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年輕人見左登峰口風鬆動,立刻與之低聲耳語說明了所求之事,確切的說這個年輕人應該是這裡的東家,朝奉們之所以喊他少東家是因為他爹才死沒幾天,一時之間還不習慣改稱呼,其實事情很簡單,老掌櫃三天前病重身亡,停靈期間,附身家中的一個丫鬟,借丫鬟之口告訴孫家眾人他因為生前做生意沒有德cāo,死後進了yīn曹受到了懲罰,要請茅山道士為他做場法事消解苦難,孫家眾人雖然對那丫鬟的話半信半疑,但是本著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還是派人請來了一個茅山道士,道士開口就要三百兩黃金,這點錢對於孫家來說倒是九牛一毛,不過孫奉先始終感覺這個道士有問題,所以想請左登峰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茅山道士。
「他人在哪裡。」左登峰聞言微笑點頭,這是舉手之勞,不是什麼難事。
「就在先父靈堂,說句肺腑之言,子女蒙受祖蔭,繼承家業,區區三百兩黃金的花費原本不值得勞煩左真人仙駕,但先父生前乃大善之人,經營生意童叟不欺,架橋鋪路遍行善舉,那丫鬟竟說先父生前德cāo有虧,而那道士也旁佐其言,倘若此事流於人言,損及招牌生意是小,辱及先父清譽是大呀。」年輕人出言解釋。
「但是你也擔心那個茅山道士是真的,也不敢盲目得罪他,所以讓我出馬明辨真假。」左登峰出言笑道。
「真人明鑒,確實如此,那道人是在中途偶遇,並非在茅山親請。」年輕人點頭說道。
「走吧,看看去。」左登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十三「你就不要去了,從這兒等著。」
十三聞言點了點頭。
「快給仙僕奉茶。」孫奉先見狀急忙沖學徒交代,他何曾見過貓會點頭。
「它不喝茶,給它弄點水吧。」左登峰抬手示意孫奉先前面帶路。
片刻過後,二人出了商舖進入後方大院,這是一處偌大的院落,前面高樓經商,後方西側開門,院子分前後兩處,前院丫鬟下人,後院是主人家眷,老頭子的棺材就停放在後院的正廳,進入靈堂左右各有一排太師椅,這是為前來祭奠的親朋準備的。
此時靈堂裡幾個婦人正在焚燒紙錢,西側上首坐了一個身穿道袍,頭帶道冠的中年道人,聽到腳步聲之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孫奉先和左登峰,轉而再度閉上了眼睛做深沉狀。
左登峰之前曾經數次去過茅山,也見過茅山道人的服飾,這個道人的服飾和髮式倒是跟茅山道士一樣的,不過他沒有絲毫的靈氣修為,所以左登峰一進門就知道這是個假道士,此外左登峰曾經跟隨金針做過法事,金針親臨也不過百兩黃金,這個道士明顯要價太高了。
「道長是哪一派的道人。」左登峰斜靠在棺木上衝那假道士出言笑道。
「無量天尊,回施主的話,貧道乃茅山道人。」假道士第一句話就露出了馬腳,道士不喊俗家人施主,只有和尚才那麼喊。
「敢問道長,茅山掌教是誰。」左登峰並沒有立刻點破他,因為他看到了假道士裡面的襯衣很破舊,也就是說他平時生活也很清苦。
「玄門泰斗之首金針真人。」假道士再露馬腳,金針是杜秋亭的外號,就像殘袍是他的外號一樣,背後稱呼外號是可以的,當面稱呼就非常的不禮貌,有失門人對掌教的禮數。
「道長高壽。」左登峰再問。
「四十有三。」假道士雖然面se莊重,但是破綻百出,連道不言壽的道理都不懂。
「道長,你遠道而來也不容易,這裡的主人會送你十枚大洋酬謝於你。」左登峰平靜的說道。
「你是何人,敢懷疑貧道,貧道乃正統茅山密宗弟子。」假道士憤然站起。
「左真人,你確定嗎。」孫奉先見假道士神情嚴肅,擔心左登峰冤枉了他。
「看見沒有,此乃我茅山正統道藏,只有貧道最為正宗。」假道士氣憤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破舊的線狀書籍在左登峰面前晃了晃。
「兄弟,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江蘇人,你遠道而來本來我不想拆穿你,但是你不該在抬高自己的同時貶低他人,其他的我都不說你了,世人皆知密宗和顯宗是佛教分支,你把本屬道家正一分支的茅山派給了佛教,你就不怕三茅祖師下凡找你的麻煩。」左登峰隨口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假道士厲聲發問。
「我喊金針一聲大哥,他也喊我一聲兄弟。」左登峰轉身向外走去。
「來人,送他十枚大洋,讓他快走,還有,把小翠看好了。」孫奉先招呼院子裡的下人。
「你跟漢jiān稱兄道弟,你也不是好東西。」假道士眼見事情敗露,氣急敗壞的開始叫罵。
