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女鬼春梅說:「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爸爸對我說過的話,他說至誠這孩子不容易,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是在替許多人活著,我們一定要讓他好好活下去,這就是希望。至誠,咱們的痛苦不能怪誰,這是老天注定的,你懂麼?」
我心裡一動,這女鬼提到我爺爺的說法太怪異了,我爸只是一個相當普通的中年人,一輩子平平穩穩的過,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她轉述我爺爺的話怎麼這麼奇怪,我爸的命不是自己的會是誰的,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天注定,太他媽扯淡了吧。
我爸說:「如果能選擇,我一定不想做楊門子弟,從小修習風水奇術,命中還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負擔。我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能夠自由自在的愛自己愛的人,跟她結婚並共度一生。」
女鬼春梅摸著我爸的頭,無限憐愛的說:「傻瓜,你還是這麼小孩子氣。時間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能說這些混賬話呢?」
我吃了一驚,我爸爸究竟在說什麼呀,他不是一直很排斥風水這種封建迷信麼,小時候我爺爺一提這些,他立刻打斷我爺爺,還用科學的觀點糾正我的認識。在我眼裡,我爸是個執著的無神論者,他篤信馬列主義,是個唯物主義者,遇到任何事情都用理智客觀的角度分析,排斥一切跟鬼神有關的東西。他怎麼還會從小學習風水術,太扯淡了吧?
我爸哭的像個孩子:「春梅,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與你相守。如果不是命格限制,我早就打開天眼跟你在此地長相廝守,就算是人鬼戀,我也不怕。」
春梅搖了搖頭,說:「你還有妻子,有孩子,有楊二先生這樣的父親,你為了我拋棄這一切,是不對的。」
我爸低下了頭。
春梅說:「楊二先生現在還好吧,他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再加上楊門嫡傳的養生術,他一定可以活很長很長對不對?」
我爸黯然道:「由於那件事,我父親留下了病根,過去的二十多年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後來還在床上躺了十多年,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一個月前我父親去世了,死在一處相當偏僻的小山村裡,我去看過那裡的情況,有厲鬼來過的痕跡,不過區區厲鬼,怎麼可能傷我父親的性命。我還有很多疑問,最重要的就是在現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其次,我兒子沒了呼吸後,過了幾天又復活了,是陰間有人幫他還陽,我想這件事或許跟我父親有關。」
春梅歎氣道:「你是說楊二先生並沒有死,他還在暗中做一些事情。可是,以楊二先生的本事,他何必要詐死,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吧?」
我爸點了點頭,長歎了一口氣,說:「現在我兒子繼承了楊家那枚風水棗羅盤,在幹著以前我們一起做過的事情,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心裡都清楚。我這個兒子心地善良,什麼事兒都要插手管一管,見不到別人受苦受難,只怕他以後受的苦,要比我不知道多多少呀。」
女鬼春梅說:「我剛才好像見過他,是個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他用風水羅盤開了天眼,很有你當年的傻樣,所以我也沒為難他。」
我爸一驚,道:「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其實我丟了魂並非意外,是我有意為之。以我的本事,魂魄怎麼可能走失,我就想借這個機會來看看你。」
春梅說:「我當然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你這樣做苦了孩子,我在他身上發現了陳婆對他施過『上刀山、下油鍋、過火海』的酷刑痕跡,為了找回你的魂魄,他受了太多苦,你不能再這樣折磨他。」
我爸爸沉默了。
而我此刻心裡亂到了極點,根本沒辦法形容心裡的感受,這些話可是我爸親口說出來的呀,我想本能的否認排斥,可我不能騙自己。什麼為了父親付出一切也不在乎,到頭來只不過是我自作多情,我爸的魂魄根本就是他自己走丟的。按他的意思,區區車禍哪裡能讓他的魂魄變成生魂,他可說楊家嫡傳的弟子,是一代風水俊傑。
更可怕的是,像他說的那樣,我媽為他和這個家庭付出那麼多,在他心裡又是什麼位置,在他眼裡,何曾有過我和我媽這對母子?
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血腥到我根本沒辦法面對,我憤怒的衝出黑暗,跑到我爸面前衝他吼道:「楊至誠,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你配不上我媽。」
說著,我扭頭就往校外跑去,連我爸在後面喊我我也聽不清了,屈辱憤怒的淚水跟著奪眶而出,我想,我的命運真慘,怎麼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呢?
