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節

  他是不是也見到了天上那個東西,因此才誤以為我是天外人?
  我說:「你誤會了,我只是一個目擊者。」
  他說:「不,我親眼看見,你從那個大東西上飄下來,落在戈壁灘上,然後那個大東西就飛走了,消失在了天空上。當時,戈壁灘上有個人在練車,他好像受到了什麼輻射,昏過去了。你趴在那個人身上就不見了……」
  這時候,我忽然又覺得他是在胡說了。
  我說:「於林,你的意思是他附在了我的身體裡?」
  他搖了搖頭,說:「不,是你附在了他的身體裡。」
  我說:「你錯了,我還是我。去戈壁灘之前是我,從戈壁灘回來之後也是我,我心裡最清楚。」
  他又卑歉地笑了笑:「你不清楚。我建議你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說:「不需要。」
  他突然問:「近期你做過×光透視嗎?」
  我想了想說:「沒有。」
  他說:「你去用×光照一照吧。」
  次日,本來編輯部要開選題會,我請了假。
  剛剛走進醫院的大門,我就看見兩個院工推著一個平躺的人,朝太平間走過去了。兩旁的家屬哭天喊地。
  我沒心思看這些,直接走進門診樓,以檢查肺的名義掛了號。
  我來到檢查室門口,排了很多人,這給了我充足的時間用來猶豫。
  透過玻璃窗,我看見那個透視的醫生年紀很小,他的臉上掛著傲慢和偏見。
  終於,我轉身離開了。
  街上人來人往,我心情極為複雜。
  難道,我真的來自宇宙深處?
  難道,我真的替換了那個開車人?
  難道,我真的不再是我了?
  這天下班的時候,編務悄悄地對我說:「有個姓于的作者找你。」
  我問:「他在哪兒?」
  編務說:「在門口。」
  我忽然對這個叫於林的人充滿了仇恨。這個來歷不明的人,這個卑謙的人,他似乎一直在控制我。
  我越想越糊塗——我的意識一如從前,記憶一如從前,難道大腦還是我原來的?
  編務觀察著我的臉,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兒?」
  我說:「沒事兒,我很好。你讓他進來吧。」
  她很不放心地走出去了。
  我站在整容鏡前,看了看自己。我還和過去一樣,衣冠楚楚,儀表堂堂,任何人的肉眼都看不到我的內臟。
  我轉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於林進來。
  他很快就進來了,臉上仍然掛著卑謙的笑。他在我對面坐下,又拿出了那一疊厚厚的手寫稿。
  他問我:「你去醫院了?」
  我盯著他說:「假如我是天外人,你不怕嗎?」
  他說:「我見過7次飛碟,他們都沒有傷害我。」
  我說:「可是,他們傷害了我。」
  他說:「你又把自己的身份搞混了,現在你就是他們。」
  我說:「不管我是誰,我都不希望你對別人提起這件事。」
  他說:「我不會說的。」
  我說:「你敢發誓嗎?」
  他說:「我只是……有個條件。」
  我說:「什麼條件?」
  他說:「你把這個稿子發表出來,告訴所有人,天外人已經來到了。」
  滿臉鬍子的於林沒有食言。
  他在他的書中寫到了我,但是並沒有提我的真實姓名。
  在書中,他細緻地講述了他多次目擊不明飛行物的過程。讀完了他的書,我相信他不是在譁眾取寵。
  我決定在連載這本書之前,再去一趟若羌,探訪一下這個於林的根底。
  當時我和太太還沒有離婚,臨行前的夜裡,太太枕著我的胳膊,腦袋偎在我的懷裡,突然說:「你不會變心吧?」
  我的心「咯登」一下——我有心嗎?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