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節


整整三年,我都是這樣熬過來的,從來沒有為自己吃過一頓大餐,添置過一件新衣服,直到遇見他,也就是我的丈夫。當年他也是個打工仔,在工地上的時候,總是時不時替我搬會磚,塞給我一些零食。開始的時候,我是拒絕的,因為父母說過,婚姻大事由他們做主,我在外面必須老老實實守身如玉,要不就不認我這個閨女。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拉近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
工頭的小舅子,在一堆磚後面對我動手動腳,想要霸佔我。當時我驚慌極了,拚命地掙脫並喊叫,但是很失望,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制止,大家都害怕失去工作、沒有工資,只有他,衝進磚堆間一腳踹開了那個流氓,將我解救。
我的身子清白是保住了,但是倆人卻被開除了,工資被老闆剋扣,說是他小舅子的醫藥費。兩人只能落寞地離開,另謀出路,但是很難,尤其是那時候工地不多,很多老闆之間都認識,他一定是事先通了氣,沒有工地肯要我們。
那幾天真的是苦,沒有錢買飯吃,只能在菜市場撿些別人扔掉的爛水果充飢,晚上的時候睡在橋洞裡,凍得渾身發顫,夜裡的時候他常常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個把星期後,兩人終於找到了一個活在火化場清理煙筒,雖然有些累,但總算有地方住,有錢賺。
兩個寂寞的人、孤單的心,在那時候就這樣靠攏在了一起,一年後,我們住在了一起,的年紀,怎麼能不燃起熊熊烈火呢後來我就發現懷孕了,在醫院裡確診的時候,心情很複雜,有激動欣喜,也有害怕恐懼。
他很高興,讓我辭了髒累的工作,並且去了我們家提親,但卻灰頭土臉地回來。我爹很嚴,將他罵了個狗血噴頭,撂下一句狠話,不拿出八萬塊錢禮金,甭想娶我其實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他是需要錢給弟弟蓋房子結婚,雖然弟弟還在上著學。
幾天後,他出現了,攔住了要帶我去流產的父親,跪在他面前保證,三年內一定會交出八萬塊錢,並且寫了欠條摁了手印,將自己所有的錢,一萬塊心第一期給了我爹。
與其說我爹是被他的真情感動,我寧願相信是被那一萬塊錢打動,他同意了我們交往。由於我肚子逐漸大了起來,只能呆在家裡,靠他一個人賺錢養活,其實他養活的不僅是我一個人,還有我弟弟的學費和房子
但是他總能在需要錢的時候掏得出來,讓我們的生活能夠繼續下去,只是那時我不知道,他一個人干了三個人的活,每一天,身體都在超負荷地運轉。
後來兒子出生了,他很興奮,瘦削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但是這笑容也僅僅維繫了幾天而已,孩子被診斷出了先天心臟病,治療費用需要五萬多,我們沒有放棄,想要向我爹借一點。他本就不同意我倆的婚事,非但沒借錢,還嘲笑他是個孤兒,野孩子一個,所以生出的兒子也是殘疾
記得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朝父親發火,之後再也沒有進過那個家門,與他兩個人想盡了一切辦法籌錢救孩子,最後,火化場的老闆同意了借錢,但要求我們在那裡干十年不離開。
再後來,孩子的病好了,我們也漸漸走出了艱難,十年後,我們離開了火化場,本以為終於苦盡甘來,要有美好的生活,但卻是禍不單行,他在夜裡總是咳嗽,無休止的咳嗽,怎麼吃藥也不好,最後,在大醫院裡確診了,是支氣管癌
