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張真倒是挺認真,我被他纏的沒法,對他道:「這樣吧,你想學道法,得從入門學起,我有個兄弟叫寇真,是南天師道的傳人,會五行陰陽顛倒神仙步,一步邁出去跟隱身一樣,別人都看不到你,你先去找他,讓他教你,等我回去了,咱們再說收不收徒弟的事。」
「臥槽,臥槽!還有這麼牛逼的步伐呢?那我得學啊,對了師傅,我把東西給你留下,把電話號碼也給你留下,真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不行我回來接你……」
「去吧,去吧……」哥們費了挺大的口舌打發走了張捷和小美,張捷臨走把食物和水給我留下了大部分,還有點依依不捨,等他們走了,我乾脆找了個地方休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是句廢話,只要哥們多做好事,積陰德,感動老天,相信一定會找到慕容春。
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天塊黑下來的時候醒過來,開始佈置,努努邁爾提老人的超度方法應該是清真教派的辦法,哥們不會,只能是用我會的,嚴格來說,佛教的超度方法是最管用的,但是哥們不太會,用的仍然是道教的法門。
在道教而言,超度就是通過自己內在的內練,連接祖師或者道教神仙,把還沉淪在陰間的亡魂或者還滯留在人間的亡魂救拔出來,然後通過神仙接引,希望亡魂早日登東方青華極樂世。道教超度一般供奉的主神為太乙救苦天尊。
我佈置了個簡單的符陣,召喚孤魂野鬼用的,四處尋找好位置,發現努努邁爾提的位置才是最好的,也沒那麼多忌諱,就定在在他身邊超度,點燃三支長香,敬告天地鬼神,做完這些,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要做的超度是十方超度,什麼是十方超度?十方超度即是法事設壇把附近的各類孤魂野鬼全部招過來進行統一的超度,一般大型的法會都會有這類的超度,主要作用是超度十類孤魂,功德無量,正一道士一般會用靈寶濟煉科,全真道士一般會用青玄濟煉焰口鐵罐施食科。
我是屬於正一道的,用的當然是正一道的法門,做超度法事前都需要齋戒沐浴,清靜心身,這樣做法事的時候才可以上達天聽。還要設壇,先準備好招魂幡等旗旛,同時還需設陰陽壇,陰壇還得擺上鮮花供果、三茶四酒,三葷四素,香寶蠟燭,米飯饅頭,當然還有還得準備一些要燒的紙錢。
條件有限,只能是一切從簡了,天色逐漸黑了下來,哥們整理了下衣衫,用張捷留下的礦泉水洗了把臉,洗了把手,開始準備超度,我先是從包裹裡取出畫黃符用的黃紙,做了盞引魂燈,先邁左腳走房子外面三尺的地方,然後右手拿香,左手每個手指的頂節壓在右手相對一指的指甲上,朝東方三禮,再用左手將一根插在中間,一根插在離中間香一厘米處,最後一根插在距中間那根的南面一厘米處。
我對著天上的北斗七星三拜九叩,一瞬間天地彷彿都肅穆了起來,孤魂野鬼開始匯聚過來,不過是片刻功夫,殘破的房子前面便陰氣森森了,無數的孤魂野鬼迷茫的看著我,哥們端坐在努努邁爾提身邊。
眼見來的孤魂野鬼不少了,我朗聲念誦道:「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蕩蕩自然清,皆成大道力,以伏諸魔精,空中何灼灼……」
靜心超度,我內心之中竟然生出一種超脫的感覺,我用意念跟在場孤魂野鬼溝通,讓它們隨我一起念誦,哪怕不出聲,也要用心念誦,這樣才能超度,才能超脫苦海,溝通還是有效果的,無數孤魂野鬼跟著念了起來,雖然不成語調,但如此多的孤魂野鬼齊聲念誦,在四周形成一股奇異的呼嘯。
「發宏誓願,隨機赴感,普救眾生,百億劫中,度人無量,今依大教,稱舉警諦,惟願亡靈,志心信禮,當壇法眾,皆為稱揚,太乙救苦天尊……」
念誦之中,開始有惡鬼的身形漸漸變淡,不再是猙獰的惡鬼模樣,而是變得精神起來,看上去像是個活人,然後每一個惡鬼都朝我行禮,隨後漸漸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哥們念誦完了經文,精氣神消耗特別大,感覺一陣陣眩暈,可是看到匯聚而來越來越多的孤魂野鬼,每一個都是充滿期待的看著我,我咬咬牙深吸了口氣。繼續!
