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節

  我說:「也許,我們得說服令狐山。」
  漿汁兒說:「說服他幹什麼?」
  我說:「收留我們。只有這個辦法了,直到我們獲救。」
  漿汁兒很沒有信心地嘀咕了一句:「獲救……其實,如果能活下去,我更願意留在羅布泊。」
  我說:「為什麼?」
  漿汁兒說:「這裡更安靜。我不願意再回到過去的生活了,我害怕聽到車聲,人聲,音樂聲……」
  我說:「你是在逃避現實。」
  漿汁兒說:「也許吧。在羅布泊,你屬於我。而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你就不一定屬於誰了。」
  我說:「不管在哪兒,我都會天天守著你。」
  漿汁兒說:「你得去座談,去簽售,去追名逐利……怎麼可能天天守著我!說歸說,假如你真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我絕不會怪你,你只要記著,臨走之前給我做一根馬竿就行了。」
  說到這兒,她的眼淚流出來。
  我說:「哎哎,我們在治療,怎麼又哭起來了?我永遠不會給你做馬竿的,我就是你的馬竿。」
  漿汁兒說:「那我就放棄治療了。」
  我說:「我們什麼都不放棄。」
  外面陸續有了聲音,其他人都起來了。
  我說:「我很擔心一件事……」
  漿汁兒說:「什麼?」
  我說:「我不知道季風會去古墓,也就沒叮囑她,她很可能告訴令狐山,安春紅已經消失了……」
  漿汁兒說:「那怎麼了?」
  我說:「類人不殺我們,那是因為他們的祖上定下了規矩——只要我們互相殘殺,有人死,就會被那個惡魔變成精怪。現在,安春紅不存在了,類人很可能立刻成為我們的敵人。」
  漿汁兒說:「如果安春紅不存在了,白沙他們怎麼又回來了?」
  我說:「就怕解釋清楚之前,我們已經被滅了。」
  為漿汁兒按摩完畢,我去湖邊,用臉盆舀了半盆水,又用牙缸裝了一缸水,回到了帳篷裡,放在了地上:「來,洗臉。」
  漿汁兒說:「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我說:「我幫你洗。」
  漿汁兒說:「不需要。」
  我說:「你看不見!」
  漿汁兒突然喊起來:「你當我是廢物嗎!一年365天,你想天天伺候我嗎!」
  我不再說什麼,走到帳篷外,回頭看著她。
  她摸到臉盆,開始洗臉,洗面奶放在旁邊,她四下亂摸,碰到了吉他上,倒了,共鳴箱發出很大的聲音:「嗡!——」
  她怔了怔,豎起耳朵聽。
  我走過去,把洗面奶拿起來,塞到她的手裡。
  她把臉朝著我的方向,低低地說:「你走。」
  我又一次站起來,走出了帳篷,還是沒有離開,回頭看她。
  她洗了臉,又摸到牙刷和牙膏,並且準確地把牙膏擠到了牙刷上,開始刷牙。刷得滿嘴牙膏沫,又去摸裝水的牙缸,結果把牙缸碰倒了,水淌在沙子上,一下就不見了。
  我笑了,說:「就這樣吧,滿嘴留香。」
  她說:「給我水!」
  我洗漱的時候,白沙走過來了。
  他說:「大咖,昨天夜裡那三個人很晚才睡,一直在商量著什麼事兒。」
  我說:「那怎麼了?」
  他說:「我覺得我們時刻要警惕。」
  我說:「我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
  他突然說:「我把他們那支射釘槍偷來了。」
  我怔怔地看了看他,問:「你怎麼偷來的?」
  他說:「順手牽羊。」
  我說:「你把車窗砸壞了?」
  他說:「沒有,我說我把手機落在車上了,從大物那兒拿來了車鑰匙。」
  我說:「你把射釘槍還給他們,馬上。」
  他說:「為什麼?」
  我說:「不管怎麼說,目前我們是一個團隊,假如他們發現你偷了他們的射釘槍,馬上就變成了對立面,把氣氛搞得劍拔弩張。」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