得了癌症基本上就是被判了死刑,尤其是對於家庭困難的我們來說。這病我很清楚,是他這些年長期清理煙筒得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和孩子。當時他想放棄,在家裡保守治療,但是我拒絕了,因為支氣管癌剛剛擴散,還能治。後來的日子就是借錢,親戚的、鄰居的,放高利貸的,終於,半年後,治療的費用湊齊了,但是他的病卻沒有治好,拖得時間有點長了,癌細胞已經全身擴散。五年前他走了,留下的是對我的不捨和心疼,五年來,除了撫養孩子,我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賺錢還債。為了還清所有的債,我白天做三份家政,晚上出去開黑車,這種日子一直維繫到現在,所幸,今年就能還清所有的賬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結伴
聽完司機大姐的講述,我心裡有些澎湃,覺得每一個人,不管是位高權重者,還是家財萬貫豪,亦或是市井凡俗民,在這世界上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苦艱難,有的是金錢,有的是愛情,還有的是疾病,可是究竟該怎麼面對,是躲閃、逃避,還是面對,我想大姐給我了一個真實的答案,那就是勇敢抗爭,只有這樣才能改變,即便最後改變不了結局,但至少,也不會後悔
異曲同工,我所遇到的那些謎一樣的案件,還有和紫嫣現在的關係,都是屬於我人生中的一種經歷,或者說磨難,應該做的,是像這位司機大姐一樣,勇敢的去面對和爭取我甚至與已經下定決心,打算明天與她好好聊聊,重新獲取她的好感。叔哈哈
「怎麼都不說話了」司機大姐對沉默的我們三人詢問起來,「是不是覺得我的人生太悲催了」
阿三這時候又將頭朝前探了探:「哪裡是覺得太勵志了,在心裡好好領會學習呢」
大姐將車速減下來一些,瞅了瞅兩側道:「前面應該就是華陰村了,你們在哪個地方下車」
「村子中央有條南北水泥路,沿著路向南行幾百米會看到一棟三層別墅,在門口停車就行了。」我指了指前方,告知了她詳細地址。
「吱嘎」
幾分鐘後,小貨車在瞎爺別墅門口停了下來,時間也已經將近午夜,我們七手八腳將東西卸了下來。之後我掏出三百塊錢,對瞅著別墅發愣的司機大姐笑道:「麻煩你了,這是錢。」
她收過錢之後,臉上浮現出捉摸不透的笑意,隨即開車匆匆走了。等到車燈消失後,我開始了勞動時光,與阿三還有美麗一起,將他們帶來的家什超院子裡搬去。
「這裡什麼都有,你們幹嘛將所有家當都帶過來啊」我邊搬著衣櫃邊抱怨道。
美麗適時地搭話:「阿飛哥,你沒聽說過嗎,破家值萬貫,這些都是我家裡最值錢的東西,非但如此,還承載著我美好的回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我就跟著阿三了,他去哪裡我就要跟去哪裡,所以這些東西也要隨身帶著。」
我笑笑:「那行,你就一直帶著吧,以後和阿三結婚的時候可以當嫁妝。」
三個人忙活了好一陣,才將所有東西挪進院子裡,累得只喘。我帶著他倆上了三樓,開了兩個房間給他們住,其實也是阿西和阿南先前住的地方,隨後一起去二樓,做了點湯麵,三人早就餓了,哧溜哧溜地喝了幾碗。
吃飽喝足之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見阿三和葉子都回房休息後,我躺在床上歇息起來,雖然困意乏乏,但實在有些不放心紫嫣還有葉子,李師傅和強哥身上都有傷,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也幫不了她們,於是撥打了司機王偉的電話,讓他過來載我。
本以為這傢伙會哈哈酣睡,不耐煩地罵我一通,但很意外,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清晰:「喂,是不是需要車,我很快就到瞎爺別墅,一會見」說完不容我反問,就將電話掛了。
