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就去了衛生間。天天洗澡,只有這一夜感覺不一樣,水變得更加清澈和珍貴。我沒用沐浴液,只是靜靜站在花灑下,讓水迎頭衝下來……
半個鐘頭之後,我圍著浴巾走出衛生間。
床上的黃夕依然保持著那個四仰八叉的姿勢,望著天花板,眼睛裡毫無睡意。
我躺進了被窩。
他轉過臉來,說:「周老大,你來的時候,車真的出故障了?」
我反問他:「你為什麼問這個?」
他說:「我覺得,這次旅行有很多怪事兒……」
我說:「已經箭在弦上,別想那麼多了。」
他突然說:「我在你的車頭上,看到了血。」
我愣了愣。
他盯著我的眼睛,繼續說:「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特意看了看你的車,前保險槓上有血,還有幾根淡黃色的毛。那是怎麼回事兒?」
我只能繼續撒謊:「噢,我在一個農場撞到了一匹馬,不是很嚴重,那不是我遲到的原因。」
他想了想,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聽見你打電話了,也聽見你和張回的對話了。」
我說:「哦?」
他說:「你覺得他有問題?」
我說:「現在沒問題了。」
他說:「不一定。」
我說:「為什麼?」
他說:「也許,那個監獄真的有個獄警叫張回,但不是他。」
我說:「如果他是冒充的,怎麼可能那麼瞭解監獄的情況呢?比如,他說他在宣教科,剛才我打電話核實了,沒錯兒。」
他說:「也許,他正是那個逃走的犯人,章回。」
我說:「不太可能,如果他是從麥南監獄逃出來的犯人,沒必要自稱是麥南監獄的獄警,對於他,麥南監獄是個忌諱,他應該千方百計地迴避,反正沒有身份證,他應該說自己是深圳人,做廣告策劃,或者做房屋中介,總之,在地理上在身份上,離得越遠越好。」
他搖搖頭,說:「我不這麼認為。假如他就是章回,在監獄裡蹲了7年,對這個社會已經很陌生,如果他隨便編一個身份,很可能驢唇不對馬嘴,導致露餡兒。」
停了停,黃夕一字一頓地說:「他只瞭解監獄。」
我不說話了。
黃夕的話頗有道理。
如果此人不是獄警張回,而是逃犯章回,那麼,他冒充張回是最保險的。他經常跟張回打交道,甚至瞭解張回近期在休假……
黃夕把被子扯到了身上,說:「周老大,你別想了。進入羅布泊之後,我會盯緊他,如果他有什麼異常行為,我分分鐘制服他。」
我說:「嗯。」
夜裡起風了,吹得窗戶「啪啪」響,我醒了。
朝外看去,庫爾勒的星星那麼水靈。
我知道,我不可能睡著了。拿起手機看了看,其實不是半夜,已經快7點了,窗外依然一片漆黑。
我叫了聲:「黃夕,起來了。」
他一夜沒脫衣服,迷迷瞪瞪爬起來,收拾東西。
我們拎著旅行箱,出門叫醒了大家,退房,來到停車場集結。
女孩們總是慢半拍。
大家到齊了,天才濛濛亮。
我第一次見到了四眼,它全身長毛,金黃色,品相很好。它沒有拴脖繩,威風凜凜地坐在號外旁邊,訓練有素的樣子。
我大概分配了一下:
我駕車,漿汁兒跟我一輛車。漿汁兒知道我是誰,我不瞭解她的嘴巴嚴不嚴,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會保證秘密不外洩。
黃夕駕車,張回跟他一輛車。除了我,只有黃夕對這個張回有戒備,他和張回在一起,自然會繃緊一根神經。
布布駕車,徐爾戈跟她一輛車。他們兩個人都是旅行愛好者,暴走族,一個騎車,一個開車,應該有共同語言。
孟小帥駕車,她很愛狗,號外和四眼跟她一輛車。
白欣欣的房車是天藍色的,很漂亮,速度慢,而且平穩,衣舞偶爾有暈車的症狀,她坐房車。
魏早單獨駕車,在車隊最後。嚮導是他聯繫的,一會兒接到嚮導,坐在他的車上。
就這樣,每輛車內兩個人,正好合適。
每輛車一部對講機,車與車隨時保持聯絡。
車隊浩浩蕩蕩出發了。
我走在最前頭,心裡已經開始有點緊張了。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