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到了這裡,出於對辰州派的尊重,二人沒有再度凌空飛掠,而是順著山路快速上山,辰州派所在的山峰為母子峰,稍低的子峰在前,道觀在後面的母峰,二人來到子峰峰頂就發現了後面的道觀,與此同時也看到了聚集在道觀前面空地上的大量人群。
這一情形令左登峰眉頭大皺,人群分為東西兩陣,西側人數較多,足有數百,東側人數較少,卻也有百十號人,這些人各個身穿道袍,無疑都是道門中人,辰州派前面的空地並不算很寬敞,數百人聚集在那裡顯得很擁擠。
「要不要偷偷躲起來看看情況。」鐵鞋見左登峰皺著眉頭,以為他心生怯意。
「等我想想。」左登峰擺手說道,雖然距離很遠,但是他仍然看清了西側那群人領頭的是張弘正,而東側那群人是以金針為首的,此刻令他疑惑的是茅山派會法術的也就五六十人,金針哪來這麼多幫手,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金針並沒有讓他來幫忙,他是自己熱心腸跑過來的,萬一金針並不需要自己幫忙,豈不成了畫蛇添足。
「你想好沒有。」鐵鞋見左登峰站立不語,再度出言催促。
「別著急。」左登峰搖頭說道,常言道三思而後行,此刻他就需要三思,茅山派沒那麼多會道術的弟子,金針身後的那些幫手有可能是其他門派的道人,金針畢竟是正一教地師,位列三師地位尊崇,北方大部分地區的正一弟子還是買他的賬的,他如果需要幫助北方眾人聞風前來援手也不是不可能,那兩群道人的衣著也能看出北方和南方的差別,東面的那些道人穿的道袍以黑灰色為主,應該是布衣,而西面的那些人穿的道袍以青黃為主,應該是絲衣,目前的情況好似成了南方和北方的內訌。
左登峰沉吟良久,仍然沒能拿定主意,令他難以決斷的因素太多了,金針跟他的關係屬於私交,如果目前出現,無疑會令金針難做,在此之前他只是得罪了張弘正等人,可是他在五台山殺了白雲觀掌教畢逢春,畢逢春可是北方人,天知道金針後面的那些人有沒有跟畢逢春關係很好的。
「大師,你去把杜秋亭叫過來,不要提我的名字。」左登峰沖鐵鞋說道,目前他對之前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最恰當的處置方法就是將金針喊過來問明情況。
鐵鞋聞言點頭答應,快速的奔向了辰州派的道觀。
左登峰一直目視著鐵鞋北去,鐵鞋到了北側的廣場徑直走向了金針,由於距離太遠,左登峰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也看不清金針的表情,片刻過後鐵鞋回頭了,這一次沒有用跑的,幾個起落回到了左登峰近前。
「阿彌陀佛,他不來。」鐵鞋搖頭說道。
「他怎麼說的。」左登峰看向北側廣場,此刻廣場上所有人都在扭頭南望,他的行蹤已經被鐵鞋暴露了。
「他說跟你是私交,不便相見。」鐵鞋再度搖頭。
「我說過別提我的名字。」左登峰聞言立刻知道是鐵鞋說漏了嘴,此時正一教的精英幾乎全在這裡,在這種當口金針自然不能相見。
「老衲說的是你的外號。」鐵鞋一臉的無辜。
「說殘袍和說左登峰有什麼區別。」左登峰一聽哭笑不得,不過他並未怪罪鐵鞋,怪只怪自己的名聲太壞,金針不見也是出於無奈。
「咱去尋找地支吧,從這裡磨蹭啥。」鐵鞋搖頭說道。
「你過去的時候他們在說什麼。」左登峰抬手示意鐵鞋稍安勿躁。
「他們沒說話。」鐵鞋愕然搖頭。
「我過去看看,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再走。」左登峰說完凌空而起,逕直掠向北側山峰,兩座山峰之間的距離有八里之遙,恰恰是風行訣掠行的最遠距離,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意在震敵止殺,十三見他離去,隨之竄至半空,爪踏虛空,緊緊跟隨。
雖然先前正一教眾人已經知道他在這裡,在他出現的時候還是開始騷動,直至看到他掠出三里仍未落下借力方才慢慢止住騷動,五里之後變的鴉雀無聲,八里之後目瞪口呆,左登峰掠行的距離徹底鎮住了他們。
左登峰的舉動在眾人看來屬於炫耀,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個舉動是為了少殺人,如果不展示身法,眾人就有可能對他下手,屆時他只能靠殺人來震懾對方。
「見過杜掌教。」左登峰落下身形之後沖金針拱了拱手,金針此刻面帶風塵,目隱倦意,很顯然已經離家很久了。
「無量天尊,左少俠客氣了。」金針稽首還禮,與此同時衝他投來了歉意的神情,他明白左登峰的用意,但是他有他的無奈。
「你這奸賊殺我正一門人,竟然還敢現身。」張弘正離座站起高聲呵責。
「畢逢春垂涎我的玄陰護手,我殺他有什麼不對嗎。」左登峰轉身看向張弘正,張弘正雖然衣著華麗,眼球之中也有血絲,這表明他近期也沒有休息好。
