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我接著對他說:「你還記得古墓裡的那些棺材嗎?你想想那些名字的順序。」
魏早搖搖頭:「我只記得第一個棺材好像是衣舞的……」
我說:「嗯,第二個棺材是號外的,第三個棺材就是徐爾戈的。看來,這是順序。」
白欣欣問:「你們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在古墓裡看到了11口棺材,都寫著我們的名字。」
白欣欣小聲問:「也有……我?」
我說:「你是第5個。」
他一下就沉默了。
布布問:「我是第幾個?」
我說:「你是第10個。」
她說:「噢。」
沒想到,她的口氣很平淡,就像等待看病的患者問護士:「我是第幾個?」護士說:「第三個。」她輕輕「噢」了一聲,就退回到椅子上坐下來,耐心等待了。
白欣欣說:「就是說,我他媽也快死了?」
我說:「你別急,我是第4個,在你前面。」
孟小帥問:「我呢?」
我說:「應該恭喜你,你是最後一個。」
孟小帥說:「不對!」
我看著她:「怎麼不對?」
孟小帥說:「衣舞是第一個,號外是第二個,徐爾戈是第三個,那漿汁兒是第幾個?」
我說:「她是第9個,她在你之前。」
孟小帥說:「可是,她……」
我朝車上看了一眼,她還在靜靜地平躺著,我說:「我總覺得她沒死。至少,她還沒到死的時候。」
白欣欣說:「你們把漿汁兒帶回來了?」
我說:「她在我的車上睡著。」
接著,我長長歎口氣,說:「走吧,徐爾戈一個人在營地裡躺著,我們回去看看他。」
很快,我們就開進了營地——所謂營地,其實只是白欣欣的一輛房車。
大家下了車,一起走到房車旁,果然,徐爾戈在沙地上躺著,紋絲不動。他的臉上呈現著痛苦的表情,雙眼睜著一條縫兒,眼角糊著沙土。他的腳下蹬出了幾條橫七豎八的深溝,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痕跡,應該是被勒死的。
孟小帥在他旁邊坐下來,像個鄉村婆姨一樣嚎啕大哭。
大家都不說話,聽著她哭。
過了幾分鐘,布布走過去,把她攙扶起來。
她擦乾了眼淚,突然問白欣欣:「他,他中午吃飯了嗎?」
白欣欣說:「吃了,一包方便麵,兩個鹹鴨蛋。」
孟小帥再次大哭起來。
我說:「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魏早、張回、白欣欣就去拿工兵鏟了。帕萬一直在觀望,他也跟著去了。
魏早回來,問我:「埋在哪兒?」
我的心裡空空如也,非常非常累,我弱弱地說:「就埋在這裡吧。今天我們不走了,陪他一晚上。」
大家就在沙地上挖起來。
這裡的土質相對比較鬆軟,大家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墓穴,正準備把徐爾戈下葬,孟小帥說:「等下!我給他洗洗臉。」
她拿來一瓶礦泉水,一條白色毛巾,蹲在徐爾戈身邊,哭著給他洗臉。
這時候,水貴如油,但是沒人會說什麼。
我們把徐爾戈的箱子和背包和屍體一起埋了,包括軟包裝罐頭,壓縮餅乾,藥物,摩擦發電手電筒……
孟小帥留下了徐爾戈的錄音筆,那裡面有徐爾戈對她的表白。她哭著把那只錄音筆裝進了自己的箱子。
布布拿來兩隻香梨,一塊囊,放在了埋葬徐爾戈的沙包上。
接著,布布說:「把她……也埋了吧。」
我知道,她說的是漿汁兒。
我說:「不,漿汁兒不該死……」
這時候,我發現我說話已經有點混亂了。
布布低聲說:「周老大,她已經死了。」
白欣欣朝我們看過來,這時候他才知道,我們只是拉回了漿汁兒的遺體。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