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我轉過頭,重新看向了那抹鮮紅的方向,有了車燈的輔助,我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那個人已經不見了,我掃視了一圈,也沒能發現他的身影,而沙土地上,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前留下的腳印,也再沒有其他痕跡了。
  老張不停地按著喇叭,催促我趕快上車,我知道,再查下去也不會查到什麼,便抱著稻草人回到了車上。擋風玻璃上還有很多血跡,上了車子之後,老張驚恐地看著我手裡的稻草人,讓我快扔了,我說,今晚的事情很詭異,稻草人上有人血,拿回警局能備個案,萬一出了案子,也好調查。
  老張說不過我,立刻踩動油門走了,孟婷時鐘低著頭,不敢再看車窗外,今晚,的確是把她嚇壞了。我仔細地觀察著手裡的稻草人,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330公交車是怎麼開進那片空地,這個稻草人是什麼,上面的血是誰的,還有那個穿紅衣服的人是誰,以及沙土地上沒有原本應該有的腳印,這些東西都深深困擾著我,這是這麼多年來,我遇到的最詭異的事情。
  我們三個人各有心思,一直都沒有說話,終於,車子開回了市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路上的人也少了,但比起那片郊外,著實喧鬧不少。老張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敢來跟我說話,他有些歉意:「李教授,剛剛不好意思,我後來想了想,還是立刻把車子開回來了。」
  雖然心中不悅,但我還是聳了聳肩,說沒事,畢竟老張是我的長輩,還是帶我實習的老師。老張開著車子,把我和孟婷送回到了我的家裡,母親還沒有睡,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門口等我們。
  下了車之後,母親看見我手上沾滿鮮血的稻草人,也嚇的不輕,但在我的解釋下,母親也沒說什麼。我禮貌性地請老張進去坐坐,但老張說時間晚了,改天有空再來拜訪我們,所以就沒進來。
  我跟老張說,明天會回警局看看,要我就這麼放棄330公交車的下落,肯定不可能。至於那個稻草人,老張肯定是不敢接手了,所以我準備明天的時候帶到局裡,讓警局的人備個案。
  送走了老張,我進到屋子裡,母親說孟婷不舒服,已經回房去睡覺了。父親去世之後的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再回來過,此刻我竟然對自己的家有些陌生。房子不大,一個客廳,三個房間,母親已經上下打掃了個遍,雖然有些破舊了,但看著還算乾淨。
  母親給我煮了碗麵吃,之後她便回房去睡覺了,我把稻草人放在客廳的長椅上,手機充起電後,脫下衣服進了浴室裡。老家還沒有淋浴噴頭,都是用桶裝的水,然後淋在身上。
  連日的奔波,我也有些累了,匆匆洗完澡之後,便準備回房睡覺,可剛走到客廳,手機響了。那個時候,手機也剛普及不久,我納悶誰會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看了看號碼,應該是用公用電話給我打的。
  剛接起來,聽筒裡就傳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我把手機拿遠,「喂」了一聲。
  還是嘈雜的聲音,我掛斷了電話,沒有多想,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還是同樣的號碼。
  我再次接起來,這一次,聽筒裡沒有剛剛那種古怪的聲音了,我還能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聲。
  「你好?哪位?」我皺著眉頭問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我又問了聲,還是沒有動靜,惱怒之下,我準備再次把電話掛了,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頭的人,終於開口了。
  「李教授……」他的聲音很細,很尖銳,陰陽怪氣的,勉強能辨認出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請問你是?」我還是盡可能地保持禮貌的語氣。
  可是,那人卻不再說話了,沒一會,聽筒裡突然傳來陣陣淒厲地叫聲,這不是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我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這人是在哭還是在笑。這陰森的叫喊,聽得我不由地頭皮發麻,一陣發怵。
  叫喊聲持續了一會,電話自己掛斷了,我回撥過去,也沒有人接。我在客廳裡站了好一會,確定那人不會再打過來,才進房間,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準備明天去警隊的時候,一起報上去。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我站住了腳,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我轉身朝身後的客廳看了看,突然,我發現了,那個被我放在長椅之上的稻草人,又一次不見了……

第004章 迷霧重重,無頭案
  我把整個客廳都給翻遍了,也沒找到稻草人在哪裡,就一個洗澡的時間,稻草人竟然就不見了。我看向緊鎖的大門,又看了看緊閉的窗戶,沒有人進來過,那麼稻草人絕對還在這個屋子裡。
  我又仔細地搜索了一番,最後把目光瞟向了孟婷和母親的房間,只剩下這兩個房間沒有搜過了。母親和孟婷應該已經睡下了,我本不想去打擾,但這稻草人實在太過詭異了,很可能是母親和孟婷趁我洗澡的時候,把稻草人收起來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母親的房間門口,剛準備敲門,就聽到母親房間裡一陣嗚咽的抽泣聲,是母親在哭。我緊張起來,用力地敲了幾下,哭聲停了下來,我朝著裡面喊了聲:「媽,你沒事吧?」
