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節


兩人跳下來後腿腳直接沒進沙裡,雖然沒有暗坑,但畢竟米的高度,重力作用下沙一直埋到膝蓋,費了老大的勁才拔出來,而且鞋子裡面灌進去不少細沙,這種感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體驗過,總之很難受。
由於穿的是登山鞋,解開緊梆梆的鞋帶再倒出細沙,要花費好幾分鐘,我和強哥沒時間做這些瑣碎的小事,趕緊一前一後朝坑中央走去。當然是他在前我在後,那邊沙丘比較多,有可能會有意外發現。
強哥走得很謹慎,每次都先邁一步用力氣試探,覺得沙土足夠承受重量後再邁另一隻腳,我比較省事,直接踩著他的腳印行走就行了。
「強哥,你說這地方為何叫雙月泉,是不是以前真地有泉水,並且形成了一片綠洲,這坑就是水澤乾涸之後遺留下的」路上我沒話找話道。
「或許吧,這裡的確很像一片水窪,如果有水的話。」強哥隨口回應了句。
「只是不知道為何取名雙月,難道曾經有兩處泉眼」我自顧自地嘀咕著。
「啊呀」
正說著,前面的強哥突然叫了起來,把我嚇了一掉,趕緊從腰後抽出黑刀,緊張兮兮地瞅著靜止不動的他:「怎麼了你」
強哥有些不好意思:「沒沒什麼緊要的事,我的腳腕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應該是某種植物乾裂的根須。」說著輕輕地將前面的腳抽了回來,拽起褲子察看。
我也將頭湊了過去,驚愕地發現強哥的腳踝被刺了個筷子粗細的窟窿,正汩汩地朝外淌著血,忙急切地詢問:「怎麼會這麼嚴重似乎不像是植物的根莖。」說完忙從兜裡掏出一張白藥膏粘上去,幫他暫時止血。
強哥倒吸口氣,緩緩蹲下身子,將手伸進了剛才腳踩過的沙土裡,摸索起來,整條胳膊全沒了進去,蠕動了片刻之後竟然從裡面拽出一副屍骸,連帶著揚起很多沙土。
「死死人」我指著骷髏驚叫了句,隨後望著淡定的強哥暗暗羞愧起來,心說不就是一副骨架嗎,我怎麼嚇成這樣,難道是經歷的越多膽子越小了
強哥將那副並不完整的骨架擺正,審視了一會後感慨道:「要是李師傅在就好了,還能看出點眉目,我們只能判定這人死了好些年,衣服都腐爛得只剩下碎片了。」
「那風騷女人不是說雙月泉會經常吞噬人畜嗎有死人屍骸沒什麼稀奇的,我們還是繼續朝前走吧。」我對強哥催促起來,急著想要尋找兩天前到達這裡的那個女孩。
強哥點點頭,朝前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大概是覺得對拽出來的屍骸有些不敬,雙手扒了個沙坑將它又掩埋了上。
我見強哥腳腕受了傷,自告奮勇繞到他前面:「我來探路吧,你跟著我的腳印就行了。」說完也不等他表態就大邁著步朝前走,急得他在後面不停勸我慢點謹慎點。其實並不是我不在乎,而是覺得有強哥在,即便不小心陷進了流沙暗坑之中,他也會在後面將我拽上來的。
雙月泉這片凹坑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我和強哥走了十幾分鐘就已經來到了中央的山丘一帶,從它們之間穿梭過後,發現竟然是一片比較開闊的圓形場地,原來起伏的沙丘主要分佈在坑底中央的四周。
我似乎有點懂了這雙月名字的由來,如果說整個的大坑是個大月亮,那沙丘圍成的小坑就是個小月亮,大月亮套小月亮,不是雙月是什麼唯一缺少的就是泉水了。
「阿飛,你看那邊」
正陶醉在自己小聰明的發現中,強哥突然將嘴巴湊近我耳朵,壓低聲音提醒起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瞅去,發現在兩座沙丘之間隱約露出一塊紅影,似乎是一個人的後背,心裡一驚,暗說莫非是那女孩的後背,見心裡壓抑很久的謎團就要解開,頓時亢奮起來,對強哥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瞧瞧,要是有危險再上前幫我」
強哥嘴唇動了兩下,似乎要勸我,但還是點點頭:「注意安全」
我一邊小心翼翼邁著步子,一邊舉起了黑刀,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沙丘之間的人始終沒有動,應該是沒有發現我和強哥,突然襲擊的話應該能打她個猝不及防,想到這裡邁起碎步加速跑去,距離近了之後發現紅影還真是一個女人的後背。
「別動否則我砍死你」我大吼一聲跳了過去,同時將刀伸出,但還沒有落地就後悔了,因為發現趴在沙丘上的只是一件羽絨服,根本沒有包裹任何人,更後悔的還在後頭。
雙腳落地之後並沒有站穩,而是緩慢地下沉起來,這種下降並不迅速,但卻似有著強大的磁場般,將我慢慢地朝下吸引。
我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紅色羽絨服只是一個誘餌,我上當了,此時已經陷進了流沙之中。雖然我的下陷得很慢,但四周的軟沙卻迅速聚攏,眨眼就已經掩埋到我的小腹。
「強哥救我救我」趁著還能說話,我對後方的強哥大喊起來,盡量張開雙臂,保持身子不動,減緩被埋葬的時間。
「噗噗噗,噗噗噗」
後面響起腳踏沙土聲,一定是強哥奔了過來,只要他一來我就能安全脫險。果不其然,後面傳來強哥洪亮的聲音:「別驚慌,我來了」說了一半突然住口。
