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提到趙廷如的時候,老曾也非常奇怪,說一個普通人怎麼會通過吶喊就把人震暈,特別還是趙司令這種人物,他有些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說:「別說你了,我一整晚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趙家大公子趙廷如都活了七八十歲了,還一個半大小伙子的樣兒,整的風度翩翩,小姑娘見了一準兒要被迷住,誰會想到他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呢?再說以他的行為談吐,處處行雲流水,殭屍一眼就能看出來,趙廷如怎麼看怎麼就覺得他是個人,還是人裡面的強者。」
老曾凝眉苦思了半天,說:「你說趙廷如長的很白,甚至白的有點兒不正常?」
我點了點頭,又補充一句說:「你可能要懷疑趙廷如是屍白,其實並不是這樣,他的白非常獨特,絕不是人死後的蒼白,而是一種光滑的白,有點像一尊月光下的瓷器,簡直就差能反光了。」
老曾站起來,背著手在客廳裡轉了幾圈兒,重複著我剛才說的那句話,默默念叨著說:「像月光下的瓷器----瓷器----」
他突然扭頭瞪著我,說:「趙廷如的樣子,是不是跟明妃古墓中的玉屍有些像?」
經老曾這麼一提醒,我回憶起石棺中明妃栩栩如生的樣子,再對比昨夜月光下渾身放光一樣的偏偏公子趙廷如,我突然覺得這兩人極為神似。雖說一個是活人,一個是百年老屍,但他們肢體的某些地方,的確非常相像。
老曾聽我確定了,一拍巴掌說:「這個趙廷如身上絕對大有線索,咱們可以好好挖挖,挖出他的秘密,說不定就能牽涉到明妃玉屍呢。」
我說:「老曾你可真能異想天開,先不說趙廷如有多狡猾,咱們那點小心思他還不一眼看穿。其次,趙廷如昨晚在趙家老宅做的事你也都看到了,一個吶喊讓執念長達八十多年的鬼魂飛魄散,又一個吶喊讓他爺爺趙司令都昏迷過去,你說我怎麼敢去挖他的線索,這不存心找死嗎?」
老曾說:「這事急不得,我們要找時機。另外,你能不能根據自己對青銅鼎的印象幫我畫張草圖,咱們再溝通,我讓人把你見過的青銅古鼎給描出來,再做相關專家查閱資料,這種東西如果有特殊背景,史料裡說不定會有記載。」
老曾替我找來紙和筆,我邊畫邊說,把青銅鼎的大的輪廓和小的細節,詳詳細細的說給老曾聽。我說完之後,老曾便用他那支生花妙筆,把那尊青銅鼎給活生生的畫了出來,真就是我晚上看到的那尊。
老曾沉吟說:「省城大人物找趙老太爺盜的墓,不要明妃玉屍,也不要明妃遁跡(奇門遁甲術的要旨),卻為了一具童屍,這屍體到底有什麼作用呢?再說回那尊青銅鼎,從圖上看去,的確是平平無奇,只是一尊年代久遠的青銅器而已,明朝的陪葬品已經能做到非常精緻了,墓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老曾的疑問,也恰是我的問題,我雙手一攤,說我也不知道。
老曾用相機拍了手繪圖的高清圖片,給他相熟的考古專家寫了長而詳細的電子郵件,我則坐在餐桌前,把老曾準備好的食物一股腦吃了,老曾忙完過來,桌子上已經只剩下半碗稀粥了。
老曾笑說:「年輕人好胃口,就是要多吃,吃好了長身體,就又樂呵呵的忙去了。」
吃飽之後,我去房間裡補覺,睡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有人推我,我一半瞇著眼睛,看到推我的人是我師父李半仙兒,我懶得理他,繼續睡覺。
李半仙兒突然對我說了句話,說:「我已經告誡過你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要繼續追查進去,前面很可怕的傻小子!」