  母親說沒事,讓我趕快去睡覺,但她的聲音中還帶著哭腔,我放心不下,又敲了幾下門,讓母親把門開了。沒一會,房門打開了,昏黃的燈光下,我看清了母親滿是淚水的臉,母親年紀大了,臉上的皺紋也增了不少,我看著一陣心疼。
  她手裡正捧著父親的照片,我立刻明白母親為什麼哭了,這是想念父親了,我拉著母親的手,坐到了床邊。照片上的父親,很年輕,我也很想念父親,我對他最後的印象,停留在火車站的月台上,那一別,沒想到成了最後一面。
  父親是個木匠,手藝很好,當年在這一片都出了名,再加上他待人很好,所以大家都親切地喊他師傅。一開始,我不能理解母親為什麼不讓我見父親最後一面,大冬天地,那麼快把他的屍體火化,後來聽街坊說,父親發瘋了,可能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會傳染,母親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父親死後,母親也沒有再嫁。我把裝著父親照片的相框拿了過來,看了幾眼,放在了桌上。母親不再哭了,讓我趕緊去睡覺。這間屋子,小時候是母親和父親的房間,很簡陋,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什麼都沒有了。
  屋子裡用的還是老式的燈泡,燈泡上都已經發黑了,屋頂的角落裡,還結了幾個蜘蛛網。我仔細瞅了瞅,也沒有發現稻草人,我問母親是不是洗澡的時候出去過,母親搖頭否認了。母親身體不好,我只讓她早點睡便出去了。
  離開母親的房間,我又敲了敲孟婷房間的門,母親沒有拿,那就是孟婷拿了。孟婷似乎睡死了,我足足敲了兩分鐘,孟婷才把門開了。孟婷正穿著自己的單薄的睡衣,她比我小幾歲,又是杜磊的女朋友,我把她當妹妹看,她不介意,所以我也不介意。
  我問孟婷是不是拿了稻草人了,孟婷聽到這三個字,睡意全無,我跟她說稻草人又不見了,她嚇的臉色發青,拉著我進了屋子。我仔仔細細地搜了個遍,依舊沒有找到稻草人。我坐下之後,皺著眉頭沉思起來,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了。
  孟婷哆嗦著問我,是不是有鬼。
  我馬上否認了,我說,很多事情暫時解釋不了,不代表沒有謎底,就像一道鎖,總有和它配套的鑰匙,只不過我們還沒有找到鑰匙而已。我也遇到過幾件懸案,案子被傳的神乎其神,最後還是被我找到了兇手,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我讓孟婷不要自己嚇自己,趕快睡覺,孟婷猶豫了一下,把我送出了房間,我坐在客廳裡,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稻草人是怎麼不見的。孟婷房間的門縫裡,正有泛黃的光,她是一整晚都不敢關燈睡覺了。
  我重新檢查了一下門窗,確實是緊鎖的,確保安全之後,我才回房。頭有些疼,所以我也不再多想了。
  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母親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孟婷正坐在桌子前吃著。孟婷還沒有化妝,黑眼圈有點重,沒睡好。吃過早飯之後,我趕到了警局,老張正穿著警服,在警局門口洗車。
  車子正是昨天晚上開的那輛,擋風玻璃上的血跡,也已經被沖洗乾淨了。我有些懊悔,昨天發生太多事,讓我有些糊塗了,我應該讓老張不要洗車,上面的血跡還能備個案什麼的。
  老張見到我到了,放下手中的水管,帶著我和孟婷進了警局,老張好像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朝裡面嚷嚷著,說傳聞中的李教授來了。
  大清早,警隊還沒有什麼事,不少人都在吃早餐。聽到老張的吆喝,大家全部站了起來,不過,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臉上都一陣愕然,還有幾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被我聽到了,他們是在懷疑鼎鼎大名的李教授,怎麼會這麼年輕。
  那個時候的信息網絡還不是很發達,很多知名的網絡論壇,也只是剛剛建立,警務系統內大部分都聽說過我,但卻不知道我的具體情況,也是正常的。
  老張讓我等一等,他去找警隊的隊長,說完就跑進一間辦公室裡去了,其他人都看著我,也沒有坐下,我有些尷尬,笑了聲讓他們快坐下。這個時候,老張和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出來。
  男人笑著朝我伸出手:「李教授,久仰久仰!」
  我也禮貌地和他握了握手,隨後我們便進了他的辦公室,男人說他叫趙達,大家都叫他趙隊長。我直接道明瞭來意,說我想看看發現330公交車現場的照片,警隊出警之後,發現了可疑現場,肯定是會留照片的。
  但趙達卻很為難地告訴我,那些照片,也被B市的警隊給取走了。
  孟婷拉了拉我的袖子,問我怎麼辦,我也有些氣憤,B市的警隊真的有些欺人太甚了,我掏出手機,撥通了B市警隊大隊長徐通的電話,這個號碼,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繫過了,準確的說,我和B市的警隊系統,都已經斷絕了往來。
  「喲,李教授,上次給我打電話,是三年前吧?」電話很快接通了,徐通在電話裡笑著吆喝道。
  我強忍著心頭的不舒服,「徐大隊長,有件事情麻煩您一下……」
  我話還沒說完,徐通就搶先一步開口了:「李教授,如果您是和老朋友嘮嗑的,我肯定奉陪,不過,如果你是想問關於330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徐通已經猜到了我給他打電話的目的,老式的電話,聲音很大,所以大家多少都能聽到一些徐通的聲音。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