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他會印度瑜伽術,肢體可以自意想不到的角度彎曲,你要小心些。」玉拂關切的叮囑。
「他如果真是聰明人,就該立刻認輸。」左登峰冷哼過後,轉身向那老僧走去。
左登峰走到距那紅衣老僧一丈之外站定,剛想開口說話,那本來垂眉閉目的老僧卻猛然睜開了眼睛,單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會認輸,這麼多信徒在場,他輸不起。
左登峰雖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卻並不體諒他,因為先前吐血的是他左登峰,外人都以為老僧佔了上風,那老僧如果想要完勝於他,那就是癡心妄想,得寸進尺。
倘若論年紀,這老僧無疑能當左登峰的爺爺,但是論修為,他卻在左登峰之下,儒家講究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但是藏傳佛教卻有著森嚴的等級制度,這紅衣老僧是阿底寺兩位傳法大師之一,所謂傳法大師就是在本派活佛在世的時候輔佐他,等到活佛死去之後,負責尋找活佛的轉世靈童並教授小活佛本派經文以及法門神通,噶舉派之所以以噶舉為名是因為該派沒有典籍存世,都是口口相傳,噶舉在藏語裡就是「語傳」的意思,正因為他的地位尊崇,所以他敗不起,因為他代表了噶舉派佛法的最高境界,倘若落敗,噶舉派的信徒會大為失望。
左登峰自然不知道這個老和尚在想什麼,在他看來這個老和尚並不識趣,現在收手他還能保住顏面,倘若再打下去,他定然要顏面掃地,他天龍護身咒語已破,只能硬碰硬,比拚靈氣,他必敗無疑。
「巴羅贊瓦。」二人對望片刻,那紅衣老僧率出招,前衝的同時左手指訣快速變幻,右手後收凝勢。
左登峰自然聽不懂這老僧吆喝的什麼,他也無需聽懂,因為他知道老僧說的肯定不是歡迎詞,見紅衣老僧閃至,左登峰只得再度出手,這一次他並沒有使用玄陰真氣,而是以自身靈氣對掌迎敵,玄陰護手雖然一直戴在手上,但是發出的是普通靈氣還是玄陰真氣只在左登峰一念之間。
左登峰之所以不發出玄陰真氣有兩個原因,一是這紅衣老僧先前左半身中了玄陰真氣,此刻體內陰陽失衡,倘若此時再以玄陰真氣攻其右臂,無異於間接的幫助了他,第二個原因是高手鬥法對靈氣消耗很大,舉例說明,度過天劫的修道中人靈氣為千數,與常人過招會十十消耗,但是與高手對戰,會百百耗損,倘若真的拼盡全力,誰也堅持不了多久,根本就不能嘿嘿哈呼的折騰半天。
雙掌相接,靈氣碰撞,紅衣老僧後退八步,左登峰同樣後退八步,事實上他在三步之後就能定住身形,之所以退上與老僧相同的距離是想告訴他,再打下去丟人的是他。
令左登峰沒想到到的是那老僧停穩之後並沒有就此罷手,而是高聲念誦著拗口的咒語經文在原地轉起了圈子,與此同時雙手結印不停的轉換。
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皺眉,幸虧這是鬥法較技,倘若臨陣對敵,誰會給你轉圈子的工夫兒,早上去一腳踹翻了。
在紅衣老僧轉圈的間隙,左登峰習慣性的捏起聚氣指訣恢復靈氣,與此同時轉頭看向西北那座吊橋,發現也就幾個起落的距離,另外一名紅衣僧人雖然年紀很大,卻很不識時務,還站在二人必經之路上,倘若真會辦事兒,早就悄然挪開了,屆時左登峰就可以趁機逃走,保全阿底寺的面子,可是現在搞的左登峰想放水都不行,眼見那老僧就要上來拚命了,這可如何是好,如果故意認輸,拳未到人先倒,那他就去不了西岸了,可是真的把老和尚給打死了,那更別想走了。
就在左登峰左右為難之際,自阿底寺方向走來了一個身穿喇嘛服飾的老年喇嘛,此人年紀與兩位老僧相仿,面如滿月,相貌仁善,所穿袍子鑲有金邊,帶的是高頂圓弧僧帽,與眼前這兩個大公雞迥然不同,很顯然此人地位很高卻不是噶舉派的僧人,想必是阿底寺請來參加活佛坐床大典的他派高僧。
此人一出現,左登峰立刻開始警惕,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此人修為當為三分陰陽,倘若前來助陣,必是勁敵。
圓帽老僧走近之後,阿底寺那位老僧立刻停止唸咒捏印,與同伴一起與之見禮,三人交談了幾句之後那圓帽老僧向左登峰走了過來。
左登峰見狀森然冷視,他並不畏懼強者,對手越強越能激起他桀驁求勝的血性。
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那圓帽老僧似乎並無敵意,一直面帶微笑,走到左登峰面前五步之外站定,側目看向左登峰的左手。
「敢問真人,你這指訣從何處習得。」
第一百九十一章曾是故人
「你會說漢語。」左登峰聞言皺眉反問,這個圓帽老僧說了一口流利的漢語,但是在此之前他與那兩個紅衣僧人所說的是藏語也很流利。
圓帽老僧聞言微笑點頭,有些人一看就尖嘴猴腮的不像好人,有些人天生一副慈悲面相,這個圓帽老僧就是後者,隨和,大度。
「大師,我們不是來搗亂的,請你跟二位大師說一聲,我們只想過江,如果再堅持比拚下去,我很難保證不錯手傷了他們。」左登峰並沒有告訴這圓帽老僧他的聚氣指訣從何而來。
「真人年歲不大,已然一身紫氣修為,實是難能可貴,敢問你這聚氣指訣從何而來,淺談幾句,老衲便送二位過江。」圓帽老僧微笑問道。