我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起身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也清醒些,回房的途中,看到別墅門口有燈光閃爍,細細一瞅,不由得大吃一驚王偉竟然這麼快就來了。見阿三和美麗房間的燈都滅了,也沒向他們道別,匆匆下樓離去。
「有什麼問題待會再問,我帶你去看一齣戲,看完了你基本就明白了」王偉說完催促我上車,隨即發動汽車朝城裡的方向疾駛而去。
十來分鐘後,我將手放在腿上後,突然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超兜裡一摸才反應過來,手機忘在別墅的房間裡了,響起看到過的一個故事:一對情侶吵架,結果男孩沒有接女孩電話,晚上女孩匆忙跑去男孩家,結果在路上除了車禍死了。
這故事讓我印象很深刻,所以心裡十分不安,對王偉近乎命令起來:「掉頭回去,我手機忘了帶。」
這傢伙一愣,但隨即點點頭沒說什麼,又加速將我送回了別墅,對匆忙下車的我囑咐了句:「快點,好戲就要上演了,錯過了可就不好了。」
我蹬蹬蹬地拾階而上,還沒有到三樓,就聽到有一陣「嗯嗯啊啊」的聲音傳來,很像人被挾持之後,堵住嘴巴嗚咽掙扎發出來的,意識到可能有狀況,忙放慢腳步小心地上樓,在拐角處辨析了下,響動是從阿三的房間裡傳來的,這更加劇了我的擔憂,忙躡手躡腳靠了過去,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聆聽起來。
「哦,嗯嗯」
裡面的嗚咽聲還在繼續,似乎是在極度的壓抑下發出來的,包含著難以掙脫的痛苦感,想必阿三被綁住了,此刻正非常難受中。
救人要緊,我摸起門旁的一根棍子,深吸口氣一腳將門踹了開,同時打開了燈。眼前的景象令我震驚,不對應該是羞愧和尷尬:床上,美麗赤身一絲不掛,觀音坐蓮般得坐在阿三身上;下面的這小子也是渾身光溜,並且雙手抓在美麗胸前的兩隻玉兔上。他們兩人的表情不比我好到哪裡去,除了驚愕羞澀之外,還有著控制不住的亢奮。
原來剛剛他們並沒有睡,而是等著我走了後行魚水之歡事,沒想到這倆人的關係進展的如此快,既然都已成年,又是郎情妹願,我就別打攪了人家了,忙低頭揚手:「抱歉,請繼續。」說完趕緊關門離開,回到自己房間,拿了手機後趕緊下樓。
「上去一趟臉怎麼紅紅的,沒什麼事吧」王偉對坐進副駕駛的我好奇問了句。
「沒事,上下樓太急了,累的」我敷衍了句示意他趕緊走吧。
半個小時後,王偉將車駛到了外環路的交匯處,左右瞅瞅見沒什麼人,快速倒進一條小土路,然後把車燈關了。
「幹嘛呢把車停這裡什麼意思荒郊野外的,想跟鬼約會啊」我戲謔地詢問起來。
他哼笑了下:「一會你就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和弱智」之後不再理我,躺在靠背上假寐。
瞅著寂靜的夜幕下,遠處昏黃的路燈暗淡的光亮,困乏的我也很快睡了過去,直到被人劇烈搖晃才睜開眼,不耐煩道:「搞什麼剛睡了一會就把我叫醒」
「看看前面的那輛車,認識不認識」王偉小聲地對我質詢起來。
搓搓迷糊糊的雙眼,藉著黯淡的路燈,瞧見遠處公路邊上停著一輛小貨車,看上去普通級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剛才司機大姐開的那輛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將車停在這裡是哪個意思我不由得心裡一陣嘀咕和揣摩。
這時,又駛過來一輛桑塔納,下來兩個男子,弓腰哈背的樣子一瞅就不是好人,朝四下掃視了一番,依次上了司機大姐的小貨車,之後,那輛破桑塔納是走了,小貨車也發動起來駛離,不過方向確是華陰村的方向。
我嚥了口唾沫:「她去華陰村幹什麼」
「待會你就知道了。」王偉簡略說了一句,隨後將車從土路上駛出去,遠遠地跟在了小貨車後面,連燈也沒開,這也讓我見識了他的駕駛水平。
《國安局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