我一緊張,就嚇醒了,聽到老曾正激動的跟打電話,話裡不時提到青銅古鼎的字眼兒,我聽老曾說:「你真知道這尊古鼎?」
第107章蟒蛇抱筍風水局
後來老曾沉默了很長時間,我猜是他一直在聽對方說話,看來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對這青銅古鼎瞭解的非常詳細,否則不會對老曾說這麼多話。這青銅古鼎太神秘了,我忍不住一屁股坐起來,逕直走到客廳,就看到老曾坐沙發上,正邊聽電話邊在紙上記錄著什麼。
我坐他身邊,順便瞟了一眼被畫的亂七八糟的白紙,上面依次寫了「龍生九子」、「楚王伐隨」這樣的字眼兒,我看的莫名其妙,老曾見我過來了,就跟電話裡那人說了兩句客套話,把電話給掛了。
我問老曾說:「找到線索了?」
老曾說:「我一位朋友是武漢大學的歷史系教授,著名的楚文化研究學者,他看過圖片和資料後,覺得這尊青銅鼎跟楚武王熊通生前非常喜歡的一尊青銅器很相似,不過他還不能確定,這位佟教授邀請我們去省城武漢一趟,他親自跟我們溝通交流,說不定能碰撞出什麼火花出來。」
我一下子來了興致,問老曾說:「不是明妃古墓裡出土的東西麼,怎麼又扯到楚國時代了,那得多遙遠呀。」
老曾抽了口煙,望向窗外,顯得異常惆悵,說:「越深入這件事,我越覺得背後牽扯異常複雜,不但涉及一些陰陽數術,還貫穿歷史朝代。這中間龐大的線索令人心寒,卻讓我興奮,我能預感到這一切背後的結果,必定是石破天驚的。小大師,你有沒有從中嗅探到歷史的神秘味道?」
我十分無奈,說:「我沒嗅到什麼狗屁歷史味道,我倒是嗅到了恐怖片的味道,這事兒越往後越可怕,我真擔心我可憐的小心臟能不能扛得住。」
老曾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說:「人這一輩子,就是要經受點兒事情。有的人平平淡淡庸碌過一生,有的人轟轟烈烈經歷了別人十輩子都難遇到的大事,哪怕只是一剎那,那也是獨特的、輝煌的,令人振奮的,所以我覺得我們正在追查的事情,很有必要繼續下去。」
我望著老曾堅定的眼神,心裡突然一陣感動。在所有人眼裡,我做的這些事都是無聊可笑的,只有在老曾眼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崇拜我,支持我,在我迷茫的時候,給我無比堅定的信念支撐,我眼圈兒有點兒紅了。
老曾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人,有多少人一直做著重複的工作,接收著沒有任何區別的價值觀,過著一睜眼就能看到明天的生活。可是咱們不一樣,雖然咱們沒有特別的社會地位、沒有突出的物質生活、沒有俗世裡公認的優越條件,可咱們正在經歷的神秘世界,太獨特太刺激了,有些人一輩子就活在固定的圈圈裡面,可咱們卻走進了另外一個別人想都不敢想的神秘世界,對這種神秘世界的探索,這就是咱們的財富和特質,也是支撐咱們繼續前進下去的動力。」
我被老曾的慷慨陳詞搞激動了,以前對自己的卑微認識一掃而空,突然覺得別人怎麼看我不重要,別人眼裡的正確價值觀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喜歡做現在的事情,我更對擺在我眼前的神秘世界充滿渴望,雖說這個世界太血腥太恐怖,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沒辦法扛下去了,可我仍然對這個世界充滿嚮往,我仍然努力的在提高自己風水玄學的本事,渴望繼續挑戰下去。
在衝動和激情面前,我早把李半仙兒的告誡拋在了腦後,我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生死都有注定,如果我真在這條路上過早的死了,那一定就是定數。
我看了今天的日子,是合適的選陰宅的日子,便通知了老曾。老曾中午為我準備好飯菜,又跟武漢那邊去了電話,約定了三天後見面,一起商量那尊青銅鼎的諸多細節。