第三百零七章搭車
三個月後,我從沙漠中走了出來,沒日沒夜的超度,幾乎耗光了我所有的精神和力氣,我不知道超度了多少個孤魂野鬼,一直在堅持著不停超度,當附近的孤魂野鬼再也不出現的時候,我埋葬了努努邁爾提,從沙漠中走了出來。
我在超度孤魂野鬼,同樣是在修行,多少次感覺支撐不下去了的時候,看到那些飄蕩的孤魂野鬼,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這無疑是身心的一場錘煉,而當我超度完了附近所有的孤魂野鬼,這個世界上環境最惡劣,最熱的地方,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兜兜轉轉的我來到了四川,來到了川藏公路,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天氣變得寒冷,哥們背著個破舊的沒了樣子的大包,像是個流浪的窮游者,舉個牌子,手裡拿著二百塊錢,站在路邊希望能搭上車,跟我一樣想搭車的還有個女孩,二十多歲的模樣,打扮的挺時尚,同樣舉著個搭車的牌,詫異的看著我。
她很疑惑我這樣的也來搭車,我對她笑笑,女孩就不搭理我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窮游成了一種時尚,越來越多的人提倡窮游,都是經過雞湯洗腦的,相信人生有兩件必須要做的事,一次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於是「說走就走」就成了一句口號,就成了窮游的動力,網上也越來越多這樣的攻略,什麼八十八塊錢走遍西藏,二百塊錢玩了一年……沒錢,當然就要搭車,可這世界那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於是有人形容川藏線上是一條炮火連天的路,只要你有車,就不缺妹子……
自駕游的司機也會挑挑揀揀,漂亮的上車,醜的沒人拉,像哥們這樣的純爺們,能搭上車純屬奇跡,我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搭上車固然好,搭不上車我就步行,每一次搭車,都是我走累了的時候,反正也是休息,萬一能搭上車呢?
有人曾經說過,人是要有夢想的,萬一實現了呢?哥們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不放棄,不管希望多渺茫,都會試著去做,萬一實現了呢?但我發現想在川藏線上搭上車,連萬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
旁邊的妹子就好多了,沒多大一會,一輛指南者停在我倆前面,車窗摁下,露出個三十多歲男人的腦袋,帶著墨鏡,叼著煙,先朝女孩吹了個口哨,問道:「妹子,要搭車?」
「是啊,大哥,搭我一段唄。」
「行啊,懂規矩唄。」
「必須懂啊。」女孩朝男人眨巴了眨巴眼睛,男人嘿的聲,道:「上車!」
女孩利索的上了車,車子一騎絕塵瀟灑而去,從始至終都沒人看我一眼,哥們笑笑,又成了陪站的了,要是以前,哥們少不得呸上兩口,暗罵幾句,可經歷這麼多事之後,很多時候我都能夠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看待這個操蛋的世界。
我抽了個根煙,把二百塊錢裝進口袋,背起大包,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天色陰了下來,開始飄起了雪花,寒風很凌冽,我覺得有點冷了,緩慢呼吸,一步步向前,嘴裡不斷念誦各種咒語,練習語速,漸漸的我身體周圍鼓蕩起一陣微小的氣機,風雪越來越大,雪花卻落不到我的身上。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車輛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停下,哥們也不在意,渾然忘我,沒覺得累,也沒有了寒冷的感覺,就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一輛黑色的路虎停在了我身邊,我扭頭去看,車窗摁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伸頭問道:「搭車嗎?」
這算是奇跡嗎?我扭頭看了看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端莊大方,哥們點點頭:「謝謝姐姐。」
