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三根顏色不一的哭喪棒中衝出一紅一黑一白三道陰風,紅風舞動其上如烈火焚天,黑風如寒冷冰河奔流不息,最中一道紅風如虛似幻奪人心魄。
三道風都是陰風,我揣測應該是來自三個不同的地方,紅風來自烈火地獄,黑風來之冰寒地獄,白風來自吹魂陰風,三風交合之下,就是鬼神也得沒了命去。三道陰風威力之大,簡直無法想像,若不是親眼看見,我怎麼也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風,但見三風過處,四周空間剎那模糊起來,整個山洞顫抖不止,連池子裡的水都開始搖晃。
哥們看的心如死灰,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以往跟惡鬼的戰鬥,跟鬼神之間的鬥法比起來,差的何止是千萬里,簡直是天差地別,怪不得慕容春那麼莽撞,她不是莽撞,她是知道以我倆的實力在謹慎也沒個屁用。
三道陰風一起,我忍不住扭頭去看東哥,真心感覺她抵擋不下來,事實上我還是小瞧了旱魃的能耐,東哥紅色的身影在三道陰風中,猶如怒海中的一葉孤舟,飄飄蕩蕩,似要吹散,可就在她袍袖擺動中,東哥抬起右臂,像是要用手臂抵擋住三道陰風。
寬大的長袍在風中狂舞,從她身上猛然散發出一股強烈到極致的瘟煞力道,剎那間,四周昏黃的光芒變成熾白顏色,這一次她身體中的瘟煞力道,帶著一股莫名的死氣,昏沉的氣息從她身上朝崔判官那些鬼差蔓延開去,恍惚中,如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主導了整個山洞氣息的跳躍和流動,讓人心中生出怎麼也無法抗拒的念頭。
死氣之強大,立刻遮掩住了三道神風的威力,與此同時,四周突然多了許多哭聲和野獸嘶吼的怪異叫聲,山崩海嘯般擴散開來,聲音有高有底,嘹亮,沉悶,悲傷,怨恨,混雜起一起,這聽似雜亂的聲音,帶著怨氣,死氣蔓延開來。
我明顯察覺道,隨著東哥身上散發出的光和熱,在這並不狹小的空間裡像是突然多了許多冤魂,帶著無形的死亡氣息,正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死亡氣息濃郁而又壓抑,與東哥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溫熱力量交相呼應,似乎只要東哥一聲令下,死亡就會降臨。
三個鬼差不甘心,哭喪棒再次疊加在一起,此時山洞裡的空氣像是翻滾的開水,黃色的瘟氣和血腥的光芒充斥了四周,緊接著四周的牆壁突然響起卡卡卡……的聲響,瘟煞力道帶著死氣猛然震盪開,下一刻,從牆壁裡猛地跳出許多殭屍來。
殭屍全都是灰頭土臉,遍體漆黑,只有一雙眼睛卻是鮮紅無比,彷彿是鑲嵌在黑夜中的紅寶石。這些殭屍身軀並不僵硬,且速度奇快無比,朝著鬼差們凶狠撲上,鬼差們尖叫著迎上,竟然有些抵擋不住,那一直酷酷的黃蜂突然驚訝喊道:「飛僵!」
崔判官風伯聽到飛屍這兩個字,身軀也是一顫,眼中露出精光。殭屍分三種,一紫,二毛,三飛。紫僵,死後身體呈紫色,納幽陰月華而演變,紫僵是百年以上的殭屍,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魄而不留外傷。毛僵,在行動時身上會長出濃郁的體毛,形成獨特的護甲,毛僵是出了名的銅皮鐵骨,修為越高,身體越結實。
飛僵由跳屍納幽陰月華而演變,飛屍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幾百年的殭屍,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魄而不留外傷。從四周石壁上跳出來的飛僵起碼得有一二百個,原本還算是挺大的空間,立刻就顯得有些擁擠了,而崔判官帶來的鬼差也有點不夠看。
