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也許是二宗主得到了消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許多神巫門的弟子趕到了,聚攏在飯店之內,見到我們的到來神色相當不善,一個個眼中寒光直閃,就連四位長老臉色也變得凝重,進飯店之前卻從懷裡掏出一張絹書,雙手輕托著朝裡面走去,所過之處,眾弟子肅然,就連那個二宗主也是遠遠相迎,顯然對這絹書很是重視。
  見到二宗主,大長老王辰便是一臉的怒火,手舉絹書,指著二宗主罵道:「李宗平,你倒行逆施,壞事做絕,壞我神巫門的名聲,今天我請出宗門的律例,便是為了將你這危害宗門的混蛋斬殺了,還宗門一個清明的天空。」
  哪知道二宗主卻也臉色不善,雖然對律例很尊敬,但是對這幾位長老卻是說不上尊敬:「王辰,少給我說廢話,成王敗寇而已,我知道我這一次走錯了路,但是我卻是一心為了發展宗門,可比你們心思好多了,何況你們這群笨蛋竟然能還敢請外人來攪亂宗門自己的內務,我看你們幾個老傢伙也是白活了。」
  不等大長老再開口,身後我的師傅卻冷哼了一聲,一步踏了出來,望定二宗主:「李宗平,不用把什麼事情都往你們宗門內務上扯,我們是因為倒賣人體器官的事情來得,首惡已經伏誅,現在就差你一個人了,今天休要說別的,快出來與我動手吧,不將你斬殺我是不會走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元神出竅
  那二宗主李宗平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一步踏出,卻只是那冷冷的朝四下搜索,揮了揮手冷哼了一聲:「小丫頭,你退下去吧,欺負你一個小孩子我丟不起這人,叫龍婆婆出來與我廝殺,誰生誰死那也算是各得其所,還不快叫你家大人出來。」
  最後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而且好像還施展了一種秘法,聲音滾滾,傳出很遠,但是偏巧又被一種氣機籠罩,普通人又聽不到,只有身具法力的人才能聽到,場中除了師父和師叔,就連神巫門的五位長老臉色都有些難看,被氣機牽引耳朵嗡嗡作響,他們都這樣,就不用說神巫門一般的弟子了,捂著耳朵臉上現出痛苦之色,甚至於有的都被震出血跡,當然這痛苦的認知中包括我,也包括一旁的宋姐,我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韓濤竟然也微微露出一絲苦澀,顯然著聲音也影響他了,能受這聲音影響,也就是說韓濤應該有法力在身。
  二宗主這一手當真了不得,師叔都微微皺了皺眉,到此時這聲音還在滾滾作響,真正面色不變的卻是站在二宗主面前的師傅,嘴角蕩起一絲嘲弄,眼見二宗主碩大的威勢,卻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但是只是這一哼,二宗主那滾滾的聲音缺如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登時斷了,二宗主受氣機衝撞,不由得臉色一紅,嘴角竟然溢出一絲血跡。
  到了此時,二宗主這才驚駭的發現,面前的這個看似無害的小丫頭,竟然一身玄功還在他之上很多,只是看著小丫頭不過二十來歲的摸樣,在年輕一點只像是十七八的,都像是沒成年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道法修為,這一刻二宗主臉色變了,不敢置信的望著師傅,嘴唇抖了幾抖,顫聲道:「你——你是誰?」
  師傅呵呵一笑,眼眉一挑,渾不在意二宗主的摸樣:「李宗平,你剛才還大喊大叫的要和我動手,怎麼現在我站在這裡,你倒是連人都認不出來,你也見識太短了一點吧。」
  二宗主一呆,瞬間臉色大變,驚恐的望著師傅,雙手不知所措的還在指點著:「你是龍婆婆,你怎麼可能這般年輕,我見過你的,你怎麼會——」
  「這是返老還童術。」師傅冷冷的一笑,臉色高傲,彷彿在俯視著二宗主,放眼天下,不知道彭祖一脈返老還童術的人只怕不多,這可是彭祖一脈真正的禁忌之術。
