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我們不願意放過任何線索。
  早晨的空氣很好,我和許伊剛從這件辦公室走出來,沈諾就剛好從外面進來了。沈諾說她一大早敲我們的門,想和我們一起來警局,結果發現我們不在。沈諾問我們怎麼這麼早來,我想了想,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沈諾。
  沈諾托著下巴:「李教授,有個人托我跟你說一句話。」
  「誰?」我問。
  沈諾:「那個人讓我告訴你,看的太寬不好。你從來都是一眼看盡所有線索,之所以能破案,是因為你沒有遇到真正複雜的案子,現在這樣複雜的案子來了,你還是一條一條地解決線索吧,別總想著不同案子的不同線索是不是有關聯。」
  沈諾告訴我,這是那個人的原話,但是沈諾就是不肯告訴我那個人是誰,還神秘兮兮地說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也會遇上他。
  和許伊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著沈諾跟我說的那些話,直到許伊夾了一塊肉到我的碗裡我才反應過來。許伊明白我的心思,她讓我不要再想了,還說她看的出來,沈諾不是一個壞姑娘,肯定不會故意來害我。
  「但願吧。」我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卻又說不上是什麼。
  吃過飯之後,我們又回到了警局。楊帆很辛苦,他已經連續好幾天只睡幾個小時了,楊帆把我和許伊迎進辦公室,向我說了昨天到今天的調查結果。
  邱興化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關於邱興化,警方一點下落都沒有。反倒是昨天晚上剛抓回來的朱立,警方很快查清了他的底細。
  朱立沒有上過學,家裡也沒有親屬,原籍在某沿海城市。原本楊帆還懷疑這樣的人,為什麼能在高檔住宅區買的起房子,特地讓人去調查了原房主,結果交易手續一切正常。楊帆還在本省的電台上下了功夫,結果發現,近八個月來,本省的好幾個電台都經常接進朱立打的電話。
  朱立在電台上的發言都很正常,大部分是關於養生以及居家的話題。這讓我有些困惑,朱立把自己困在家裡不出門,他唯一的樂趣,似乎就是打電話給電台。朱立這個人不太正常,一個把家裡搞的那樣噁心的人,給電台打電話聊的話題,竟然是關於養生和居家。
  長期給朱立送外賣的那個人也已經找到了,調查之後,那個人一切正常,是附近一家店的員工,已經工作了好幾年。送外賣的人說,朱立每個月都會讓他替他交電費,但是從來不交水費。
  到目前為止,朱立還是不肯開口回答警方的任何問題。楊帆問我要怎麼辦,我說想要單獨見一見朱立。楊帆同意了,我把許伊放到人多的警員辦公室裡,便去見朱立了。刑警已經勸朱立好幾次了,但朱立就是不肯去洗澡。我進去的時候,朱立的手腳上還被鐵銬鎖著。
  他低著頭,嘴裡呢喃著什麼,我走近一聽,才聽清他是在念叨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覺得有些熟悉,仔細地想了想,我終於想起來再在哪裡聽過了。朱立念的正是邱興化錄在錄音機裡的那段經文,或者說是某種咒語。
  「這段經文,是什麼意思?」我沉聲問道,當聽到朱立在念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已經確定,朱立和邱興化案,肯定有某種潛在的關係。
  朱立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念叨著,就在我想要再問的時候,朱立突然尖叫了起來,他就坐在牆邊,他不停地用頭砸牆,等我要去阻止,他已經頭破血流了。外面的刑警聽到聲音,立刻破門而入,朱立的力氣很大,刑警費了好大的勁才制止住他。
  朱立立刻被人送去了醫院,被抬起來的時候,朱立還瘋狂地笑著。朱立的整張臉都已經被鮮血染紅,看得人觸目驚心。許伊和沈諾聞聲趕到,兩個人竟然同時拉起我的手,問我有沒有事。
  「我沒事……」我把手從沈諾手裡抽回來,回答她們。
  沈諾也不尷尬,撇著嘴走到一邊去了。
  「楊隊長,調查一下邱興化錄在錄音機裡的那段經文,看看是什麼意思。」我對楊帆說道。

第056章 見面
  朱立和邱興化嘴裡念叨同一段經文,那就代表那段經文並不簡單。由於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所有人,包括我,都暫時把邱興化錄在錄音機裡的那段經文給忽略了。直到剛剛,我才察覺到那段經文的重要性。
  楊帆立刻交待人去找能翻譯那段錄音的人了。那段錄音很奇怪,邱興化是S縣本地人,所以我詢問楊帆,錄音的內容是不是S縣當地的方言,楊帆說不是。
  我在楊帆的辦公室裡等了整整一整個下午,許伊、沈諾還有楊帆都沉悶地坐著,氣氛很壓抑,楊帆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直到煙灰缸全滿了,楊帆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朱立已經被送到了醫院,他被抬出去的時候,滿臉是血,面目猙獰的盯著我。