他的話說完之後,左登峰沒有立刻接口,淡紫,紫氣,紫氣巔峰,這是截教紫陽觀對一分陰陽,二分陰陽,三分陰陽的稱謂,這個圓帽老僧不但知道這些,還知道他捏的指訣名稱,由此可見這個老僧跟那個傳授他聚氣指訣的青年道人大有淵源。
「這聚氣指訣乃在下蒙截教前輩真人指點所得。」左登峰沉吟過後出言說道。
「老衲逾禮再問,那位真人道號上下,是何輩分。」圓帽老僧聞言面露喜色,人隨著年齡的增長,笑容越來越多的被作為為人處世的一種禮儀使用,那種笑容再甜美也透著虛偽,這個圓帽老僧此刻的笑容極為真摯,真摯的令左登峰在瞬間相信此人與截教紫陽觀是友非敵。
但是隨後左登峰就更加疑惑了,他當年被少林寺的和尚從江南追到江北,一直跑了一宿才被攆到了紫陽觀的舊址,自河南到此處有不下五千里,而且紫陽觀是道人,此人是喇嘛,他們怎麼會成為朋友。
「我只知道他姓溫。」左登峰如實回答,此時他已經確定此人跟紫陽觀並不敵對。
「溫。」圓帽老僧聞言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雖然年老,眼睛卻不渾濁,修道有成的人精氣充足,首先反應在眼睛上。
「是的,是位很英俊的年輕人。」左登峰回望玉拂,玉拂一直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
「一千五百多年了,八師弟不可能還活著。」圓帽老僧屈指計算年份,與此同時喃喃自語。
他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左登峰還是聽到了他的話,但是左登峰並沒有過分驚訝,因為先前在紫陽觀的時候那位道士就曾經問過他康熙三年距今有多少年份,這些修道有成的人壽命都很長,已經超出了世人認知的範圍,更超出了西方科學的解釋範疇。
「大師,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左登峰出言說道,常言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華夏還是那個華夏,神州還是那個神州,這些永遠不會變,只有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會更迭交替,毫無疑問這位圓帽老僧與那遠在河南的紫陽觀有過一段淵源,但是那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往事,跟他沒有太多的關係,左登峰現在只想渡江。
「紫陽觀而今可還泰巍。」圓帽老僧收回思緒出言問道。
左登峰聞言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圓帽老僧言語之中對紫陽觀非常敬重,左登峰不想他傷心,所以才點了點頭,事實上紫陽觀早成一片廢墟了。
圓帽老僧聞言面露欣慰神情,沖左登峰合十行禮,轉身向回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
「願真人心存平和,早悟大道。」圓帽老僧回頭說道。
「多謝大師。」左登峰出言道謝,圓帽老僧這句話是出於好意,意在提醒他凡事不要偏執,根據那兩位紅衣老僧先前對他的態度來看,此人至少也是一派活佛,想必是根據他的面相發現了什麼。
圓帽老僧聞言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那兩位紅衣老僧,低聲交談數句之後,那兩位老僧點了點頭,圓帽老僧轉身沖二人抬了抬手,左登峰和玉拂見狀快速的走向西北的那座吊橋。
「此人必定跟紫陽觀大有淵源。」過橋之後玉拂出言說道,先前二人交談的內容她都聽到了。
「先把自家瓦上的霜掃了,再去管別人門口的雪吧。」左登峰並不願在這個問題的分神。
「你習練的指訣是紫陽觀的法術,你不想知道紫陽觀的往事。」玉拂出言問道。
「不想,這一式聚氣指訣是我在那等了半個時辰換來的,我不欠他的,我知道那些事情幹嘛。」左登峰挑眉說道。
玉拂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將手中的毯子折疊了起來夾在腋下,雖然遺落了大部分的被褥,二人也沒有過分擔心,畢竟修行中人比普通人經凍。
由於時間緊迫,二人過江之後立刻往南直下,這裡氣溫很低,鮮有蛇蟲鼠蟻,相比瀾滄江東岸的蛇蟲遍地,二人還是更喜歡這裡。
此時是陰曆的三月,江南的陽春三月放在這裡可不好使,這裡的三月依然寒冷,好在氣溫已在冰點以上,在山腳下穿行,並不是非常寒冷。
很快的二人就來到了第一座雪峰的山腳,為了對雪山有個直觀的認識,二人攀登了這座雪山,所謂雪山難登只是相對的,那得看是誰來登,二人攀登雪山毫不費力,提氣輕身,疾掠而上,遇到過於陡峭的地方,二人也有應對之策,玉拂的護手金甲以及左登峰的玄陰護手都可以抓進冰壁,借力上掠。
這座雪山的高度約有十里左右,到了山頂,氣溫極低,二人感覺到了胸悶,呼吸不暢,這是高原反應,是正常的。
「十三,別著急,很快你就到家了。」左登峰沖蹲在雪山峰頂往南眺望的十三說道,進入雪山區域之後十三的神情就一直很緊張,看不出有多興奮,更多的是糾結和忐忑。
《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