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我呆了很長時間,緩緩抬起腦袋,看了看天。
羅布泊的天那麼藍,就像另一個世界的天。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說法——
羅布泊曾是中國第二大鹹水湖,在第四紀更新世早期,它的總面積超過20萬平方公里,浩瀚無邊。當中原地區進入新石器時代的時候,羅布泊沿岸已經有了遠古居民,他們的生活依賴於漁獵或遊牧。只不過,它在幾百年之內漸漸消失,被稱為消失的仙湖。
自從羅布泊變成了死亡之地,科考人員也好,探險家也好,盜墓者也好,進入羅布泊的人寥寥無幾,他們對羅布泊的印象都是盲人摸象。誰就肯定,在羅布泊某個地方,就沒有剩餘一片湖水?
另外,突然的暴雨會不會形成臨時性湖泊?
我邁開大步就朝那片水走去了。
令狐山突然喊了我一聲:「站住!」
我回頭看他。
他說:「別去……」
我說:「為什麼?」
他說:「那是假的。」
我說:「怎麼可能是假的!」
他說:「那是海市蜃樓!」
我一下就不敢走了。
我說過,我最怕沙漠上出現海市蜃樓。
我霍地想起了我以及隊友做過的那個相同的夢——四周是沙子,中間是一片水域,有個女子身上披著金色的花朵,朝我招手笑……
我又朝那片水看了看,太陽在天上熱烈地照耀,水上閃爍著刺目的光,看角度,它折射的正是天上那顆太陽的光。如果是海市蜃樓,那就不一定是哪個年代哪個地方的場景了,被大自然錄製下來,搬到沙漠上播放,不可能和現實的光線一致。
我說:「我相信他是真的。」然後,我繼續朝它走去。
如果那真的是一片水,就是我們的生命之源,我不會輕易放棄它。
令狐山一下跳到了我的面前,大聲說:「周老大,你醒醒吧!」
他和我離得很近,擋著我,我突然想到了喪膽坡的那個凶咒——互相殘殺。
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對他說:「你為什麼不讓我去看看?」
他顯得很著急:「你知道彭加木嗎?」
我說:「什麼意思?」
他說:「彭加木失蹤之前就是去找水……」
這句話像驚雷劈中了我。
簡單回顧一下彭加木事件——
彭加木(1925─1980),廣東番禺人。1979年擔任新疆科學院副院長。
1980年6月5日,彭加木率領考察隊,由北向南穿越羅布泊。6月16日下午2點鐘,考察隊來到庫木庫都克以西8公里的地方。此時,車上帶的汽油和水都耗盡了,可他們還有400公里路程。經討論,他們決定就地找水。當天下午沒找到。晚上,他們決定向當地駐軍發電求援。
1980年6月17日上午9點鐘,部隊回電同意給予援助物資,並要求提供營地坐標。下午1點鐘,司機到車裡取衣服的時候,在一本地圖冊裡發現一張紙條,正是彭加木留下的,寫著:「我往東去找水井。彭。6月17日10點30。」
從字跡上看,確定日期的時候,彭加木先寫了16,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又改成了17。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一個無底之謎,30年無人解開。
從那以後,彭加木再也沒回來。
多少年來,國家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彭加木。彭加木穿著42碼翻毛皮鞋,沙子上的腳印清晰可見,他由西朝東走的。搜救隊找出了大約5公里,看到了他坐下休息的痕跡,以及他吃過的大白兔奶糖糖紙。又朝前尋找了大約5公里,地面變成了一片死硬的鹽鹼地,腳印消失了。
由於彭加木當時穿著土色的衣服,直升機也看不到他。從那以後,全國科考人員統一穿戴紅色的帽子和衣服,就是吸取了這個教訓。
後來,國家在彭加木遇難的地方,豎立了一個高1.05米寬0.7米預先用水泥製成的永久性標誌,上面寫著:「1980年6月17日彭加木同志在此進行科學考察時不幸遇難。」
2007年6月2日,有幾個探險愛好者到達哈密大南湖戈壁與羅布泊接壤處,他們拍攝雅丹地貌群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具乾屍,疑似彭加木的遺體。
彭加木像是空氣一樣在羅布泊地區神秘蒸發了,留下後世諸多猜疑,那麼27年之後,幾位探險者發現的乾屍會是彭加木嗎?
彭加木,寬額頭,身高1.72米。而那具乾屍的身高恰恰在1.70米左右,寬額頭。
據當年科考隊的司機回憶:彭加木穿著白色襯衣,藍色長褲。而那具乾屍穿的正是白色的確良襯衣,藍色長褲。
彭加木走失前,戴著一塊上海牌手錶,但是已經沒人記得這塊手錶的表帶是金屬的還是皮革的了。而在那具乾屍身上,恰恰有一塊上海牌手錶。
可是,經過專家鑒定,最終確定那具乾屍並不是彭加木遺體……
令狐山見我愣著,繼續說:「彭加木身為羅布泊專家,他應該很瞭解這個地方的危險性,他應該不會走出相對安全的範圍,可是他離開營地之後,一直執著地朝前走,我懷疑他跟我們一樣,也看到了這片海市蜃樓,受它的誘導,一步步走向了死亡的陷阱……」
我真的不敢再動了。
我說:「我們回去吧。你不要拔掉沿途的標記,哪天我們帶領車隊找到這個地方,一起去看看那片水到底存不存在。」
令狐山說:「好。」
我和令狐山走下大坡,看到季風已經把車開到了幾公里遠的地方。我朝她們使勁揮手。
那輛車緩緩朝我們爬過來了。
差不多半個鐘頭之後,車才開到我們跟前,竟然是漿汁兒開車,季風不見了!
第70章 一個艾滋病毒攜帶者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