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弱水一帶自古就是險水區,淹死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原本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若這屍首好打撈,還要我們問水人幹啥?就這點小事難住了你?區區水鬼而已罷了。」歷來,水邊上落水淹死的人哪有一個是平白無故的?水邊長大的人,不是漁民也都會水,孩子們從小到大都是在水裡邊泡著長起來的,閉著眼睛都能游水,若不是被什麼冤魂厲鬼纏住也不至於喪命。
一般,找問水人撈屍的那就都是這點破事,問水人用古法要問鐵頭龍王,這屍首撈不撈得,只有得到了鐵頭龍王的暗示才能接這買賣,張家在開封做這買賣也是好幾代人了,不可能不懂規矩的。
這事越想越蹊蹺,三個孩子不免來了興致,想繼續聽老張往下講。
張師傅用古法已經問過河神了,他們這門手藝別看都是師承杜家一脈,可這麼多年下來,有些古法多多少少也就變了味兒了。倒不是不准了,而是肯定沒有任何杜伯高明。
河神的意思是屍體沉於弱水河南岸二十里處,也沒有暗示他能不能撈。張師傅雖然不像杜伯這樣幹了一輩子的問水,可他救的人也不少,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呢。當下也猶豫了,架不住東子這邊已經把錢塞進了他手裡,誰還嫌錢咬手啊?這不,買賣就算接下了。
可當張師傅把撈屍船划到出事水域附近後可就有點後悔了,那片水域才叫一個險呢!水底下是暗流湧動,甚至透過渾濁的黃河水面,都能看見水底下漂浮著一具具屍體,有的,竟然還沖張師傅陰笑呢。
他沒有多想,依舊按照古法,殺雞,祭祀鐵頭龍王,然後算計好了出事水域的距離,到了地方就撒網撈屍。
這一撈就是一整天,一直到了太陽落山了,水裡邊依舊沒有啥動靜,屍體可是撈上來幾具,或者說是撈上來一具。
因為他反覆把撈屍網往下扔,隔三差五的總能撈上來屍體,但撈上來的沒有一具是肥魚的,而是女人的屍體,並且都是同一具屍體。撈屍人有他們的規矩,水裡邊的屍體不能隨意打撈,如果死後十八日沒有撈上去那就不能撈了,就說明這人是給河神收走了,你是不能從河神手裡搶人的。
因此,不管撈上來的是誰的屍體,只要不是肥魚的,必須再把屍體扔回去。
他反反覆覆,一天下來打了上百網,只有四次成功,但撈上來的都是一具女人的屍體,這女人長相清秀,面容姣好,看著好像死了沒幾年,不過泡在水中卻一點都沒有腐爛,而且嘴角還露著一絲笑容。
這叫笑面屍,俗話說,寧聽鬼哭不看鬼笑,張師傅知道其中厲害,心裡估計著,可能肥魚就是被這女鬼勾走了魂兒。這女鬼現在是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閒事。
但張師傅收了事主的錢,就得辦事。他橫下心來繼續撈,眼看著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了,水面上也起風了,頓時,頭頂上是電閃雷鳴,水面上波濤洶湧,他若再強求,估計就得被掀下去。
這時,網子裡邊突然有了動靜,他心裡祈禱著,最後一網,撈到什麼是什麼,也不看了,上岸再說。
於是,把撈屍網拴在船尾趕緊就往回劃。最後,船靠了岸,他把撈屍網拽起來,用手電一看,差點沒嚇死了!
原來,撈屍網裡邊真的出現了肥魚的屍體,那屍體雙手死死扯著撈屍網正在用力呢,好像看這意思是想把網子扯破回到黃河中去。老張幹了一輩子,還從未遇到過這麼駭人的情景,陸地上大墳裡邊有粽子,怎麼水裡邊淹死的人也能……
他看的是真真切切,老張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灌了一肚子水,肚子鼓鼓的,頭上頂的都是水草。此刻,網已經被他扯開了一個小口,可現在網被老張又拽上了水面,肥魚見了光,又不動彈了。
可剛才張師傅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撈屍網從水中拽上來的那一剎那,分明是肥魚長在用嘴死死地咬住網絲,還在用兩隻手拉扯呢,現在,他嘴裡邊都還殘留著那惡臭的撈屍網。
「你放回去了?」聽到這裡,杜伯問他。
「嗯,放他回去了,這種屍體撈上來恐怕也得詐屍,到時候反倒是害了他的家人。」張師傅說。
「還算你小子懂行,你做的對。」杜伯聽到這裡氣消了一半。
「杜伯,為什麼那屍體這麼難撈?撈上來時候還會動彈,難道這人泡在水裡邊一天還沒淹死?你們黃河邊的人水性可真好。」無雙靠在一邊抽著小煙問他。
「少魁爺有所不知,這種水倒也少見,估計那水中的女鬼覓住了他的心神,他就算是死也不願回家,甘心在水中為那女鬼當牛做馬呢。若是他強行給打撈上來,那屍體肯定要作怪的。」
「怎麼個作怪法?」陸大少又問他。
「賣在土裡不出三日必然詐屍,詐屍而起之時便是他家家破人亡之日,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東子。」杜伯告訴他。
「杜伯說的沒錯,人死後,可跟活著時候的想法不同,他不會念及親朋的恩情,誰跟他最親一般就禍害誰,而且又是他兒子出錢撈上來他屍體的,所以,我也覺得張師傅處理的法子沒什麼錯。」無雙也同意杜伯的說法。