我拚命地扭轉上半身,將胳膊和頭轉了過去,希望他能一把將我拽出來並拉上去,但看到他之後徹底驚愕了,強哥竟然也陷進了流沙暗坑,正拚命朝邊沿上爬,但他越使勁流沙暗坑越變大,似乎永遠都比他的手速快一些。
看到這裡我有些懂了,雙月泉的流沙坑是處於平衡之中的,一旦踩上一個就會引起連鎖反應,坑會越變越大,將掙扎的人掩埋進去,但不掙扎也會逐漸沉下去,只是時間的問題,之後再達到另一個平衡,徹底靜止,想到這裡對自己一陣暗罵:林永飛啊林永飛,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不是害了強哥嗎
強哥何其聰明,肯定也明白了一切,但不掙扎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他這是拚死一賭,和坍塌的流沙比速度。
很顯然他沒有成功,揮舞雙手用力後,更加速了四周聚攏過來的流沙數量,人已經半個身子埋在沙土中,而此時的我,更是只剩下揚起的手臂與頭顱,連呼喊都很困難了。
「強哥,對不起」我閉上眼睛,一滴淚淌了下來,說完後整個人就被沙土所掩埋,陷進了黑暗和沉悶之中,這種絕望的感覺比溺在水中要難受十倍、百倍「阿飛阿飛阿」強哥歇斯底里的吶喊也變得微弱起來,看來是真地要葬身沙海了。或許是本能,也或許是垂死掙扎吧,胸口憋得實在受不了後,雙臂不停地揮動,當然沒有揮起來,只是蠕動著,但這一動卻讓我觸碰到了一個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是那件把我引誘過來的羽絨服
第五百六十八章枯手(七)
滿腔的怒火讓我緊緊攥住了這件羽絨服,拽過來後想要報復性地扯爛它,但抓緊它的手掌中突然傳來異樣的感覺,鬆軟的羽絨服裡似乎包裹著一個硬乎乎的筒狀物,既有點像逢年過節時的大號煙花,又有點像高壓打氣筒。
心中頓時疑惑起來:這是什麼玩意,幹嘛要用羽絨服包裹著旋即摸索著將羽絨服撥弄了開,把筒狀物抽出來仔細觸摸,竟然在底端碰到了一個小拉環,登時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東西結婚時用的彩條噴罐,就是那種一拉之下,朝新娘新郎頭上射出許許多多彩條的玩意。
什麼意思難道把我引誘進流沙暗坑裡的人傢伙,打算成功後發射彩條慶祝一番這也太道了吧沮喪歸沮喪,但既然要死了,總歸也要來點盡興的東西吧,就像喪禮上還要奏哀樂一樣,顯得隆重熱鬧點,告訴閻王爺要來報到了,想到這裡我小拇指勾住了拉環,用力下扯。
「砰」
噴罐的力度有點超乎我想像,震得手掌直發麻,很明顯有個東西發射了出去,本來還以為在細沙的阻擋下,只會是噗的一聲啞響,沒想到這麼猛烈,讓我不自覺地想到了之歡時,男人下面爆發的情景,該死垂死時刻竟然想到這麼齷齪的畫面,難道是我平時太悶騷了
冷靜下來後,突然想起剛才噴出的東西似乎破沙而出,射到了地面之上,如果真掙脫了沙層,說不定會讓坑邊上的風騷女人看到,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下來救我,就算想救,憑她現在虛弱的身子骨,很難將我像拔蘿蔔般拽出去,但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強吧,希冀奇跡能夠出現。
不經意地將手裡的噴灌朝下拽了下,突然感覺緊梆梆的,似乎上面連著東西,我一愣,忙用手撥弄著流沙去摸,驚喜地發現原來是一根筆芯粗細的尼龍繩,要不是被流沙緊緊包裹,害怕一張嘴會吞進嘴裡沙子,我一定要大聲呼喊兩下,不過接下來我又重新忐忑起來,繩子這麼細,要是風騷女人沒有看到可就壞了。
正頹唐著,忽然覺得腳下面有輕微的蠕動,奇怪,我身體並沒有多大動作啊,怎麼會引起流沙的蠕動,但隨即就覺得不對,這種蠕動根本不是流沙下陷的那種,而是像細長的動物在蜿蜒爬行,心裡頓時警覺起來,難道下面有蟒蛇
想想也有可能,流沙的大量沉陷驚擾了冬眠的巨蟒,此刻甦醒了過來,正在查看是誰打攪了它的美夢。
轉瞬的功夫,下面的蠕動變得頻繁起來,如果是蟒蛇的話,也不會是一條,而是幾條、幾十條,他嘛的難道下面是蛇窩
雖然自己就要被悶死,壓抑得難受至極,但還是不想被蟒蛇咬上幾口,想想它們那兩顆倒鉤般的獠牙,我就渾身直冒冷汗,想到冷汗又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就是身上怎麼沒點感覺,記得剛被流沙包裹的時候,渾身冰冷得難受,但現在似乎除了胸口剩下一團憋悶,甚至連這種壓抑也不甚嚴重了。
壞了我這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就像那些雪山上要凍死的人,會看到女人白花花的屁股一樣,在滿心歡喜和一臉愉悅中死去
我心裡七上八下起來,用牙齒使勁咬了下舌尖,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後才稍微安了點心,隨後感覺嘴裡鹹乎乎的,一定是用力太猛把舌頭咬破流血了,想起古代那些咬舌自盡的典故,頓時擔憂起來,不會失血過多掛了吧
不過隨即就覺得這是多餘,自己本來就要死了,怎麼死不都是一樣嗎還要這擔心那憂慮的,簡直就是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哧哧,哧哧」
《國安局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