「大膽狂徒,白雲觀主即便有失德之處也輪不到你個外人下手,你真以為憑借那歪門邪道可以天下無敵。」張弘正身邊的一個老年女道憤憤開口,畢逢春垂涎左登峰玄陰護手而被殺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他們不承認也不行。
「你給我閉嘴,不然我再凍你一次。」左登峰出言笑道,這個長的對不起爹娘的老道姑他認識,先前在茅山派被他冰封過一次,是被人抬走的。
老道姑聞言幾乎瞪爆了眼珠子,卻也不敢再多嘴,她嘗過玄陰真氣的滋味兒,躺了大半年。
「杜掌教,你為何會在這裡。」左登峰嚇退老道姑,轉身沖金針問道,他這話有兩個用意,一是告訴眾人他到這裡來並不是金針邀請的,二是確定一下金針此行的目的。
「正一教內之事本不該告知外人,但張弘正欺人太甚,以莫須有的罪名污我愛國之譽在前,假公濟私削我地師之位在後,而今還幹出了欺天君凌門人的卑鄙之事,貧道先前與崔真人在南京大行義舉微有薄交,怎能坐視不理。」金針說的慷慨激昂。
左登峰聞言忍不住想笑,且不管金針說的多麼光明正大,歸根結底還是老搶老婆的。
「杜秋亭,本天師內室有缺,行禮下聘有何不可,你自甘墮落淪為日寇爪牙在前,所交非人勾結邪派妖人於後,而今竟因一己私慾而分裂正一教門,你對得起列位天君嗎。」張弘正也不是省油的燈,聞言立刻給予反擊。
二人這番對話令左登峰明白了其中緣故,玉拂並沒有答應嫁給誰,只不過是張弘正來下聘禮,金針一看事兒不好跑來阻止。
「敢問天師,令正新喪不過三年,你便下聘續絃,此舉可有失德之嫌。」金針陣營內也有死忠。
「林正道,你不要指桑罵槐,誰不知道杜秋亭也是喪妻鰥夫。」張弘正的發言人是那個老道姑。
二人這話並不是針對左登峰的,但是他越聽越彆扭,玉拂這個黃花大閨女真是夠倒霉的,喜歡她的和她喜歡的全是死老婆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十三闖禍
二人互相言語攻擊的時候左登峰環視了一下他們身後那些道人,這些道人雖然衣著完整,卻有很多面露疲態呼吸急促,這是靈氣耗損過度的表現。
正一教擅長的是符咒,練氣法門並不精妙,所以少有度過天劫的道人,這些人面露疲態說明他們先前曾經施展過法術。
時至此刻左登峰終於恍然大悟,正一派的人雖然發生了內訌,卻並沒有面對面的廝殺,他們是控制著屍體拚殺的,他們有這個遠程控制的能力,兩年前金針在青島就曾經驅使一具女屍佈陣試圖困住他,那時候金針距離女屍佈陣的地方有十幾里。
左登峰原以為墜機之後落入墳場見到的那種情況純屬湊巧,現在看來自江西到湖南沿途的墳場很可能都遭了秧。
眼下的這種情況他很難幫的上忙,所謂內訌也不可能真的動手廝殺,因為他們還沒到以命相博的地步。
「杜掌教,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你我有緣再見。」左登峰沉吟過後沖金針拱手開口,他之所以趕到湖南是擔心金針吃虧,現在發現他不是獨身一人,也就沒有滯留的必要了。
「貧道獨自南下已近月餘,還是近日這一幹道友帶來了消息,貧道才得知少俠遭逢巨變。」金針稽首開口。
左登峰聞言沖金針笑了笑,此時有外人在場,金針很多話不方便說,這些話已經足夠了,至少左登峰知道金針並不是知而不救,獨身一人的時候很難得到消息,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等到金針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獲救並晉陞為紫氣巔峰了,此外金針所說的時間也能對的上,按照時間推斷玉拂回到辰州派之後張弘正得到了消息並往這裡趕赴,金針隨後也聽到風聲前來阻止。
「諸位道長,後會有期。」左登峰沖金針身後的那些人拱了拱手,眾人聞言急忙稽首還禮。
眾人還禮在左登峰的意料之中,有些事情是極為微妙的,根據金針先前所說的話來看,他身後的這些幫手是最近才趕來的,這些幫手之所以來幫金針,欽佩金針的人品只是一部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知道金針跟左登峰是兄弟,只要跟金針站在一起,他這個喜怒無常的煞星就不會衝他們的門派下手,這是他們的明哲保身,源自世人對強者的敬畏。
沖眾人道別過後,左登峰與金針對視點頭,轉而凌空離開。
左登峰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因為金針最後看他的眼神並不全是默契和感激,還有一絲隱不可見的懼意,金針是他陰陽五行的啟蒙老師,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左登峰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怕自己。
《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