  二宗主呆呆的望著師傅,片刻之後臉色死灰,他如何不知道返老還童術的厲害,如果原來還有勇氣和老態龍鍾的龍婆婆一戰,但是面對恢復到完全巔峰的龍婆婆,這位二宗主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任何人,包括修道之人,一旦年老必然體衰,這是大道之規,任何人不能反抗,除非修有秘法的人,才可以始終保持巔峰狀態,雖然二宗主如今是在盛年期,但是神巫門所修行的是蠱蟲之術,卻並非真正的道術,想必那些道家宗門,他們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道門,自然不會有那種淵源流長的秘術,想要與這些宗門之人一戰,也唯有陳年老體衰之際,才可能拚死一搏,那樣說還是勝負難料,多半是敗得機會大,但是終歸是可以一戰的,但是眼前,龍婆婆保持在巔峰的狀態,讓二宗主一時間心灰意冷。
  吐了口氣,二宗主苦澀的看著師傅,深吸了口氣,沉默了半晌,這才咬了咬牙:「龍婆婆,我知道如今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還是要一戰,神巫門不能因為我而敗了名聲。」
  話音落下,二宗主雙眼迸射出一陣寒光,單腳一頓,人已經如一隻大鳥一般凌空飛起,半空中二宗主身子一抖,邊有無數的蠱蟲衝出,如一團黑色的烏雲遮日,朝龍婆婆壓來,無數蠱蟲發出嘶嘶之聲,看上去聲威赫赫,將二宗主的身影隱藏起來。
  師傅哼了一聲,手中的屍油燈輕輕一震,一團火焰迸射,化作一張火焰大網,猛地將漫天的蠱蟲兜在裡面,一隻也不曾落下,瞬間升騰起洶洶的火焰,火焰本就是至陽至剛的一種力量,正是陰柔的蠱蟲的剋星,熊熊大火之中,聽見無數嘶嘶的慘叫聲,那一瞬間便已經死傷殆盡。
  只是這篷熊熊的火焰,卻並沒有上到二宗主,蠱蟲之後,二宗主單手為黑霧繚繞,一手力劈而下,竟然將火網撕開一道口子,衝到師父面前,雙眼閃過寒光,猛的張嘴一吐,一點紅光直朝師傅衝來,瞬息而至,異樣的詭異。
  師傅臉色不變,也不見如何動作,手中的屍油燈火光猛的一熾,一點火光便已經衝出,迎著那只紅光而去,火光宛如有靈性,隨著紅色的蠱蟲不斷變換方位,火光卻始終追索著蠱蟲不變,要將蠱蟲斬殺與虛空之中,這可是二宗主的異種心蠱,祭煉的自是不一般,半空中終究躲不過火焰的追繳,轟的一聲炸開,與火焰硬碰了一記,然後火光一頓,那只心蠱一陣吱吱的慘叫,瞬間朝二宗主飛回。
  二宗主也不理睬那只心蠱是否受傷,此刻也顧不上了,早在心頭一疼之際,就知道這一次心蠱受創非輕,但是此時此刻哪裡能顧及的上,雙手被黑霧纏繞,猛地大喝一聲,已經快要落在師傅的頭頂之上,黑霧湧動,無數殺機在其中隱藏。
  師傅恍若未覺,雙眼還是落在那盞屍油燈上,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伸手挑撥著屍油燈,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二宗主將要打在頭上的一雙手,看見這一幕,我不由得失聲道:「師傅,小心——」
  話音未落,我已經將飛仙骨笛拿在手中,同時催動神遊之眼,邊準備猛然間衝出一道神念,去化解師傅的危機,哪知道便在此時,師叔忽然飛快的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嘴裡哼了一聲:「臭小子,你叫喚個屁,嚇了我一跳,你師父動手哪輪到你摻和,可別讓人家笑話咱們不懂規矩。」
  這一巴掌竟然將我剛剛凝聚起來的神念給打散了,內外一陣夾擊,讓我腦袋不由得一疼,但是瞬間一股熱氣湧入,卻一下子化解了這疼痛,我的腦袋沒事了,但是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差點讓我一個趔斜跌坐在地上。
  待我緩過神來,不由得怒氣沖沖的望向師傅,怒喝道:「師叔,你這是幹嘛?幹嘛打我?」
  師叔啐了一口,臉色不虞:「小子,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你師父這是公平比鬥,生死各憑手段,哪容得你來瞎摻乎,就算好似你師父死了,那也是以後再為你師父報仇,可也容不得你現在搗亂,記得吧,要不然不被別人笑話咱們彭祖一脈不懂規矩嗎。」
