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下來之後,我嘀咕了一句:「真他媽怪了……」
魏早說:「現在怎麼辦?」
我說:「全部上車,離開這個地方!」
於是,大家緊急收起睡袋,分別上了車,一輛接一輛地開走。
在車上,張回和漿汁兒一直沒說話。
我從反光鏡看了看漿汁兒,她對著窗外,使勁眨著那雙黑亮的眼睛,就像小學生被某道算術題難住了。我知道,她在思考那雙鞋子。
終於,她說話了:「能不能是這樣的……」
我再次從反光鏡看了看她:「你說。」
她說:「那雙鞋印早就存在了。中午,我們正巧在那個地方駐紮,只是沒注意到這雙鞋印。」
我說:「親,這麼大的無人區,不可能那麼巧。」
如果真像漿汁兒說的那樣,就如同一個人在無盡的大海上漂浮,碰巧遇到了另一個人也在大海上漂浮……
漿汁兒說:「那地方是個低窪處,又比較平緩,我們選擇它作為休息的地方,別人也可能啊。」
我說:「荒漠的風這麼大,就算他留下了鞋印,很快就被沙土抹平了,怎麼可能那麼清晰!」
漿汁兒說:「說不定,他是今天早晨才經過的。」
我說:「誰敢單身一人穿越羅布泊?」
漿汁兒說:「也許,他的團隊在繼續朝前走,只有他一個人停下來了,休息了一陣子,很快又追上去了。」
我不再說話了。
這雙鞋印太詭異了,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那麼我只能屈從於這種解釋了。
過了一會兒,漿汁兒突然說:「你聽過網上流傳的『雙魚玉珮』事件嗎?」
羅布泊,「雙魚玉珮」——我感覺大腦裡炸了個驚雷!老實說,我非常害怕那個傳聞。
我突然惱怒了,對漿汁兒吼起來:「你不要跟我提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好不好!」
漿汁兒撇撇嘴,沒有說什麼。
壓在我心裡的石頭陡然變得更大了。
漫長的行駛中,我們見到了一堆動物的屍骨,不知道是野駱駝的,還是野馬的,白慘慘的臥在荒漠中,似乎正在做白日夢。
還看見了一隻黑色睡袋半埋在沙土中,四周扔著幾隻礦泉水的塑料瓶子。
下午5點半左右,魏早在對講機裡呼喊起來:「雅丹!我看到雅丹了!」
我把車頭偏了偏,果然,前方出現了大群的雅丹土台!
我們進入羅布泊幾天了,始終是沒完沒了的鹽殼之地,毫無變化。雅丹,是我們遇見的第一種不同地貌,雖然我在錄像中看過幾眼,但是,當我真正來到它的面前時,還是被深深震撼了!
車隊停下來。
大家變得異常激動,跳下車,爭先恐後地衝過去。漿汁兒跑在最前面。
這個雅丹群,南北排列,很規則,每座土台都那麼偉岸,遠遠看上去,千姿萬象,就像巨大的迷宮。
魏早、號外、張回、布布、孟小帥都爬上去了。
白欣欣沒上去。
徐爾戈沒上去。
帕萬坐在一個硬土塊上抽煙。
衣舞一個人站在遠點的地方,仰著腦袋觀望。
我走過去,停在她的旁邊,和她一起觀賞這些大自然的產物。我發現,只要把眼睛瞇起來,那麼,你想它們是什麼,它們就是什麼……
泰坦尼克號……
果然,一艘當時最大的船鳴叫著朝我壓過來。
一位帶著拿破侖帽的將軍站在懸崖上……
果然,將軍仰起泥塑的臉,木然地朝遠方眺望。
巨大的蟲子……
果然,巨蟲開始搖頭擺尾。它似乎在地下被禁錮了億萬斯年,終於破土而出,全身骨骼卡吧卡吧爆響。
我對衣舞說:「不上去看看嗎?」
她笑笑說:「從下往上看更好。」
漿汁兒跑回來,拉起我的手,說:「走啊,上去看看!」
我被她拽到一座土台下,我在前,她在後,開始攀登。險要處,我就伸手拽她一下。終於,我們來到了台頂,差不多等於七八樓那麼高,風更大了,幾乎能把人推下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她抽了回去。
朝遠處眺望,奇形怪狀的土台群一直伸延到天際,浩瀚得令人不安。
漿汁兒用胳膊碰了碰我,小聲說:「要是我輕輕擠你一下,你就掉下去了。」
我說:「因此,我絕不會和張回一起站在這個地方。」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