第58章水分算術
「是啊是啊,您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一心為他們著想,你看看剛才在酒桌上,哎!這行不好幹呀!」張師傅歎了口氣說。
「話不能這麼說,你收了人家的錢啊?收錢就要辦事,你小子看來本領不行哦,其實,這屍體也不是不能撈,只不過想把他撈起來就要先想法子對付那水中的女鬼。現在我們還都不知道那女鬼是個什麼來歷,冤有頭債有主,她也不是隨便就找替死鬼的,肯定是他們二人之間還有什麼掛噶孽債。」杜伯望著面前渾濁的黃河水悠悠說道。
他跟黃河打了一輩子交道了,什麼事沒見過?只是現在老了,不願意再跟著瞎摻和而已。其實年輕時候,他也做過許多至今想起來都後怕的買賣,但人家杜家畢竟是問水的真傳,可比其他撈屍人的本領大許多,哪一次也都是有驚無險。
「你把那個肥魚的生辰八字給我看看。」杜伯問他。
張師傅可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自然是言聽計從,趕緊把抽屜裡的那張字條拿了出來遞給了杜伯,杜伯看了看默記於心,然後又把字條交到了無雙手上。
「我知道少魁爺也是這方面的行家,你也幫我看看。」
「這不好吧?這是你們黃河邊上的事,我一個東北蠻子怎麼好插手?沒事,您老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我就不看了。」
「少魁爺不必謙虛了,你的事子瑞少爺已經給我說過了,東北盜門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啊,那擱在民國時候,我們這些西北的老手藝人碰上了難事,都要去求你太姥爺呢,沒事,看看吧,多個人也多個法子。」說完,杜伯閉上了眼,仔細推敲起了肥魚的生辰八字。
無雙這邊接過了字條,也是看了看上邊的生辰八字,然後試著用金點術裡的五行水分算術來推算肥魚的命術,不過他現在還只算是入門級,跟人家佟四喜比不得。怎麼形容呢,就好比是……你把一百內的加減法交給小學生去算和大學生比,那能比嘛?雖說也能算出來,不過那速度肯定是很慢,而且,偶爾也會出現小誤差。
無雙管楚天月要來紙筆,不停地在白紙上推算著,楚天月和陸少均伸直了脖子看,可看了半天,也都看不明白上邊寫的到底是啥意思,什麼金木水火土,什麼乾坤離坎兌……什麼休生傷死杜……
白紙上被無雙都畫成了一個小迷宮,每個角落裡還對應著肥魚的生辰,又標注了他命中五行,然後,他再用水分法一點點計算出他這個年紀該遇到的坎兒。
「嘶……不對呀,應該還沒還清吧?怎麼能死了呢?」杜伯算的比無雙快,自言自語著。
「杜伯,您是什麼意思?什麼債沒還清?肥魚還欠那個女鬼的嗎?」張師傅聽出了端倪,他根本沒太正眼看無雙這邊,雖然無雙和楚天月一眼就認出來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可這門學問太大了,這倆人加一起也就是40左右歲,哪能會這些呢?
「按理說肥魚貨不至死呀?因為他還欠了他兒子的債沒還清呢?他今年的的確確是命犯太歲,該有這麼一個大劫,不過我算出他還未到壽,但此劫渡過後也得活扒一層皮,應該是五年後死,因為五年後他兒子結婚,媳婦兒懷孕,這才算是還清了前世的債。」杜伯只是個問水人,問水人很少懂易理,他這都是自學成才的,一般的小事勉強能算出來,不過至於能算準幾分那就不好說了。
張師傅十分驚訝,問道:「您是說肥魚……那****看到的果真是肥魚的人,而不是鬼?他還沒死?」
「屁話,人泡水裡邊那麼長時間能不死嗎?你真當他是魚呀?死是死了,只是此中還有些蹊蹺呀。」杜伯看了看無雙,無雙這邊還在那算呢,這時候也剛算到肥魚今年的運術上。
金點術給人算命最簡單易懂的法子就是水分算術,通常,古人們認為,一個人從下生開始,就從娘胎裡帶了多少水出來,這裡的水可不是說普普通通喝的那種水,乃是一個人的運術。
比方,一個人一輩子注定了你應該有十二分五厘七毫的水,那這些水就是你運術的頂兒了。入財消耗水分,娶妻生子也消耗水分,領導給提干,事業蒸蒸日上,也算是水分,這些統統都要記錄在一生該有的水分中。每個人都有一個頂兒,你是無法超過這個頂兒的,因此,只要通過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就能推算出他的五行,然後再掐算他今生該有的水分,最後精確到某年某月某日。
無雙這個法子看似很慢,但一般都很準,他算的是肥魚這輩子該有多少分水,到了溺水而亡的時候命裡還剩不剩水分。要是不剩呢?壽終正寢。要是還剩水分呢?那就是橫死的了。
「老鐵,要不要給你弄個計算器?」陸少嬉皮笑臉道,以為無雙還是從前那個跟自己玩耍的小痞子呢。
「滾犢子,別打擾我!」
「陸少,東家正算呢,你跟著瞎起什麼哄啊?不懂就看著得了,這是水分算術,金點中的大學問。」楚天月看明白點了。
「二十四分零七毫,算出來了!」無雙一拍大腿興奮地喊道。
《我的姥爺是盜墓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