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此乃我正一教教務,你並非道門中人,肆意插手干預,於理不合。」驢臉老道聽到自己的門人並沒有死去,立時放緩了語氣。
「杜真人還昏迷不醒,你們就來遣散茅山派,更是於理不合。」左登峰見好就收,他前倨後恭的舉動並非沒有原因,必須讓對方把他當成喜怒無常的邪派人物,只有這樣才能令對方忌憚並獲得發言權,但是終究不能徹底翻臉,不然茅山派真的歸不了正一祖庭了。
「無量天尊,杜秋亭尊為正一教人師,身為茅山派掌教,竟然助紂為虐,淪為ri寇爪牙,天師與貧道亦痛心疾首,但如若不管不問,正一顏面何在,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驢臉老道稽首開口。
「凡事都等杜真人醒了再做計較,二位道長,帶我去看看杜真人。」左登峰轉視茅山二位道長。
「且慢。」龍虎山張天師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本座身為正一教主,為天下所有正一道觀之主,今ri便以天雷掌領教一下你的玄yīn真氣,倘若你能得勝,本座即刻率眾回返江西,永不過問茅山之事。」
左登峰聞言並沒有立刻接話,天雷掌的確霸道,與之對掌如遭雷擊,但是玄yīn真氣也不是輕予的,兩人相鬥,左登峰有信心完勝與他,但是這場仗不能打,因為一旦打贏了,張天師勢必會將茅山派從正一教裡除名,那他這趟就不是幫茅山,而是害茅山來了。
「你的行氣法門走的是手三陽經,普通人無法使用這種行氣方法,想必這種暗藏天威的天雷掌非你張家嫡系血脈不可修煉。」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說道。
張天師聞言面露傲se,左登峰說的沒錯,天雷掌是首任天師張道陵根據自身血脈傳下的鎮派絕學,只有歷代天師才能修煉。
「我打不過你卻能打的過你的門人,老實呆著,等我救醒了杜真人再說,到時候你秉公處理,處理得當我就救活這兩個門人,如果處事不公,我就讓你這個天師變成光桿司令。」左登峰冷哼過後轉身走向後院,兩名茅山道人立刻跑上前去為其帶路。
「等同潑皮。」張天師聞言冷哼開口,轉身進殿,面上的怒意之中暗藏三分得se。
左登峰跟隨著兩名道人前往後院,先前的那番話他是仔細斟酌才說出來的,雖然說的不客氣,但是已經承認打不過張天師,明貶暗捧的給他留足了面子,這樣傳揚出去,世人皆知一招擊敗少林達摩院首座的殘袍自認不敵龍虎山張天師,這對他龍虎山來說是無上的榮耀,除此之外龍虎山的門人也會感激他們的天師,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的天師是為了保全他們才被逼無奈的接受了潑皮無賴的要挾。
到了無人之處,左登峰長歎搖頭,為了保全茅山派他真的是煞費苦心,不管結局如何他都已經對得起金針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金針之舉
「無量天尊,多謝左兄弟仗義援手。」到了後院,吳東方,邵正興二人立刻沖左登峰稽首道謝,他們不是傻子,知道左登峰是來幫忙的,也知道左登峰此舉會為他自己招來多大的麻煩。
「客氣了,杜真人怎麼樣了。」左登峰擺手開口。
「身中劇毒,命在旦夕。」吳東方皺眉搖頭,他是金針的大師兄,面相仁厚,比較木訥。
「中了什麼毒。」左登峰急忙追問。
「大師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邵正興轉頭回望前院眾人。
左登峰見狀也沒有再問,跟隨著二人進入了後院,茅山派的後院很大,住著很多的道人家眷,但是金針的掌教臥室就在正殿之後,此時臥室的房門敞開著,門口兩個道童正在煎藥。
金針的掌教臥室分內外兩間,外面是金針研習典籍的所在,相當於書房,裡面是臥室,臥室裡很空當,只有一張木床,金針此刻就躺在床上,他並沒有穿著道袍,而是穿了一件俗家的衣服,這件灰se的衣服很是髒破,不但有著多處撕裂的痕跡,還附著了大量的泥土,由此可見金針先前曾經去過很遠的地方。
令左登峰感覺詫異的不是金針的衣著,而是他的臉se,金針的臉se是金黃se的,彷彿塗了一層金漆,不止是臉se,身上裸露的部位也全是這種詭異的金se。
「這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劇毒,銀針刺穴放出的毒血都是黃se的,此毒無藥可解。」吳東方歎氣搖頭,茅山尊卑有別,他們不管是作法還是治病都只能用銀針。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左登峰出言追問。
「七ri前凌晨時分。」邵正興接口回答。
「他回來之後說過什麼沒有。」左登峰追問,他雖然不是用毒行家,卻懂得yīn陽五行的道理,金針面se金黃,這就說明他中的是金xing毒物的毒,眾所周知五行之中土生金,由此可以推斷這種金xing毒物是土屬地支衍生出來的,旁以佐證,五行之中金生水,所以猴子衍生出的深淵下的那只有著耗子腦袋和昆蟲身體的毒物,以及金雞衍生出的巨大毒蟹都是水xing毒物。
