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孫曉傑就像飢餓的流浪漢看到了麵包一樣,她猛地探身過來抓走了唱片盒,可當她打開盒子拿出唱片時,她的表情卻變得異常失落。她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然後將唱片遞回來說:「不是,這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我邊問邊接過唱片,而就在這同時,我也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個唱片店的老闆或許在還給我唱片時調包了!

第282章 亡人的贈禮
  我覺得繼續演戲什麼的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我索性把小艾喊了出來,讓他站在了孫曉傑的面前。
  當小艾走出來的時候,孫曉傑全身猛地一震,隨後竟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我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過程中我發現她全身上下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那種恐懼已經不能簡單用言語來形容。
  「你不用怕,這個人只是長得跟艾生平很像,但並不是同一個人,你沒發現他太年輕了嗎?」我安撫著孫曉傑道。
  她愣了下,又盯著小艾看了好一會,然後才回過神點了點頭,「確……確實是很年輕,難道……難道他是艾生平的兒子?」
  我看了眼小艾,隨性點頭說:「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是艾生平的兒子,你叫他小艾就行。」
  孫曉傑沒有探究「某種意義」到底是何種意義,她只是詫異地轉頭看向我問道:「為什麼他的兒子會跟你在一起?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又想對我幹什麼?我已經在贖罪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贖罪,他難道就不肯放過我嗎?」
  「你誤會了,其實我跟艾生平不是一路人,我一開始只是怕嚇到你,又怕你不願意跟我見面,所以才繞著彎子說我是來算命什麼的,其實我正在追查艾生平,我想抓住他,把他送到監獄去,這是我的證件。」說著,我也將我的警方顧問證拿出來給孫曉傑看了看。
  孫曉傑接過我的證件看了下,她的表情也變得更懵了。
  我知道跟她解釋其中的來龍去脈絕對是件麻煩事,所以我乾脆不去講那些,就讓孫曉傑先跟我和小艾一起走,先把唱片的事解決了。
  我們出門後直接打車去了那家老唱片店,不出所料,那家店已經關了門。我等不了了,直接拿萬用鑰匙開了鎖衝到了店內,剛一進門我就看到了滿屋子瀰漫的濃重陰氣,唱機的喇叭裡則發出陣陣沙沙的雜音。
  我念了幾句咒,並用符紙將店裡的陰氣全都驅散掉,接著找電燈開關讓屋內變得亮堂一些。而燈剛一開,從店內櫃檯後面呼地一下蹦起來一個人,是那個絡腮鬍的大叔,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可跟之前我見到他時完全不同了。
  他的眼神完全是呆滯的,臉上掛著已經乾涸了的淚痕,嘴角甚至都流著口水,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便開始哼起了歌。
  那歌沒有任何歌詞,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大叔五音不全,他哼出來的曲調難聽至極。
  「啊啊啊啊啊啊!」
  跟著我們一起進店的孫曉傑突然尖叫了起來,並用兩手用力摀住扣在頭上的耳機,然後表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她的奇怪反應很明顯跟絡腮鬍大叔所哼的曲子有關,所以我趕緊跑過去一把摀住了大叔的嘴,同時對小艾喊道:「去把唱片拿下來!」
  小艾快速跑到了開啟的唱機旁,將上面放著的黑膠唱片取了下來,圍繞在唱機周圍的陰氣立刻消散掉了,屋子裡的沙沙噪音停了,絡腮鬍大叔也兩眼一翻、身體一軟,一下子堆坐在了地上。
  「喂?大叔!」我一邊問著一邊輕輕拍打著絡腮鬍大叔的臉,不過無論我怎麼打他,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好像魂都被勾出了竅。
  我感覺這情況好像不妙了,於是趕緊念著淨心安魂的咒語,同時也用手勢示意小艾去控制一下孫曉傑,讓她別在喊了。
  小艾明白我的意思,他拿著唱片快速跑到孫曉傑身邊說:「沒事了,他已經不唱了,唱片也拿到了。」
  孫曉傑緊閉著眼睛根本不肯聽,小艾只能抓著孫曉傑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並重複著他剛剛所說的話。