崔判官是地府大拿,雖然情況突變,卻並不心驚,仍是拽著鐵鏈,卻扭頭朝身邊的話黃蜂嘀咕了幾句,黃蜂轉身消失,想必是去找救兵去了,哥們卻仍然在苦苦支撐,我算是看出來了,也就崔判官還能跟東哥對峙一下,其它都白給。
問題是崔判官沒法動手,他用鐵鏈拽著哥們呢,他一鬆手哥們就掉下去了,東哥也不鬆手,好像哥們是一塊煮好了的豬頭肉,這兩位是惡狗,誰也捨不得鬆口,水池裡面寒氣雖重,但也沒啥危險,為啥它倆就誰也不鬆手呢?哥們十分不理解,想著自救,卻發現雙手能瞎呼啦,卻根本夠不到任何東西,符袋都夠不著。
我現在的境地除了像豬頭肉,還像是一個看客,除了傻乎乎看著,什麼也做不了,哥們也算是想明白了,落到崔判官手裡興許有條活路,最不濟也是把我魂勾了,還能投胎轉世,要是落到東哥手裡,哥們不變成殭屍,也得魂飛魄散,所以我很希望崔判官能贏。
那些鬼差卻很不爭氣,揮舞著手中的哭喪棒,拘魂牌,鐵鏈……竟然被飛僵逼得且戰且退,倒也不怪鬼差們不給力,他們手中的武器多是針對靈體的,可飛僵這些東西,銅皮鐵骨,那還特媽有魂魄,全都是行屍走肉,卻無比厲害,尤其是身上的屍氣,打中鬼差就能造成傷害。
眼見著鬼差們且戰且退到了崔判官身邊,崔判官的臉色都變了,拽著鐵鏈卻還是沒鬆手,當中有一鬼差尖聲叫道:「判官老爺,撐不住了!」
崔判官冷哼一聲,頭一揚對著東哥上面的石壁喊道:「這個時候了,還不下來嗎?」
第二百七十一章真符
崔判官一嗓子把我喊懵了,這時候了有人來?還是下來,從那下來?龍穴在山腹當中,上下四周,全都是石頭,難不成是在喊地府裡的那位大拿?念頭剛轉到這,我頭頂上轟然一聲大響,石屑紛飛,震得我耳朵嗡嗡嗡……響個不停。
天搖地動般的震動之間,從上面跳下個人來,人還未到,咒語聲先響起:「北方黑帝,五氣靈君。光華日月,威被乾坤。飛符攝菉,斷絕鬼門……」
一道黃符閃著金光,宛若姣龍,朝著東哥後心急速而去,張青山!是張青山,這老犢子來了!哥們聽出了張青山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張青山動作極快,黃符出手,手中又多了把天蓬尺,朝著東哥頭頂拍去。
對付殭屍有很多種辦法,糯米驅邪,雞蛋有靈,雞鳴破曉,桃木劍氣,佛光普照,童子之尿,純黑狗血,金銀玉器,護身靈符,墨線大蒜,赤銅鈴鐺,八卦銅鏡,掌心之雷,頭頂三火,旱天之雷,門神土地,陽光照射,乾坤陣法,銅錢劍,金剛經……」
這些都是針對普通殭屍的,對飛僵或許能管點用,對成了旱魃的東哥來說,跟撓癢癢也沒啥區別,到了這個層次的鬥法,道具已經沒了作用,拼的就是功法高深,張青山來勢相當兇猛,看似佔了先機,其實不然,東哥只是輕輕一跺腳,瘟煞力道猛地朝四周****,張青山如此凶悍,也不敢硬頂,身軀歪斜了下躲開瘟熱的氣息。
跟隨張青山後面的是楊瘋子,同樣是一道黃符緊隨其後,恰巧在東哥跺完腳之後,東哥身上的瘟氣頂飛了張青山的黃符,卻沒有時間第二次發力,被楊瘋子的黃符打在了腦門上,啪!的聲脆響,嗤嗤……東哥的腦門上冒出白煙。
我感覺東哥抓住我腳上的力道瀉了瀉,崔判官的力道加強,把哥們朝池子外面挪動了下,我也配合著使勁掙扎,卻沒掙開,耳聽得楊瘋子得意狂笑:「哈哈,老子終於勝了你一籌,張青山,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青山呸了一聲,揉身朝東哥撲去,楊瘋子尾隨其後,十幾張黃符朝著東哥而來,每一張都是靈氣盎然,威力巨大,哥們感覺很振奮,使勁扭頭去看,卻見東哥腦門上的黃符噗的聲燃燒起來,而後腦袋詭異的成九十度看向張青山和楊瘋子。
也就這麼個功夫,跟鬼差們較勁的飛僵,放棄了鬼差,朝著張青山和楊瘋子撲了過去,漆黑跟鬼一樣的飛僵,全身冒出腥臭的膿液,張青山和楊瘋子不得不先對付飛僵,場面一時間又僵持住了。
