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我在網吧的東北角,周圍並沒有人,所以並沒有人看見我電腦上的異狀,那個網管倒是看見了,不過在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見我右手抽動,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臉上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猥瑣笑容。
你妹的,老子見鬼了,見鬼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卡的一聲,在那個網管淫蕩猥瑣的笑容中,網吧停電了,一時間,網吧裡罵聲四起,網吧裡面黑乎乎的,但是只有我面前的這個電腦還亮著,一時間,我的臉被電腦屏幕上的血字映的通紅。
我逃也似的跑出網吧,嗓子裡赫赫作響,我被嚇到了,真的。
現在才是晚上八點多,但是網吧外面的人已經不多了,剛才網吧裡跑出來,我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隨即一個近乎妖異的聲音在我後面響了起來:「趙,寅,當。」
隨即我腦子一沉,感覺到天旋地轉,看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隔著一層紗布,什麼都不真切起來,在我渾渾噩噩的頭腦之中,只是有一個念頭,跟著前面這個人,跟著他……
如果有第三個人能看到當時的場景,肯定是這樣的,我慌慌張張的從網吧裡出來,然後在網吧的陰影之中衝出來一個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叫我了名字一下,隨即,我身子一顫,跟著那人走到網吧後面的小胡同中……
我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第多少次昏迷了,我悠悠醒來之時,首先聞到的是一股惡臭,這比起臭腳丫子味可濃郁多了,有點像是髒衣服泡久了沒有洗出來的那種味,刺鼻,惡臭,我剛剛醒來就差點被熏暈過去。
我腹中翻滾,彎腰朝著地面上嘔吐起來,可是這彎腰的當口,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居然被吊著,嘴裡舌頭底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股銅臭味。
我喂哇的吐了一陣,但是舌頭底下的那個圓圓的東西吐不出來,同樣掙扎了幾下,手脖上的那東西根本沒有掙脫掉。
吐了估計有兩三分鐘,我將膽汁都吐了出來,實在是吐不動了,我才幹嘔了幾下,站直了身子,我想著用手將舌頭底下的東西給摳出來,但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動,手被呈十字吊著,嘴巴伸不過去,我卷捲舌頭,想用舌尖將其給吐出來,能觸到是圓形方孔,但是像牢牢的長在了我的舌頭底下,根本挑不出來。
這東西很牙磣,有銅臭,在加上味道,不難分辨出,這東西是銅錢!誰這麼有毛病,在我嘴裡塞了一個銅錢啊!
我記得自己是從網吧嚇的跑了出來,好像是被人拍了一下,隨即失去了意識,怎麼又到了這裡?拍了一下?!我頭上冷汗直流,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拍花子,這是拍花子!
不知道大家聽沒聽過拍花子這麼一說,大概意思就是你在街上被拍了一下肩膀,然後就意識恍惚,那人讓你幹嘛,你就幹嘛去,一般來說,拍花子都是讓人回家拿錢,但是還有一些喪心病狂的人,不讓你回家拿錢,而是將你帶到一個地方,將你身上的器官拿出來,然後賣掉!
完了,我身上沒錢,肯定是被人割掉了器官,完了完了,我的腎啊!
在我慌亂的檢查自己身上的零件時,我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陣響鼻之聲,那動靜像是馬不高興時發出的動靜,隨著這聲動靜,我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煞氣,何為煞氣,那種感覺就像是別人拿著刀放到你的鼻尖,雖然沒有扎到你,但是你鼻尖還會感覺到一陣陣的酥麻,這種東西就是煞氣。
我回頭一看,黑暗中好像是能看見自己身後人影幢幢,不少的人站在那裡。
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隱約能看見這些人頭上都帶著一個尖尖的帽子,像是電影上黑白無常帶的那種高角帽,從小根植黑白無常故事的我,看見這東西,心裡還是隱隱害怕。
我衝著後面喊了一句:「喂,哥們,你也被綁在這裡了嗎?」那些人沒有動靜,直挺挺的站在我身後,像是睡著了一樣,我再喊了一句,沒人回應,不等我說第三句的時候,那些人中突然發出了一陣給給給的怪笑,這聲音像是午夜鬼叫之音,尖銳刺耳,飄飄忽忽,讓人捕捉不到痕跡。
我心裡開始發毛,這種動靜一般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而且我身後那些人不像是正常的人,根據我的工作經驗,再加上此地的氣味,我不難推斷出來,在我身後,那一眼看不到頭的一個個黑乎乎的人影,都是,死人!
饒是我是收屍的,但是在這種環境下,知道自己身後站了不下二十幾個死人,我心裡也涼透了,開始還敢大聲叫喚的我,現在卻不敢大聲的呼吸了,生怕自己動靜一大,就能將這黑暗中的什麼東西給驚醒了。
那忽近忽遠的鬼叫之聲並沒有隨著我的沉默而消失,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起來,我知道這是我心中露怯,陽氣下降,讓這髒東西有機可趁,我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皺了皺鼻子,太臭了。
我開始在心中默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默念幾句,我便大聲的喊了出來,果然在九字真言的打壓下,那鬼叫之聲慢慢的消失了,我剛想鬆一口氣,但猛然間,我的耳邊卻炸開了一聲幾乎炸破我耳膜的鬼叫之音,這聲音不像是剛才那麼平和,而是充滿了怨毒。
我知道事情壞了,九字真言有傷鬼的能力,但是要鎮壓不住鬼的話,卻會將鬼的戾氣給激發出來,這次,我弄巧成拙了!