「上來吧。」女人說了句,哥們也沒客氣,上了車發現女人車裡只有她一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個人開車來西藏,膽子也是夠大的,哥們沒說話,沉默坐著,女人開車就走,過了幾分鐘,女人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雪花不落在你身上?」
世界上果然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就能搭上的車,顯然哥們在雪地裡獨行的模樣在車燈照射下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覺得挺好奇這才搭我,路還很漫長,一直尷尬著也不好,我開口道:「我是個道士。」
「哦,可西藏不是密宗嗎?你一個道士去西藏幹什麼?」
「我有點事,想找個活佛,大姐,謝謝你搭我,貴姓啊?你一個人來西藏做什麼?」
「我叫駱莎,成都人,去年在拉薩給母親祈福,是去還願的,其實也是想出來散散心,生活壓力太大,又快到年底了,要忙上一陣子,趁著還有時間給自己放鬆放鬆……」
溝通之下,哥們知道了駱莎是個女強人,自己開了個公司,母親去年得了一場大病,恰巧駱莎在拉薩談一筆生意,就去廟裡給母親祈福,趕回來後母親的病情一點點好了起來,她聽人說許願之後要還願,否則會對自己不好,到現在正好是一週年,也像她所說出來散散心,乾脆就開車出來了。
一個女人開車去拉薩,膽子雖然不小,但多少還是有點忐忑,恰好看到我在風雪中一步步走的很緩慢,雪花卻不落在我身上,她跟了我一小段,發現我每一步的距離都是一樣,姿勢都是一樣,覺得好奇就停下了車。
哥們跟她解釋之所以我每一步都是一樣的距離,是因為跟我的呼吸相配合的,雪花落不到我身上,也是因為呼吸之間在我身體四周產生了一種氣機,還隨口教了駱莎道家呼吸吐納的功夫,很簡單的小功夫,只要真用心去練,強身健體還是不成問題的。
路途漫長,兩個人說說話,的確是可以打發時間,尤其是駱莎也抽煙,我們兩個吞雲吐霧,車在黑夜中不斷前行,其實下雪的夜裡開車是很危險的,可這段路上沒有人家,想借宿都沒地方,只能是繼續小心往前開了。
開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我突然感覺不對,那是一種直覺,我對駱莎道:「莎姐,別開太快,有點不對。」
「怎麼了?」駱莎鬆了鬆油門,車子慢了下來,我掏出張黃符仔細感應,陰氣越來越重了,大燈照射下,前面忽然多出個身穿紅色衝鋒衣的女孩子,站在馬路中央,舉著個牌子招手,女孩子是突然出現的,而且站在了馬路中央,駱莎也看到了,急忙去踩煞車,卻有些來不及了。
我眼睜睜看著車子撞到了女孩身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車子猛地一停,路面太滑,打了個橫,朝著路邊的柵欄撞了過去,幸虧車子足夠好,在即將撞上的時候停了下來,哥們被晃蕩的身形不穩,等穩住了身體,女孩子消失了,我知道那不是人,應該是個搭車的鬼。
駱莎卻傻了,目光呆滯的楞了楞神,扭頭問我:「你看到了嗎?我……我好像撞到了人。」
「莎姐,我什麼都沒有看到,繼續趕路吧,沒事的,你相信我。」
「不,不,我的確看到車撞上了個要搭車的女孩子,我得下去看看,不能見死不救啊。」駱莎有些慌了,拉開車門要下去,被我一把拽住,我堅定的看著駱莎道:「莎姐,你相信我,你真的沒有撞到人,此地陰氣很重,繼續趕路吧。」
「我的確是看到了,撞了人就得去救,不能錯上加錯,什麼後果我都承擔了,道士不都是慈悲為懷的嗎?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道士……」
都說好人難做,還真是這麼回事,哥們撞鬼是專業的,為啥就不能相信我呢?我無奈苦笑,只能是鬆開了拽住駱莎的手,駱莎似乎對我很失望,跳下車去找女孩子,哥們不能看著他出事,也跳下車跟在她身邊,同時暗暗冷笑,不明白惡鬼攔路為啥偏偏攔我坐的這輛車?難道感覺不到哥們身上的浩然正氣?
咳咳……說是浩然正氣有點過了,可我畢竟是修行的人,身上的氣息與眾不同,身上帶著那麼多的黃符,惡鬼感覺不到?我好奇的跟在駱莎身邊,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孤魂野鬼膽子這麼大,駱莎停下車,仔細檢查四周,那有什麼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她不放心,拿手電照了照底盤,同樣是沒有人,她覺得很疑惑,哥們也挺納悶,那惡鬼難道見到哥們下車給嚇跑了?既然沒事,也沒必要在這傻站著,我對駱莎道:「莎姐,我沒說錯吧?你沒撞到人。」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