崔判官,鬼差,張青山,楊瘋子,有他們在,哥們有底氣多了,同時覺得很疑惑,張青山和楊瘋子是怎麼準確找到龍穴的?這倆沒有一個是術數高手,難道……我想起崔判官那聲喊,不由得恍然大悟,他們這是商量好的啊,也不知道張青山和楊瘋子跟崔判官說了什麼,說動了崔判官當幫手,他倆找到我不容易,崔判官找我卻容易多了。
崔判官找到我,也就等於張青山和楊瘋子找到了我,臥槽,加上之前那聲轟鳴大響,石屑亂飛,顯然是火藥的威力,張青山帶著火藥呢?哥們瞬間想明白了前後,崔判官用鐵鏈拽住我,不一定是想救我,而是想牽制住東哥,張青山和楊瘋子才能出其不意。
難道哥們跟屍叔到了奈何橋,是刻意安排的,為的只是讓崔判官有個借口插手?臥槽!哥們不光是天命,是替身,還特媽是棋子!想到這我很悲憤,懶得再去看張青山和楊瘋子,低頭去看水池子裡的慕容春,心裡很是難受彆扭,或許慕容春在龍頭山看到了最後的結局,知道誰也靠不住,這才見到東哥就拚命吧。
「慕容春,慕容春,你怎麼樣,回我一句。」我焦急朝水池子喊,卻只能看見慕容春漂浮在水面上的頭髮,看不到她的人,哥們很傷心,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是大聲呼喚,希望慕容春能聽到我的聲音回應我一句。
在我的呼喚下,慕容春的頭髮飄動了下,我頓時驚喜莫名,能動,說明慕容春沒事,但她為啥不出來呢?在水裡那麼久,就不缺氧?我很是納悶,卻突然聽到屍叔的叫喚聲,這老東西也趕來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不斷有人從山頂上被炸開的洞口跳下來,都是在牌坊村見到過的術士,讓我稀奇的是,很多人一手拿著法器,一手拿著葫蘆,井然有序的朝著飛僵撒黏糊糊的黑狗血。
「偉哥,堅持住,哥幾個都來了,屍叔帶我們來的,別怕……」是寇真的聲音,我特媽委屈的都快要哭了,朝他喊道:「快去救慕容春……」聲音卻堙沒在咒語聲和各種法器碰撞的聲音中。
剛才這裡還是一片死寂,現在卻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各種各樣的咒語,南腔北調,各種各樣的法器,好似一朵朵顏色各異的烈火,在山洞中分散相聚,其中更有些極其明亮的光華,每一次跳躍,都能帶起一波驚人的震盪,衝擊所致,便有飛僵栽倒在地。
張青山和楊瘋子騰出手來,圍著東哥上躥下跳,如同兩個大馬猴子,東哥仍是抓著我的腳不放手,哥們就不能理解了,我有那麼重要嗎?死死抓著我幹什麼?我使勁掙扎,腿卻不像是是我的了,連動都動不了啦。
崔判官還是拽著鐵鏈,像是牽制住了東哥就算完成了任務,山洞內白氣蒸騰,鬼差一個接一個出現,飛僵已然是抵擋不住了,張青山特別賊,脫身出來,念誦著咒語奮然一躍,手中突然就多了個小小的葫蘆,葫蘆嘴裡冒出水流,朝著東哥身上撒去。
咒是法水咒,淨化天地,壓制旱魃,水流飛濺而出,並不是凝聚到一起,而是像是下了場小雨,分散開來,卻沒想到,法水撒出的一刻,東哥雙眼猛地一紅,身上散發出強大到無與倫比的溫熱力量,以她為中心,一團昏黃的光暈擴散開來,法水瞬間蒸騰殆盡,唯有灼目的黃色光芒充斥一切感官,山洞裡的溫度猛然拔高,光暈所到之處,沒有任何術士敢接觸,翻倒退避,亂成一團。與此同時,溫熱的光芒映射下,一波波有形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擴散,嗡嗡之響,那些本來翻到在地上的飛僵像是打了雞血,一個個雙眼充血般的紅,跳起來,朝著屍叔帶著的術士們撲去。
以東哥為中心,山洞內所有的聲音齊齊一滯,隨即熱力蒸騰向上,緊接著怒吼聲響起,各種法器的光芒與黯紅血霧交織在起,嘶吼聲音,垂死不甘的怒罵,法器與飛僵相撞的聲響,交疊起來,變成扭曲刺耳的尖音,漸漸的越來越高,形成尖利的呼嘯瀰漫在四周。
