的中學裡面讀書的,不過,最近一年,家中的情況不太好,沒錢交學費了,於是她就輟學回家幫她阿爹做點農活。
白水兒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這些年一直是她阿爹拉扯她長大的。
在照顧我的這段時間裡,白水兒表現出了一種少女所特有的天真爛漫,甚至,因為是苗族的女孩子,從小就比較外向和奔放,所以,在幫我擦洗身體,甚至是在我不方便行動的時候,服侍我拉屎拉尿的時候,都顯得神態自然,儼然一個心理素質極為合格的護士。這一點讓我對她很敬重,有時我自己都感覺非常尷尬和不好意思,結果她卻是一笑置之,覺得這完全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有一個讓我非常安心在這裡養傷的事情就是,這段時間以來,白水兒和她的阿爹,完全沒有追問我的身世的意思,更沒有要主動幫我聯繫家人來接我。
雖然,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能夠聯繫上爺爺他們,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趕來接我,不過,我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還不太適合回到現實生活中去,當然了,剩下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經過了大仙古墳的那件事情之後,我有些想要逃避那種無來由的紛爭和混亂。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狀態挺好的,清靜,悠然,每天還很開心。甚至,當時我都覺得,要是情況允許的話,我說不准就要在這苗疆扎根,在這裡定居下來了。
這一天夜晚的月亮又大又白,竹林婆娑,吊腳樓在山風中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我和白水兒一起坐在竹子打成的走廊上,沐浴著月光,一邊剝著剛摘來的新鮮豆角,一邊聊天講話。
白水兒被我將的故事逗得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這讓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更添一種甜蜜氤氳,那種淡淡的清甜和溫馨,幾乎讓我有一種恍如夢中的感覺。我甚至覺得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說不定並不是我原來所在的世界,而是原來的那個世界與暗黑世界之間的一個夾層,而在這個夾層世界裡,只有平靜悠然的生活,處處都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這種感覺讓我的神情一陣悵然,許久方才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在這裡似乎呆的時間真的有點長了,很有一種逃避現實的味道,不覺問白水兒:「你之前上學的縣城叫什麼名字?距離這裡有多遠?走過去方便嗎?」
聽到我的話,正滿心歡喜的白水兒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後卻是低頭悶聲剝著豆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怎麼不說話了?」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好走,從山裡出去,只能走山路,要走兩天時間才能有通到縣裡的小路,小路也要走兩天才能到縣裡,」按照白水兒的說法,這個地方果然是絕對的大山深處,和外面的溝通和交流都非常困難。
我有些感歎地抬眼掃視四周那些掩映在竹林裡的了了幾座吊腳樓,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座白家苗寨總共也就幾十戶人家,寨子裡的人大多都是姓白的苗人,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處苗寨叫余家苗寨,但是那也是要走上十幾里山路才能到達的。山裡的生活大多都是非常封閉的,他們這裡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通電,晚上都是點蠟燭或者油燈。有月亮的時候最好了,燈都不點了,人就坐在吊腳樓的廊上,曬著月光做活計。
這裡的人很少出去,祖輩都生活在這裡,他們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很多古老的傳統和知識都是眾口相傳一代一代地流傳下來。比如,這裡的孩子很小就會上山打獵,就可以辨別路邊的草木哪一種有毒,哪一種是藥材。而且,他們也極少與外人通婚,他們要麼是寨子裡親緣關係遠一點的人互相結婚,要麼是和遠一點的余家寨子的人通婚。
按照白水兒的說法,每年六七月份的時候,兩個寨子的年輕人會有類似相親大會的聚會,在聚會上,小伙子們可以自由追求參加聚會的女孩,而且方式很特殊,那就是通過對歌的方式。姑娘先唱一句,小伙子們接著,誰接得好,就可以和姑娘一起繼續對歌下去,知道最後兩情相悅,情不自禁。
很古老,很淳樸的鄉野味道啊,聽來簡直就如同遠在千里之外的傳奇。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