我頭朝這邊上一偏,盡量離著那尖銳的聲音遠一些,但是頭上卻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我轉頭一看,卻看見一張估計有磨盤大小的煞白人臉,確切的說是,不是一張,而是一群,這張巨大的煞白人臉是由一張張正常大小的人臉組成。
由於這些臉都是白的隱隱發光,所以我在黑暗中也能看的很清楚,這些人臉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沒有一張重複,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臉上痛苦猙獰的神態,好像是在經歷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乍一看見這鬼東西,差點沒把我心臟嚇停了,可是那些鬼臉並不給我反應的時間,從那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嘴巴中一個個吐出一條或是艷紅,或是漆黑,五顏六色的滴答著粘液的舌頭,朝著我的身子圍來。
不到十秒鐘,我渾身上下像是掉到了一個果凍水池中,周圍都是軟綿綿,但是卻又勁道的液體,我渾身黏糊不能動彈分毫,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舌頭纏住了我的嘴巴鼻子,眼睛。
世界一片黑暗,窒息感隨即而來。
第八章屍洞二
有時候你會發現,我們的世界是由許許多多的突然組成的,這一個個的突然,往往成了我們那一成不變的生活中的轉折點。
我突然被這些鬼面襲擊,突然就危在旦夕,這時候,別管我是中了殭屍毒,還是蛇毒,這些東西統統對我不管用了。在我將死的那一剎那,轟隆一聲,厚重的開門聲在我耳邊響起,門外的陽光灑了進來,那原本凶神惡煞的鬼臉像是遇見貓的老鼠,紛紛尖叫起來,緊接著像是潮水一般,在我身上褪去。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抬頭看去,在我正前方,兩米見方的陽光徐徐而入,在陽光下,一個人的影子拉的好長。
那人背對著陽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不過我能看見他正朝著我走來,待到他走到離我身邊只有一米的時候,我的眼睛也適應了此時的光芒,見到那人的臉蛋,我尖聲道:「是你?」
那人陰毒笑了笑,道:「見到我很驚訝?趙寅當給給,想不到居然還有些來頭,差點讓你跑了!」我對面的人不是給我下靈蠱的刀疤臉,也不是葉天凌,而是我最不想見到的車臣!
怎麼會是他?
我最先感覺到驚訝,隨即就是憤怒起來,我怒吼道:「車臣,你搞什麼,趕緊放開我,你這是非法拘禁,小心我告你!」
車臣像是聽見了什麼好像的事情一般,哈哈的笑起來,笑聲中滿滿的都是鄙視,過了一會,他陰聲道:「告我?要不是我,你能從監獄裡出來?」
我吃了一驚道:「是你在監獄裡把我弄出來的?」車臣道:「除了我,在銅仁誰還能隨便在監獄裡撈人。」
我現在心裡已經稍微平靜了下來,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幫我幫在這,難不成,你想著將我殺了,成為後面這些屍體其中的一員?
車臣道:「我是想殺了你,居然還跟程家二小姐眉來眼去,你也不看看你的癩蛤蟆樣,居然還妄想攀程家天才的高枝,不過,我家的老祖宗說你有用處,是個關鍵人物,不能殺你,那我就留著你的狗命,跟這些蠱屍在一起,什麼時候用到了,在什麼時候將你拉出去。」
我吃了一驚,這裡面所有的屍體居然是蠱屍,何為蠱屍,一是用屍體當做溫床,來餵食它身體裡面的蠱蟲,二是直接將屍體煉成大的蠱蟲,成為屍蠱。
我忽然想起自己是怎麼來的,顫抖的問道:「我身後的這些人,都是被你拍花子拍來的?然後用他們溫養你的蠱?」
車臣從鼻子裡冷哼了一下,不回答,他道:「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吧,你的出現,已經引起了門裡面所有人驚慌,我估計程以二敢打破規矩,私自跑到南方,就是因為你這小子吧。」
我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所謂的門了,這是一個什麼組織?為什麼會聽到我之後驚慌,還有,我好像是知道程以二為什麼突然就離開了,在程以二所處的階層之中,有一層神秘的規矩,而這個規矩,讓程以二不敢隨便的來到南方,結合上一次見到程妞,她是化身一個乞丐的摸樣,程家本來就是大戶,程妞不可能成為乞丐,這說明什麼,說明程妞是偷偷過來,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
我捕捉到了一些什麼,但是緊接著面對的是更大的謎團,程家也是這個傳說中門的一員,他們為什麼對我有興趣?我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如果說有什麼不平常,就是遇到了程妞之後才開始不正常的!
我甩了甩頭,道:「車臣,放了我!趕緊放了我,我不是什麼關鍵的人,我就是一個跟死人化妝的人,另外,我對程以二也沒有意思,你多想了。」
車臣衝我給給一笑,道:「是不是關鍵的人,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你就在待著吧,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中的靈蠱,我沒有幫你解,這次還多虧了疤子呢,要不是他,你還就真的逃出苗疆了,那時候也有些麻煩呢。」
說完,車臣走到我沒面前,拍了拍我的臉頰,然後張狂的笑著走了出去,留我在他身後狂怒不已。
門轟隆一聲慢慢的關上,那門口的光芒越來越窄,越來越窄,最後直到消失不見。
《入殮師靈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