張蕾蕾從後面追過來,遞給我一張紙巾,說:「擦擦吧,都哭成淚人了——」
我接過紙巾,嗓子都哽咽了。
第54章偶遇
我翻牆爬出校門,張蕾蕾也跟著翻出來,我們坐在車上,張蕾蕾問我:「你不打算帶你爸回去了?」
我冷笑說:「我哪裡有本事帶他回去,他那麼厲害,心又不在我和我媽身上,我帶他回去幹嘛。讓他繼續跟我們生活,可心裡還想著那個叫春梅的女人麼?你覺得這樣對我媽公平嗎?」
張蕾蕾把頭放在方向盤上,扭頭看著我,說:「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問他為什麼要這樣,他說碗裡的不香,必須偷吃。」
我白了張蕾蕾一眼,道:「幸災樂禍吧你?」
張蕾蕾還了我個白眼,說:「我幸災樂禍什麼呀,我可比你早經歷這些,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爸就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媽又不樂意離婚,兩人整天在家吵架,都吵多少年了,我爸現在連家都懶得回,我憑什麼幸災樂禍呀。」
我看了張蕾蕾一眼,她不在乎的望著外面,好像都看開了似的。我想,張蕾蕾在各方面都超過我十萬八千里,我倆是山頂和山腳下的關係,現在我們終於一致了,在某些方面站在同一平衡線上,他媽的真能平衡了。
張蕾蕾駕車回濟城,車上,張蕾蕾再次問我,是否想好了,這次可是難得救回我爸的機會。
我說,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不是無故走丟,他心也不在我媽身上,我帶他回去也沒用,他要真想回去,自己就會回去的,犯不著我在這兒窮折騰。
張蕾蕾說:「知道你現在特別不爽,帶你去個爽地兒,咱們好好發洩發洩。」
我很緊張,說:「張蕾蕾你可是良家婦女,別帶我去吸毒啥的,我還要養我媽的老呢,不能沾那個。」
張蕾蕾瞪了我一眼:「去去去——你才吸毒呢,我帶你去喝酒去——」
張蕾蕾把車停在一間HIGH吧附近,我倆就下了車。張蕾蕾又回車裡換了一件超屌超酷的皮衣出來,這衣服極其收身性感,把張蕾蕾渾身勾勒的曲線畢露十分勾人。張蕾蕾一貫淑女打扮,今天這裝扮可算讓我開眼了。
張蕾蕾一招手,說:「傻小子,別淨站著傻笑呀,咱們進去玩兒去。你不是不爽麼,我讓你發洩個夠。」
我們一前一後就了酒吧,這間酒吧其實我在學校的時候早就聽說過,經常有猥瑣男生在走廊上吹牛說他去那間酒吧玩兒過,吹噓酒吧裡的辣妹有多整點,空虛寂寞冷的少婦有多性感風騷,就連服務生小妹,也能迷死人。
那些猥瑣男生邊吹牛邊比劃,說:「你知道那女的穿的有多露麼,一甩臉子就是一道大白溝子,白花花的不知道多饞人——」我路過過道,猥瑣男同學一嘴的口水,就差噴出來了。手裡比劃的活靈活現的,跟他自己摸過一樣,邊上沒去過的同學一個個羨慕的不像樣子,就差組團集體去該酒吧享受了。
我跟在張蕾蕾後面進去,說:「看你這麼熟練,常來麼?」
張蕾蕾衝我鬼鬼的一笑,說:「是不是懷疑我就是酒吧裡那些一甩就一條大白溝的女郎呀,還YY了我什麼,一起說我聽聽?」
我嚇一跳,沒敢接張蕾蕾的茬兒。
張蕾蕾不屑道:「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男生不淨聊這些麼,特別是趙一平那王八蛋,整天看到女生經過就故意說的很大聲,好像自己特瞭解一樣,其實就是一傻逼。」
我勾著頭,鬥敗公雞似的跟張蕾蕾後面,跨進酒吧。酒吧裡光線黑暗,裡面紅男綠女無數,音響喇叭裡放著勁爆到極點的音樂,酒吧中央有一片舞池,幾個穿著暴露的女郎正上下翻飛的跳著鋼管舞。
張蕾蕾挑釁的看著我,說:「白花花的溝,看到沒有,好不好看?」
我窘的無地自容,張蕾蕾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紅票子給我拿著,指著舞池裡幾個女郎說:「這些錢給她們,她們保證讓你在大庭廣眾下摸一把,想不想嘗嘗這種感覺,爽到爆哦?」
我推開張蕾蕾要出去,張蕾蕾拖著我的手不讓我走,說:「少給我裝純情,你今天帶你來爽,你就好好給我爽唄。」
我甩開張蕾蕾的手,怒道:「你今天存心給我找茬是吧?」
張蕾蕾用女王的氣勢壓著我,說:「找茬怎麼了,我問你,去年這個時候趙一平手下幾個王八蛋在哪兒用流氓話損我,你是不是跟著一起笑了。」
「我……」
說實話,當時我真笑了。那時候的我跟張蕾蕾還沒有任何交集,作為一個屌絲男生,面對女神我們唯一的釋放方式唯有集體意淫,這種意淫能給我們快感、降低我們的自卑情結、讓我們卑微的繼續活下去。
《風水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