吃過午飯,我先尋思了一下,目前來說濟城郊區東面有龐大山脈,這山脈自西延綿而來,西方是萬祖之山崑崙發山之地,而長江之水又是從崑崙攜萬千氣勢而來,山龍水龍匯聚之地,必定會生有吉穴。
老曾專門包了一輛小麵包車出城,專門作為我們一路尋龍點穴的專車,我們下午跑了四五座高山,終於在濟城外的一座靠近小鎮的大山上找到一處風水絕佳的吉穴。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我和老曾上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西落了下去,天邊的一抹血紅照的整座樹林彷彿塗上了一層鮮血,四處紅的透亮,在這孤獨的山上,我們看了不免心悸。我站在山頂上極目望去,只見遠處山巒攜萬鈞氣勢滾滾而來,又迴環曲折的在此山氣勢一挫,隨後順著山尾氣勢緩緩降了下去。
憑我對李半仙兒所授半卷奇書上的理論理解,這山上定有龍脈,而且龍氣會在此地結氣。我拖著羅盤走了半天,卻沒找到龍脈結氣之地,正自氣餒呢,就看到一個山坎子下面有汩汩流水的聲音。
我和老曾爬了這半天山,也口渴的厲害,就順著水聲找過去,山坎子下面有一塊劈下來的石壁,這石壁下有一處清泉,泉水清亮,我和老曾趴在水邊喝了個肚子飽,直打飽嗝。
老曾笑說:「這天然清泉比咱們花錢買的礦泉水可乾淨多了,也好喝多了,下次來要帶水壺來,多帶點回去。」
我正要回應老曾的話,突然就看到迎面石壁裂縫裡,爬出了一條胳膊粗的蟒蛇。這蟒蛇蛇頭從裂縫裡爬出來,看到有生人也不害怕,自己貼著石壁爬出來,竟然有七八米長,它一直爬到泉眼邊上,老曾還在喝水和,赫然看到這麼可怕的東西,嚇的翻身掉進了泉水裡。
我急忙伸手去拉老曾,好在泉水不深,老曾出了水面,眼睛還木愣愣的盯著蟒蛇。
那蟒蛇瞟了我們一眼,也不驚怒,便自顧自的滑著身體鑽進草林子裡去了。我本能的覺得這蟒蛇非常奇特,拖著老曾跟著蟒蛇消失的方向一路找過去,在山壁後面找到一片非常小的竹林,說是竹林,其實只有幾十棵竹子,竹林後面有一排長在山壁上的竹筍。
我就納悶了,這竹筍怎麼長到山壁上去了,這不合自然規律呀。我和老曾就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才發現一大排竹筍後面,竟然藏著一座山洞的洞口,那竹筍下面還躺著一塊天然形成的打石頭,石頭托住竹筍和山洞,像是從山底下長出來的。看那石頭形狀,赫然就是一隻非常抽像的蛇形。
我想起半卷殘書裡提到過這種格局,叫蟒蛇抱筍,意為送子之穴。先人在此種風水各種下葬的,會子孫滿堂,連發個五代十代都是非常正常的。
我一拍巴掌,對老曾說:「有了,此地就是下葬你爺爺的最好風水吉穴。」
我把這出風水局的來由一一對老曾說了,老曾聽的目瞪口呆,非常懷疑的說:「不能吧,我老曾都六十出頭的人了,那還能有什麼子嗣。你那書是不是寫錯了,或者小大師你腦子裡裝的東西多,給記錯了?」
我拍胸脯保證,絕對沒錯,他爺爺只要葬在這裡,要不了三年,他曾家就會添個大胖小子。
老曾嘴上不信,臉上卻樂開了花,看他那副樣子,恐怕連心都要醉了。
我看了洞穴朝向,以風水羅盤排盤,又查了這幾天的日期,選了個葬的吉時,正是明天辰時。彼時天地初開,第一縷陽光才溫暖大地,這蟒蛇抱筍的風水格局受天地之氣滋養,正是陰陽之氣最為柔和的時候,最適合提棺下葬了。
老曾說:「既然時間確定了,咱們就早點回去,時間這麼緊,我怕趕不急了。」
說著,老曾就猴急猴急的拖著我下山去了,他上山的時候累的夠嗆,這下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路跑的飛快,生怕準備工作沒做好,耽誤明天下葬的吉時。
《風水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