  說話之間,場中異變忽起,眼見著二宗主的雙手就要拍在師傅的頭頂,便在此時,師傅笑容一減,雙眼爆出一蓬神光,忽然間竟然自頭頂衝出一個小人,這小人不過三寸而已,摸樣和師傅一般無二,猛然間衝出,虛空中與二宗主對了一掌。
  不見飛沙走石的威勢,也沒有轟然炸響的聲音,那二宗主黑霧登時被壓制,瞬間破滅,緊接著二宗主慘呼一聲,便已經倒飛而回,灑了一路的鮮血,終於還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又忍不住接連吐了幾口血,一時間臉色灰敗,躺在那裡不能動彈。
  「元神出竅。」身邊的范崇志忽然驚呼了一聲,儘管盡量壓低了聲音,但是這一聲在場的所有人也還都是聽到了,畢竟都是修道之人,這聽力比起常人要厲害得多。
  所有人都震驚了,一個個臉色驚恐,在宗門之間流傳著一個傳說,不管是哪家宗門,修習的目的便是元神出竅,當然也有的宗門不是主修元神的,而是外煉軀體的,只是凡是能修煉到元神出竅的那絕對是一代宗師,在修道界之中絕對是有名有號的人,只怕普天之下也超不過一百人,這其中的意味可就很明白了,這也就是說我師父絕對是修道界前一百名的高手。
  一旁師叔臉上閃過一絲嫉妒之色,接著深深地歎了口氣,卻是忽然將頭扭到一旁,上下打量著范崇志:「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竟然連元神出竅都知道,只怕在修道界之中,能喊得出元神出竅的也不多的,再說伽羅密宗的人也不是主修的元神,你究竟是誰?」
  不等范崇志說話,場中已經傳來二宗主的聲音:「龍婆婆,沒想到你竟然能修道元神出竅,佩服,佩服,這下子我死的也算是無怨了,能死在元神出竅之下的當世之人也不多,這也算是一種榮幸吧,多謝龍婆婆了。」
  話音落下,神色一黯,歎息了一聲,朝師傅苦笑道:「龍婆婆,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想給一眾弟子交代幾句話。」
  沒想到這二宗主也算是個人物,明知必死卻不放在心上,師傅讚許的看了二宗主一眼,窮請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到我們身邊,正當我們一個個笑臉相迎的時候,師傅忽然飛起一腳,將師叔踢了個跟頭:「你這臭小子,敢咒你師姐我早死,回去我在收拾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們當場一陣石化,師傅都八九十歲了,卻還被師傅叫做臭小子,而且如今師傅面相如年輕人,偏偏師叔衣服七老八十的樣子,這種情況下頗為古怪,讓人有些忍俊不住,但是沒有人敢笑,因為師叔陰沉著一張臉,嘴裡還嘀咕著:「臭老太婆,別以為我怕你,打不過你我還跑不過你不成。」
  這話更是想讓人發笑,但是卻沒有人敢笑,要不然只怕師叔一肚子的邪火,在眾人面前被師傅一腳踢在屁股上,這可是丟人現眼的事情,有時有人這時候不解事,要是笑出來的話,只怕師叔也就要找到了發洩的目標,就我們這些人可沒有一個能受得起師叔的怒火的。
  其實師叔和師傅感情挺不錯的,但是彭祖一脈的人想來都很乖覺,自然看上去有些不著調,其實當年師叔小的時候卻還是師傅帶大的,可謂是亦姐亦師,師叔對師傅是相當尊重,只是嘴上卻是打死也不承認而已,這就是所謂的死鴨子嘴硬罷了。
  場中二宗主勉強盤膝坐起來,朝還傻兮兮的矗立在一旁的五位長老招了招手:「五位長老,你們都過來吧,我這馬上就要去了,倒是有幾句心裡話要和諸位念叨念叨。」
  五位長老一呆,各自神色變幻,但是最終還是朝二宗主走去,一個個站在二宗主面前,心情各不相同,卻聽二宗主長長的歎了口氣:「諸位,咱們同門幾十年了,眼見著宗門興衰,自從老宗主去世之後,宗門便沒落了許多,說真的,我看在眼裡是疼在心裡,一直以來,我就想要發展宗門,但是咱們神巫門到底不過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宗門,在各個宗門眼中,我們不過只是一群小丑而已,偏偏眼光局限於這湖州一偶之地,我真的很痛心。」