「你說誰是漢jiān。」左登峰森然回頭。
「金針是漢jiān,他幫鬼子辦事兒露了餡,現在十幾個門派正在討伐茅山派,你要真是他兄弟為什麼不去幫忙。」假道士撕破了臉皮。
「立刻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不然老子殺了你。」左登峰反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昧本心
左登峰情急之下下意識的使用了身法,孫奉先只感覺眼前虛影晃動,回過神來猜發現左登峰已經掐住那假道士的脖子將他推到了牆角。
孫家的女眷都是大戶出身,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不過她們受驚之下並沒有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齊齊的看向孫奉先,等著他這個一家之主拿主意。
「扶兩位夫人回房。」孫奉先遣走了女眷,轉而走出靈堂站於門側衝下人吩咐,「去前櫃通知大朝奉抓緊時間清點估算,盡快開出晉徽通兌金票。」
雖然左登峰此刻正在氣頭上,但是這個年輕商人的冷靜和睿智還是令他很是佩服,此時那假道士正在面紅耳赤的胡亂踢騰,左登峰這才想到自己用力過猛,他根本無法說話,想及此處便皺眉鬆手,那假道士得以呼吸,連連咳嗽,神情驚恐。
「我是左登峰,把你剛才的話說完。」左登峰正se開口,他之所以報名是為了讓那假道士不敢撒謊,江湖中人都知道他左登峰是個邪人,善惡殺伐只在一念之間。
「金針幫ri本人辦事被發現了,茅山派現在被很多道士包圍了,聽說要清理門戶。」假道士回答的極為迅速,他的確聽過左登峰的名頭,唯恐說晚了惹怒了他。
「詳細一點兒。」左登峰皺眉呵斥,先前他邀請玉拂前去幫忙的時候,玉拂曾經說過金針不在茅山派,金針具體什麼時候離開的沒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先前推測的沒錯,金針的確是幫ri本人破陣去了,而且還走漏了風聲。
「最近幾天好幾百個道士去了茅山派,說是要殺掉金針,茅山被圍了好幾天了,真道士都出不來,我們幾個都是山下的村民,那些前來請法師的人都是有錢人,我們就扮作道士接個活兒……」
「你敢撒謊騙我。」左登峰森然的打斷了假道士的話,金針俠名遠揚,即便受到脅迫幫ri本人辦了事情也不可能有那麼多人去包圍茅山,最主要的是普天之下沒幾個人能殺的了金針杜秋亭。
「道爺,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事兒已經傳開了,您怎麼不知道哇。」左登峰yīn狠的眼神直接嚇的對方抖如篩糠。
左登峰聞言再度皺眉,他前些時ri一直在山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確不知道。
「圍住茅山派的都是些什麼人。」左登峰沉吟片刻再度發問,雖然事出蹊蹺,但是他並不輕信於人。
「都是道士,根據衣服的顏se來看是兩伙人,聽說都是從江西來的。」假道士不敢有任何隱瞞。
假道士這話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此人沒有撒謊,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xing,眾所周知茅山派乃正一教的分支,而正一教的祖庭就是江西的龍虎山,確切的說龍虎山可以算是茅山派的頂頭上司,而另外一夥道士應該是閣皂山的道人,葛洪就是此派先人,閣皂山與茅山是正一教最大的兩個分支,與祖庭龍虎山並稱正一教三大符錄正宗。
龍虎山,閣皂山,茅山,這三大門派的掌教分別被教中門人尊稱為天師,地師,人師,除此之外龍虎山的掌教還有一個頭銜,那就是正一教的教主,目前的情況應該是老大帶著老二跑到老三家興師問罪去了,上下隸屬,師出有名,茅山派這次麻煩大了。
不,確切的說不應該是興師問罪那麼簡單,因為興師問罪不用將茅山整個圍住,弄不好真的是清理門戶去了。
「你跟這家丫鬟是如何串通一氣坑人錢財的。」左登峰此刻心亂如麻,但是還是只能強打jīng神處理眼前的事情。
「真人明鑒,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她說什麼我就附和著,不然我能說什麼。」假道士急忙辯解。
「說實話,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撒謊就死。」左登峰森然開口。
《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