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節

  我忽然不敢醒來了。
  我不想離開我認識的這些人,我不想離開我已經熟悉了的生活,哪怕現在已經身處絕境……
  一陣風吹過來,我使勁搖了搖腦袋。
  湖水幽暗,草叢幽暗,沙漠幽暗。月亮被烏雲擋住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之所以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內容,可能要瘋了。
  一夜平安。
  第二天早上,大家陸續起來了。洗漱,吃早餐。還是每個人5塊餅乾。
  依然不見季風的蹤影。
  我又開始牽掛了——她走的時候帶了多少食物?多少水?她會不會像我們去尋找勺子他們營地那次一樣,中途迷了路?
  我刷牙的時候,漿汁兒走到我旁邊,小聲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抬頭看了看她,含糊不清地說:「生什麼氣?」
  漿汁兒說:「我只是覺得吳珉一直不死心,我應該跟他談個明白。」
  我漱了漱嘴,然後說:「我對你說過,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婚禮現場,中間肯定不會一帆風順,在我眼裡,他就是擋在路上的一塊石頭。」
  漿汁兒使勁點了點頭。
  我把牙具收起來,然後和她在帳篷前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漿汁兒說:「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嗎?」
  我說:「他說什麼了?」
  漿汁兒說:「辯論會。」
  我說:「有些道理。不過,事物有很多角度,我說是嶺他說是峰,你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我只知道一點——愛情是不講道理的。」
  漿汁兒說:「婚姻呢?」
  我說:「你被他洗腦了。」
  漿汁兒不反駁,只是看著我。
  我說:「為什麼非要把愛情和婚姻分成楚河漢界呢?結了婚,我們依然是愛情,一直到老死。」
  這時候有人叫我:「周老大!」
  我抬頭看去,章回走過來了。
  他來到我跟前,問:「季風還沒回來?」
  我說:「沒有。」
  章回說:「總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出擊吧?」
  我說:「你怎麼想的?」
  章回說:「去古墓,找到季風,然後直接跟令狐山談。我們有車,如果談崩了,乾脆把他們碾平了。」
  我說:「等過了今天,如果她還沒有消息,我們明天去。」
  我看見吳珉從旁邊的帳篷裡走出來了,他剛剛走出帳篷,突然搖晃了一下,接著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孟小帥在旁邊整理背包,她離吳珉更近,大喊了一聲:「吳珉!你怎麼了!」然後就跑了過去。
  我和章回、漿汁兒都跑過去了。
  吳珉躺在孟小帥的懷裡,臉色極其難看。
  孟小帥把他拖進帳篷,給他擰開了一瓶礦泉水,說:「你好好的怎麼就摔倒了啊?是不是得什麼病了?」
  吳珉掙扎著坐起來,虛弱地說:「沒事兒,就是腦袋暈了一下。」
  我走過去,扳過他的脖頸看了看,貼著很多創可貼,遮住了節骨草勒出的血痕。我有點擔憂地說:「那種節骨草不會有毒吧……」
  聽了這話,大家都愣住了。
  我聽到漿汁兒哭起來,哭著跑出去了。
  過了會兒,她手裡拿著一包餅乾走進帳篷,塞到了吳珉手裡,大聲說:「你給我吃下去!」
  吳珉說:「我不餓……」
  漿汁兒含著淚對我們說:「他是餓的!他每頓只吃一塊餅乾!那麼大一個人,一塊餅乾怎麼能夠!小貓小狗都不夠!他把節省下來的餅乾都送給了我,我怎麼說他都不聽!」
  孟小帥的眼睛一下就濕了。
  我想起來了,昨天我聽見漿汁兒在帳篷裡對他嚷著什麼,肯定就是因為餅乾的事兒。
  吳珉見漿汁兒把這件事捅出來了,似乎有些尷尬,他說:「我飯量小……一直就很小。」
  我蹲下來,有些難過地說:「吳珉,你必須得吃東西。現在,我們每人5塊餅乾,那我們就吃5塊。明天,我們每人4塊餅乾,那我們就吃4塊。直到哪一天,我們每人只剩一塊餅乾了,那我們就一起吃下最後那塊餅乾……這就叫生死與共。」
  吳珉朝我點點頭,然後他抓起兩塊餅乾塞進嘴裡,一邊流淚一邊大口吃起來。
  白欣欣突然說:「不能再這麼挺下去了。我們去搶。」
  我說:「去哪兒搶?」
  白欣欣說:「去類人那裡搶。」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