  話音落下,又是一聲長歎,眼光從五位長老臉上一一掠過:「我知道這次是我選錯了路子,不過諸位放心,宗門裡的那些心懷叵測之徒我已經清理乾淨了,龍婆婆他們來之前,我便自知多半是要身隕,所以那些宗門敗類我已經全部斬殺了。」
  眾人一陣心驚,不由得四下望去,果然找不到那些人,這次參與販賣人頭器官的人卻已經全部找不到了,想必是如二宗主所言,此時已經全部被斬殺了,眾人一陣心驚,不想二宗主竟然這樣決絕,那些人平日裡跟著二宗主鞍前馬後的,可謂是替二宗主出了死力氣,卻不想竟然被二宗主親手誅殺,想一想便覺得一陣陣心寒,這二宗主真是心狠手辣。
  卻聽二宗主低聲慘笑:「我死了之後,所有參與販賣人體器官的人便都已經死絕,宗門之中也在沒有心腸狠毒之人,但是你們五位長老卻是宗門最不安定的因素,從老宗主活著的時候,你們就爭權奪勢,企圖控制宗門,到如今也還是這樣,若是你們還在,宗門必然被你們把持,若是你們一心為宗門發展也就罷了,但是你們一個個利益熏心,所看到的就只是你們手中的權力,所以,對不住了諸位。」
  話音落下,五位長老臉色大變,只是卻並不擔心,此時二宗主明顯的是已經油盡燈枯,快要到了頻死之際,根本就不知道在意,但是這番話卻讓五位長老下不來台,只是自然不會對一個臨死的人動手,但是不妨礙他們群起而之口誅之,一時間指責紛紛。
  哪知道就在此時,二宗主嘴角泛起一絲詭笑,身體猛地炸響,從體內衝出五隻蠱蟲,每一隻都是帶著一蓬精血,偏偏五位長老此刻離得這般近,有一點也沒有防備,只是一瞬間,五隻蠱蟲便已經衝進了五位長老體內,然後五隻蠱蟲就在他們體內炸開,精血混合著蟲血,加上二宗主的魂魄,五位長老如何經受得起,竟然來不及反應,只是慘呼了一聲,便已經紛紛倒在地上滾了起來,片刻之後便已經沒了動靜,顯然已經都身隕當場。
  二宗主此刻滿身是血,而且魂魄不齊,已經是迴光返照了,但是卻還是一陣哈哈大笑,片刻止住笑聲之後,將目光落在一旁還沒有從驚變之中回過神來的眾弟子身上,不由得歎了口氣,朝一名弟子招了招手:「韓沖,你過來。」
  這韓沖是上任老宗主的弟子,在宗門之中卻是比較宅心仁厚的人,只是一直以來也是最為反對二宗主的人,此時二宗主竟然招呼他,韓沖一怔,咬著牙臉色變幻不定,終於還是猶豫著大步走到二宗主身前,只是防備之色卻是言之於表。
  「韓沖,你這孩子心腸最好,而且人也正直,現在五位長老也死了,宗門之中我是最後一個管事的,我宣佈,從這一刻開始,韓衝你就是神巫門的新任宗主,不過我告訴你,神巫門不能只是再走老路子了,不然遲早要被淘汰,我這裡有一部功法,是修煉元神的,你拿去,從今往後,讓宗門中的弟子一面修煉蠱蟲之術,一面修煉元神之術,希望宗門能在你的手中昌盛,完成老宗主和我沒有完成事情。」二宗主吃力的從懷裡取出一本書,巍顫顫的交到韓沖手中,氣機已經越來越弱。
  韓沖整個人彷彿在夢中一般,一直以來自己認為是宗門叛逆的二宗主,竟然是宗門之中最想發展宗門的人,而且從話音裡,隱隱的好像是和老宗主,也就是他的師傅有關,一時間哪裡還能想的明白,只是想要開口之際,卻見二宗主只是最後朝他望了一眼,笑著就閉上了眼睛,已經徹底魂飛魄散。
  「李宗平,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韓沖不甘心的喊著,但是可惜二宗主已經真真正正的死就了,再也不能回答他的話了,韓沖如何知道,老宗主死的時候,編造已經想要改變宗門了,但是老宗主手軟,終究沒有捨得動手,但是等老宗主死了之後,二宗主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哪裡還有什麼顧慮,若非不想讓宗門生變,只怕早就下手了,只是心中擔心普通弟子有點閃失,但是到了他已經不行的時候,二宗主便再也沒了顧忌。
  神巫門的一眾弟子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宗主死了,跟著二宗主的那些弟子心中惶然,而長老堂的弟子也因為五位長老死去,變得群龍無首,也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就只有望向被二宗主封為新任宗主的韓沖,而韓沖此時也是心裡亂了套,哪裡知道該怎麼善後。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