  一整個下午,我的腦袋裡裝的全是朱立那讓人發怵的眼神。
  終於,快要傍晚的時候,楊帆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他們帶回了一大堆人,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道士裝扮,甚至還有幾個年老的和尚和尼姑。刑警告訴我們,這些人都是當地比較出名的宗教人士,楊帆把他們都迎了進來,原本就狹小的辦公室,更是顯得擁擠異常。
  辦公室裡的煙味很濃,楊帆又把他桌子上的香薰燈打開了,說實話,香薰燈的味道混雜著滿屋的煙味,並不是很好聞。但此刻,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因為楊帆已經把從鐵瓦殿帶回來的錄音機打開了。
  為了讓所有人聽清楚,楊帆把錄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頓時,邱興化扯著嗓子的聲音,充斥整個辦公室,就算是在白天,那淒厲的聲音都聽的人頭皮一陣發麻。刑警帶回來的那些人,都豎著耳朵認真聽著。
  許伊就坐在我身邊,她一直攥著我的手,每當邱興化的聲音變大時,許伊的手都會輕輕顫抖一下。許伊跟我說過,她聽到這個聲音就不是很舒服,心裡總會莫名地心悸,其實不僅僅是她,在場的人,都被這種奇怪的聲音給嚇到了。
  這種聲音,乍一聽,並不像是人發出來的,正是如此,大家的臉色才會那樣陰沉。
  錄音機帶回來之後,楊帆是有給邱興化一家聽過的,大家都辨認出來,這的確是邱興化的聲音,但就算是他的家人,都聽不懂邱興化在念叨什麼。
  終於,錄音播完了,楊帆把錄音機收了起來。刑警帶回來的人都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和趙達相比,楊帆待人客氣很多,他客氣地請大家一個一個的說。這些當地所謂出名的宗教人士,說話都喜歡故弄玄虛,七八個人,整整說了半個多小時,但最後的結果卻是沒有一個人聽的懂。
  甚至有一個老和尚讓我們去寺廟拜拜神,神靈會告訴我們答案。縱使是脾氣很好的楊帆都有些不高興了,他陰沉著臉,讓人把他們送了出去。等他們走遠,楊帆點燃一根煙,對著帶人回來的刑警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說他們都找了些什麼騙子回來。
  從那幾個刑警震驚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楊帆很少發火。被罵完之後,他們垂頭喪氣地出去重新找人去了。
  「楊隊長,你別心急,這段錄音本來就很奇怪,是我一早沒有想到要從錄音下手。」看著楊帆手裡燃盡的煙頭,我安慰道。
  楊帆揉了幾下頭:「邱興化也是,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竟然完全找不到他!」
  我想了想,對楊帆說道:「邱興化方面,還是要想辦法抓到他,已經確定他就是兇手,抓到他,很多事情或許都會迎刃而解。沒有捉到他前,我們的線索就剩下兩條了,一條是錄音的意思,知道這個,或許能查清朱立和邱興化的關係,另一條,就是邱興化性格大變的原因,你看有沒有辦法查到邱興化六個月前去了哪裡吧。」
  楊帆:「好,我這就讓人去火車站、汽車站查查,看能不能查到邱興化六個月前去了哪裡。」
  說到火車站,沈諾突然站了起來,她說時間差不多了,她該去火車站了。楊帆說要開車送她和G市的另一名刑警去,沈諾拒絕了。但是沈諾卻看向許伊,問她能不能借我幾分鐘,我聽到沈諾的措辭,心裡不是很舒服,正準備拒絕,許伊就先答應了。
  沈諾說了聲謝謝,就到門外等我去了。
  許伊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出去。沈諾正在門口等著我,我也不好意思太不給她面子。
  出了辦公室我才發現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沈諾就站在台階上等我。
  我一出來,沈諾就笑瞇瞇地問我:「是不是怕女朋友吃醋?」
  我皺眉:「沈女……」但我馬上又改了口,因為我想到,因為我已經答應沈諾不再這樣叫她了:「沈諾,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沈諾聳聳肩:「沒事,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要回G市。」
  G市我是肯定要回的,那裡還有一樁大案沒有搞清楚。我老實告訴她,等邱興化的案子全部搞清楚了,我就會回G市。兇手已經確定,天網恢恢,要抓到邱興化,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可是沈諾還是不依不饒,讓我給她一個確定的時間,突然之間,我感覺沈諾有些不正常,案子錯綜複雜,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什麼突發情況,我又怎麼可能給她一個確切的時間。
  我越發不高興了,就在我要開口的時候,沈諾擺了擺手,說算了,讓我盡快就好。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