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


那頭的男人不滿地哼了聲:我是工地的工頭,這邊的墓地正在改造,基本上全都遷走了,就剩下你父母的墳塋了,你明天趕緊回來遷墳,要不然我就直接用挖掘機鏟了說完不等我回答,就兀自地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後,心裡七上八下起來,當初父親死了之後,是他的一個朋友幫忙找的墓地,並埋葬起來的,母親也一併葬在了裡面,雖然後來一直不知道是哪裡的朋友。
墳塋在城市的郊區,我和妹妹在父母每年的祭日去燒點紙。
挖墳掘墓雖然是天理難容的事情,但是馬克思曾經說過,超過三倍的利潤,資本家就敢踐踏一切法律,連法律都不怕了,那些人還擔心什麼道德和指責,所以我和妹妹明天必須回去一趟,把父母的墳塋遷走,不能讓他們橫屍在光天化日之下。
明天不是週末,要回去處理這件事的話,至少要五天的時間,所以只能請假。想到這裡我瞥了眼教導主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妹妹的大腿,眼中露出的儘是淫邪的目光,雖然很厭惡,但也不能發火,只好客客氣氣地對他喊道:主任主任
哦,電話打完了啊他扶了扶厚厚的鏡片,神情有些慌亂地問道。
打完了,我父母的墳塋要遷走,所以明天想請三天的假期,不知道能不能行
當然行啊,你妹妹不用回家了吧他狡黠地問了句。
我笑了下:遷墳嘛,還要披麻戴孝的,她肯定也要回去,這是我們那邊的風俗。不想讓這傢伙有可乘之機,早就聽說很多他對女學生動手動腳的傳聞了。
他臉上露出極度失望的神色,不過還是必須准許,點點頭:那就早去早回,早去早回說著向我和妹妹擺了擺手。
出去後妹妹不解地問我:姐,為什麼要遷移父母的墳塋啊
應該是開發商蓋樓的吧,那人自稱是工地的工頭。
回去後我們簡單收拾了東西,填寫了兩張請假條給學校辦公室後,就匆匆往火車站趕去,不用擔心會沒有票,因為往我們那個城市發的火車經常連一半的人也裝不滿。
在火車上奔駛了一夜後,天亮的時分到了站,快兩年了,重新回到這座有些陌生的熟悉城市,心裡有種莫名的酸楚味,雖然沒有親人,但卻倍感親切。
在路邊攤喝了碗粥吃了幾根油條後,我和妹妹乘坐著擁擠的公交車朝郊區趕去,一個多小時後,趕到了墓地,這裡已經和我們最後一次離開時有了天壤之別,到處都是堆積的土堆和十幾米深的凹坑,很多巨行的塔吊已經架了起來,看這架勢,似乎很快就會變成第二個市中心。
在泥濘中艱難地走著,找了好長時間才發現父母的墳塋,前面的墓碑都已經倒了,孤零零地趴在那裡,周圍原先的那些墳塋,就像那個包工頭說的,都已經遷走了。
兩年沒有回來了,我和妹妹望著父母的墳塋,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小時候幸福甜美、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又聯想到這些年的不易和艱辛,眼淚禁不住地唰唰淌下,相擁而泣。
你們來了,倒是挺快的後面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昨天打電話的那個包工頭。
我們忙擦擦眼淚,平復了下傷心的情緒,轉過身來,瞅見一個高大壯實的黑臉男人正站在距離我們四五米的地方,心裡感慨了下,怪不得能當工頭,光是他這身板,五六個人甭想打趴下他。
我點點頭:這座墳塋裡葬的是我的父母,我們今天去找地方和工人,明天就來遷墳,這樣總可以吧
當然可以,不過你們先跟我來黑臉工頭說完轉身徑直地朝前走去。
我和妹妹猶豫了下,見周圍已經有很多工人開工幹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邁步跟了上去。
男人領著我們進了一個臨時搭建的板房,進去後坐到一張破舊的寫字檯後:帶身份證了嗎
我點點頭,從包裡取出了身份證,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了後點點頭,然後從抽屜裡拿出幾頁紙:你們看看,沒問題就簽了吧,其實看不看都一樣,不簽也是照挖不誤,這工程後面的老闆在省裡有關係