  孫曉傑總算是把眼睛睜開了,可當她看到小艾的臉後又被嚇得驚呼了一聲,這一嗓子甚至比她剛剛的尖叫聲音更高。不過在驚呼之後她多少冷靜了下來,或者說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小艾手裡的唱片上。
  她就像發瘋了一樣猛地撲向小艾,一把搶下了那張黑膠唱片,並將它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
  雖然孫曉傑的樣子異常古怪,不過她不再叫喊了,我也總算可以消停、專注地念我的咒,穩住絡腮鬍大叔的魂魄。
  咒語完整地念了兩遍之後,絡腮鬍大叔的神情也慢慢平穩了下來,從他的身體裡也漸漸滲出了一縷縷的陰氣。我趕緊將幾張符分別貼在大叔的腦門、心口、肚子還有手腳上,用來加快陰氣的擴散,等陰氣徹底散沒了,鬍子大叔也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隨後他的眼睛也慢慢張開了。
  「你……剛才……剛才是怎麼了?」他詫異地看著我,並結巴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了,你調包了我的唱片吧?你又聽出些什麼東西了?」我問。
  鬍子大叔被我問得有些慚愧,他緊皺著眉用力搖了下頭,不知是想否認自己偷東西的事,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讓頭腦清醒一下。但不管目的如何,他的表情確實比之前看起來要鎮定了,隨後他也再次開口說:「我看到了一個長頭髮的男人,他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讓我住在那聽他唱歌,他的歌太好聽了,可是……可是……」
  大叔連續「可是」了好幾遍,在吞了一大口唾沫後,他才接續道:「可是他的屋子突然著火了,我們都被燒得皮都沒有了,他全身都燒起來了,可是還在唱,那個歌聲好像會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挖出來一樣,聽得我全身難受。再後來……再後來我就看到你了。」
  「你就不應該偷拿我的唱片,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給你了吧?」我教育他道。
  「我知道了,再也不敢拿了,你們快把那唱片拿走吧,快點拿走吧!」絡腮鬍大叔衝我猛擺著手說。
  「唱機賣給我一個吧。」我道。
  「你把那個拿走吧,不收你錢了,拿了就趕快走吧。」絡腮鬍大叔催促道。
  這大叔估計是被那地府之音給嚇壞了,我也沒再跟他多說其他,直接拿了唱機離開了這家店。
  我們打車返回酒店,我本打算在房間裡再放一放那張唱片,可是孫曉傑卻抱著那張唱片死活不撒手。
  看得出來,孫曉傑知道這唱片中的秘密,只是她不願意開口。我也沒催促她,正好就利用這時間跟她詳細解釋了一下我和艾生平的關係。期間孫曉傑的手機響了好幾次,起初她只是不接,後來乾脆就關機了,然後專注地聽我進行說明。
  我解釋得比較詳細,用的時間也比較多,等我全部說明完畢後,時間也到了夜裡9點半了。
  孫曉傑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但她的手依舊沒有離開那張唱片,不過她總算鬆口說:「我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你已經知道了,我在照鏡子的時候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有的時候我在看其他人的時候,那些人的臉也會變得跟我的臉一模一樣,我的意思是說,跟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我自己的臉一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能。比如你在鏡子裡看自己是張猴子臉,你在看別人的時候也會看到一張猴子臉。」我回答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只要我看到誰的臉變得奇怪了,那這個人就離死不遠了,而且每個星期我都會聽到一個人的歌聲,他在告訴我一些特別的事,一些跟死亡有關的事,而且這些事總會在不久之後發生,就好像預言一樣!我曾經試圖阻止,但沒有用。」
  孫曉傑看到的「鬼臉」讓我想到了薇薇的陰陽眼,不過她倆的情況好像又有所不同,薇薇只能看到人的生死命數,而孫曉傑好像只能看到誰人將死。
  不過比起這特殊的陰陽眼,我更在意的還是那帶有死亡預言功能歌聲,以及她手裡拿著的這張唱片。於是我再次將話題轉回來,指著唱片問:「你一直拿著它,到底它對你有什麼意義?」
  孫曉傑低下頭看了眼唱片,她的眼神滿含溫柔,似乎這張唱片勾起了她心裡的某段回憶,某段很甜蜜的回憶。
  「這是一個人留給我的唯一一樣的東西。」孫曉傑開口回答道。
  「你老公?或者是……男朋友?」我試探著問道。
《我在地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