哥們也被溫熱的黃色光芒觸及,腦袋昏沉難耐,這時,嘹亮的咒語聲響起:「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氣,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雷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洺冱濱,瀆蚓唯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哥們感覺腦袋清醒了下,隨即看到張青山扔掉了手中的葫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金色的符,那道符金光璀璨,絕非凡物,恍惚間五雷聚集,大放光明,我看見張青山手中金符出現一道扭曲的紫電雷光,交叉的閃電撕裂了沉悶的瘟煞氣息,隨著張青山揮手,轟然向東哥劈落。
山洞中響起驚心動魄的轟鳴,沉悶卻又無比響亮的霹靂震音,幾乎就要將所有人的五臟六腑擠壓出來,所有人都震驚在這道符的威力之中,要知道此地陰陽逆轉,時空錯亂,又是在山腹中,隔絕了外面的天地,想要借天地之力,根本是不可能的,張青山只能是用自身功力激發出五雷法,臥槽,他都強到這種地步了嗎?
哥們看傻了,所有人都看傻了,頓時精神振奮,跟飛僵奮力廝殺,楊瘋子怒吼一聲:「張青山,臥槽你大爺,你特媽有能耐別用天師府的真符!」
所謂真符,是指龍虎山三十代天師張繼先畫的神符,張繼先天師乃是不世出的天才,道法高深,當年他一道符,讓弟子祝永佑跟著太監同往解州,將符投入鹽池岸崩之處。過了一陣子,震雷驚電轟鳴,白晝如晦,及天光重開,有孽蛟被斬死在水中。
張繼先畫的符,被稱作真符,也有真服的意思在,總之是老牛逼了,留存不多,全都在龍虎山,被珍藏起來,張青山用出了真符,顯然也是到了最後關頭,真符是他的大殺器,真符一出,東哥沒能在輕易抵擋住,就見真符貼在她身上,無數細小的電光在東哥身軀上遊走,煞是好看,彷彿一條條細小的銀蛇亂竄,辟里啪啦的脆響不停,按理說這個時候東哥也就該鬆手了,沒想到,遭受重擊的東哥抓住我的腳往下使勁一甩,卡嚓聲,崔判官手中的鐵鏈斷了,而我也被東哥一甩之力,朝著水池子栽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妖胎
哥們都沒來得及有反應就噗通!一聲栽進了池子裡,我感覺身上一寒,冰冷到極致的陰寒之氣侵入身軀,哥們立刻就被凍僵了,意識似乎在離我遠去,那一刻,我竟然什麼念頭都沒有了,雙目圓睜,隱約看見水池邊東哥的肚子鼓脹了起來。
鼓脹從腹部開始,快速向上湧動,瞬間湧動到了喉嚨處,原本如活人一樣的哥眼珠子都瞪圓了,變得特別詭異可笑,像是個大蛤蟆,然後突然轉過頭來,張嘴吐出個黑乎乎的肉球,肉球掉進水池,朝著我破水而來,肉球在我眼前不斷放大,從開始的黑乎乎,在游動中變得白皙起來,像是個剝了殼的熟雞蛋,與此同時,我感覺有個聲音不斷在魅惑我去抓那個肉球。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忽地右肩一疼,宛如鑽心般的疼痛,慕容春手裡拿著銀針紮在了我肩膀上,我頓時清醒過來,剛要有所動作,慕容春抓著經衣披在了我身上,還用經衣上的布帶快速打了個死結,接著那個圓球就朝我撞了上來。
那是一股特別怪異的力量,似有似無,卻讓人抗拒不得,幸虧慕容春關鍵時刻把經衣披在了我身上,使得那雞蛋一樣的東西撞在經衣上,反彈了回去,但就是這麼一下輕撞,哥們丹田卻猛地一攪,疼得我幾乎喊出聲來。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