我拿起紙張,和妹妹仔細看起來,這是一份和開發商的遷墳協議,內容很簡單,就是把墳塋遷走,然後獲得一萬元的補貼。一萬元在那時候還是比較多的,我和妹妹沒有猶豫,在上面簽上了大名,並且按了紅手印。簽完字後,黑臉工頭瞅了兩眼,點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一沓錢:點點吧。我點了一遍,然後又交給妹妹,她點了一遍後愣了下,隨即對我小聲道:似乎多了一千塊錢
第四百三十五章騷擾
他點點頭:多出來的那一千是我的一點意思,找你們的時候聽說了你們的遭遇,我知道生活的不易,這點錢不多,只是我的一點支持吧,我也是從小父母雙亡,然後一點點成長起來的。
我和妹妹道了謝,但是並沒有多要那一千塊錢,我們覺得該拿多少就是多少,而且也沒有到了需要捐助的地步,所以沒有必要接受別人的錢,即便他的錢很多,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拿著一萬塊錢出了墓地,或許應該叫工地之後,我們坐車回了市裡,來到熟悉的勞務市場,以前我和妹妹在週末的時候經常來這裡趴活,也就是把你的能力或者想要幹的事情找個牌子寫下來,等待那些需要人手的老闆或者僱主挑選,對那時的我和妹妹來說,十幾歲的女孩子和一幫大老爺們爭搶活很沒面子,但是能掙錢,而不用去救助站,這就足夠了。
勞務市場上人山人海,有蹲在地上老實等活的、有將頭探進一些老闆的車窗裡談價格的、有三五成群打撲克的、有蓋著帽子還在睡覺的、年輕點的抱著小說投入翻看的,形形色色什麼樣的姿態都有。
喂兩位小姐,多少錢一炮呢正和妹妹朝前走著,旁邊突然有個長髮男人不著調地喊了句。
滾你媽的回家問你媽多少錢去妹妹氣急了,對騷擾我們的長髮男人破口大罵起來。
那人估計沒料到外表柔美的妹妹,性子會如此爆烈,蹭的一下站起來,用手指著她的鼻子:小婊子,你再給我罵一句試試老子弄死你
滾蛋我罵了,你能怎麼著吧妹妹和他拗上了,繼續罵了句。
這時候周圍那些趴活的人都聽見了爭吵,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是長頭髮嫖了這個野丫頭不給錢,有的說我妹妹被長頭髮摸了,還有的直接說什麼妹妹為他打了胎
總之五花八門,以訛傳訛,都說得頭頭是道,似乎明白真相似的,反倒是剛才旁邊明白情況的幾個人,一句話不說,故意讓那些人胡亂猜疑,讓熱鬧變大。
我心裡一陣唏噓,以前總覺得七嘴八舌是一些中年婦女的專利,登時明白了,原來大老爺們更是喜歡猜忌和嚼舌頭根子,一點不輸於那些長嘴舌婦。
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而且長頭髮身邊站著幾個小弟,心裡有些擔憂起來,忙拉了拉妹妹華露的衣袖,小聲勸道:趕緊走
不料這話被長頭髮聽見了,他雙手抱在胸前,上半身微微後仰,歪著個臉,前腳一顛一顛的,整個一副街道痞子的模樣,對我們不屑地哼道:罵了人就走,天下哪有這等好事很明顯不打算放過我們。
我知道這些人常年在附近混,而且一般都拉幫結伙,很多男勞力都惹不起他們,更何況我們兩個弱小女孩呢於是忙朝長髮男子客氣道:對不起大哥,我妹妹剛才不會說話,得罪了你,現在我替她向您道個歉,希望你能原諒她。
哦,原來你是姐姐,她是妹妹。長髮男子似乎才分辨出我們雙胞胎的大小關係,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隨即嘴巴一歪,奸邪地笑了下,妹妹犯了錯,姐姐要護著她、代替她,這種姐妹情深的場景,真是令我感動萬分啊既然這樣,我就做個通情達理的好人,同意你了
謝謝您,謝謝您說著我就要拉著妹妹快點離開,不料卻被長髮男子伸手攔了住。
他一臉淫笑地指著我妹妹:她可以走,你必須留下。
為什麼你剛才不是已經同意我的道歉了嗎我大聲質詢道。
停停停你大概聽錯了,我只是同意你替她留下來頂罪,可不是同意你替她道歉長髮男子狡辯起來。
我氣憤極了:在外面混的人,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你說話不算話
我哪裡有說話不算話了。他擺出一副潑皮無賴的姿態,隨即向周圍的那些人問道,你們誰聽見我說同意她的道歉了嗎
周圍的人要麼畏懼他的淫威,要麼就是和他一夥的,都默不作聲搖搖頭,不敢替我們兩姐妹倆做主。
長髮男人一拍巴掌,對我得意起來:聽見了嗎我剛才只是說同意你替她,並沒有說同意你替她做什麼,至於道歉這兩個字嘛是你自己臆想的。
《國安局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