「掌教師弟身中劇毒,是用金針護心之法長途奔襲而回的,一進門就暈了過去。」吳東方伸手指著金針胸前的十幾根金針,這些金針一大半扎進了體內,只有很短的一截裸露在外,下針的位置無一例外都在心脈附近,不問可知是杜秋亭自己下針的,而且通過他下針的部位可以看出他所中的毒是從口鼻吸入的。
「他什麼都沒說。」左登峰皺眉再問。
「我們二人見掌教師弟情勢危急,便針刺他印堂,人中,承漿三穴,掌教師弟得以甦醒片刻,交代了幾句後事。」邵正興歎氣開口。
「別說的那麼悲觀,告訴我他都說了些什麼。」左登峰急切追問,印堂,人中,承漿位於人體頭部正前,三穴一線,直達七竅,刺激這三處穴道可以令瀕危之人短暫清醒。
「二師弟,還是你說吧。」吳東方七尺高的漢子此刻竟然眼圈泛紅。
「掌教師弟說國家之大義,門派之安危,兄弟之情義他已盡皆顧及,三者兼顧,何其艱難。」邵正興神情悲傷,語帶顫音。
「ri本人用我們茅山一幹道人以及家眷老小的xing命逼迫掌教師弟為其破陣,掌教師弟也是身不由己。」吳東方抬手擦淚,茅山派是火居道士,他們都有身家老小。
「他就說了這些。」左登峰出言追問,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杜秋亭自忖必死就不應該撒謊。
「掌教師弟還交代,等你前來弔唁之後才能封棺落土,如果你沒有在頭七趕來,就將髮簪留下等你前來。」吳東方哽咽開口。
他這話一出口,左登峰陡然皺眉,片刻之後方才醒悟了過來,轉頭看向金針挽髮的簪子,道門中人都喜歡竹子的高潔,經常以竹子做飾物,金針挽髮用的是紫竹簪,這種細小的紫se竹簪只有度過天劫的人才有資格使用。
探手摘下簪子,左登峰立刻發現第二小節出現了破損,旋擰開來之後,一枚灰se的豆粒狀事物滾落掌心。
左登峰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枚黑se的事物是一顆十二地支的內丹,因為這上面有血絲紋理,根據顏se來看無疑是土屬內丹,最令左登峰意外的是這枚內丹發出的是yīn寒之氣,也就是說這是一枚yīnxing的土屬內丹。
手握著這枚土屬內丹,左登峰終於明白金針為什麼說國之大義,門派安危,兄弟情義他三者兼顧了,雖然目前仍然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幹了什麼,但是毫無疑問,他沒有讓ri本人得逞,此外ri本人的目標是陽xing地支,而這枚內丹是yīnxing地支所有,由此可見金針不但沒有讓ri本人得逞,還極有可能利用了ri本人。
杜秋亭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在亂世之中殺敵救國,他也是一個負責的人,要考慮到門派數百道士以及他們家眷的安危,還要顧忌茅山的香火傳承,他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竭盡全力帶回了朋友最需要的東西,正如他自己先前所說,三者兼顧,何其艱難。
吳東方和邵正興二人都看到了左登峰的這個動作,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金針留給了左登峰什麼東西,左登峰也並沒有向他們解釋,而是全神貫注的端詳著這枚內丹,端詳過後又聞了聞,聞嗅過後他終於確定了這顆內丹是屬於十二地支中那只yīn屬土羊的,也就是說他中的毒也應該是那只土羊衍生出的毒物造成的。
片刻過後,左登峰掏出鐵盒將那枚內丹放了進去,奇異的現象在瞬間發生,這枚土屬內丹與他先前獲得的金屬內丹緩緩的融合到了一起,體積微微增大,半分雙se。
「端盆清水,再拿個海碗過來。」左登峰將鐵盒蓋好,放回了懷中。
二人聞言立刻走出了臥室,左登峰探手拍了拍金針的肩膀,金針的肩上挑了好幾副擔子,壓力比他大的多,這一刻左登峰並沒有感覺到羞愧,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金針即便騙他也不會讓他送命,那是無奈之下的暫時隱瞞,而他也並沒有在茅山有難的時候袖手旁觀,雖然心中有氣,也照樣竭力相救,男人之間的友情深藏於心,見之於事,若露於外表,止於言談就顯得輕了。
如果換做其他的毒物,左登峰是真的沒把握治癒,但是由十二地支衍生出的毒物左登峰就非常有把握,唯一令左登峰感覺不妥的是得委屈金針喝貓尿了。
很快的,吳東方和邵正興二人就端來了清水拿來了海碗,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左登峰,等他出手施救。
「二位道長,你們去前殿安置一下龍虎山和閣皂山的那些人,咱們茅山的道人也不要從那兒坐著了,你們二人也去休息一下,兩個時辰之後過來。」左登峰出言說道。
二人聞言點頭離開,雖然左登峰說的很客氣,但是他們也知道左登峰不想讓他們在旁觀看解毒的過程。
「對了,告訴他們,那兩個被冰封的人沒有生命危險,明天早上我就會幫他們治癒。」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補充。
二人再度應聲,關門離開。
「十三,喝水。」左登峰指了指水盆。
《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