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許大鵬身形一頓,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倉庫。倉庫的門無聲的關上了,留給眾人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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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故事
許大鵬進了倉庫之後,情景跟他的那個手下一般無二,倉庫裡烏黑一片,寂靜的讓人窒息。這樣的情況大約持續了十多分鐘,許大鵬的手下在外面等的焦急不已,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非常沉悶,遙遠的天際劃過一道閃電,過了一會兒一陣悶雷聲傳了過來。閃電接二連三的亮起,悶雷聲也連續不斷的響起,要知道現在是深秋時節,出現這樣的天氣是十分反常的。劉雨生抬頭看了看天,歎了口氣道:「天道無常啊。」
「閉嘴!裝什麼活神仙?」一個西裝男推了劉雨生一把說。
劉雨生面沉如水,沒有反抗也沒有動怒,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閃電越來越密集,照亮了整個天空,藉著不時亮起的閃光,眾人隱約能看到倉庫裡面,許大鵬和許靈雪面對面站著,似乎在說些什麼。
一聲炸雷忽然響起,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的砸了下來。誰也沒想到這種時候會下這麼大的雨,半夜出來自然無人帶雨具,可是許大鵬進倉庫之前有交代,讓眾人好好守在這裡,人們也不敢妄動,只好在雨裡淋著。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稀里嘩啦的只下了幾分鐘就停了下來,雲收雨散之後,天空還露出了久違的星星。不過雨雖然下的時間短,但是下的雨點又大又密集,在倉庫外面等著的人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劉雨生也不例外,渾身上下濕透了,雨停了之後,一陣涼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噴嚏。
「吱……」
隨著刺耳的木頭摩擦的聲音,倉庫破舊的門打開了,藉著黯淡的星光,眾人看到許大鵬面無表情的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步履蹣跚,肩膀上還抗了一個人,細看之下正是許靈雪。
「老闆,你沒事吧?」
見許大鵬出來,他的一眾手下急忙圍上去表忠心。許大鵬木然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沒事,先離開這裡吧。那個小子已經沒用了,就把他扔在這裡,讓他自己走回去。」
劉雨生已經不受許大鵬重視了,這是明擺著的,只是讓他吃點苦頭,還留他一條性命,已經算是許大鵬大發善心了。許大鵬看也不看劉雨生,當先向廠門口走去,後面的十幾個手下急忙跟上。幾個西裝男走過劉雨生的身邊的時候,冷冷的對他笑了笑,呸了一口。
剛才還人影憧憧的廠區,瞬間又變的冷清無比,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劉雨生被扔在了這裡。這荒無人煙的廢棄工廠,大白天的一個人都不敢來,他深更半夜的獨自被甩下,不急著離開,反而默默的向倉庫走去。
倉庫裡面空蕩蕩的,貨物都被搬空了,只有幾張報廢的木桌子隨意的歪倒在地上。在牆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放著一個很大的甕,上面用黃紙封了口,看上去時間並不久。
劉雨生看著牆角的甕,眼神變得冰冷,他從兜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網兜套在甕口上,然後慢慢的撕開了黃紙的一個角。
「呼……」
一陣狂風吹起,倉庫裡的浮灰和蛛網被吹的到處亂飛。隨著狂風慢慢停息,牆角的甕散發出藍瑩瑩的光,一個模糊的人影詭異的從甕裡站了起來。這個人影若隱若現,只有上半身從甕裡鑽了出來,下半身似乎被劉雨生的小網兜死死的套住,無論他怎麼掙扎也脫不出來。
人影掙扎了半天,始終不能脫離大甕,他頹然的放棄掙扎,抬頭打量著四周。一抬頭,他就看到了站在甕前面的劉雨生。
「嗚!」
人影發出奇怪的聲音,奮力衝向劉雨生,但是他的下半身被鎖在甕裡,無論他怎樣使勁都是在做無用功。劉雨生冷冷的看著這個人影,表情就像千載寒冰一般,他向前走了一步開口說道:「許大鵬,做鬼的感覺怎麼樣?」
劉雨生竟然叫這個怪異的人影許大鵬!許大鵬不是已經坐車離開了麼?
「滋滋……」
甕裡怪異的人影似乎十分憤怒,掙扎著發出了詭異的聲音,他的表情變幻無方,不時幻化出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面。
「你很憤怒?覺得很冤枉?」劉雨生冷笑著說,「不如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完之後就能明白為什麼了。」
人影依舊在努力的掙扎,劉雨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開始講故事:「有一個孩子從小失去了母親,他的父親和舅舅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不過他的舅舅很忙,所以陪他的時間並不多。後來他的舅舅去了大城市創業,事業發展的很好,但是他舅舅從未忘記過他,每年都會抽時間來看他,給他買各種各樣的禮物。」
「刺啦……」
甕裡的人影瘋狂的掙扎,甕口的黃紙被他頂開了一個大口子。劉雨生看了一眼,仍然不理不睬,若無其事的說:「這個孩子的舅舅,有一天忽然失蹤了,他再也沒去看過這個孩子,而且連個信兒都沒有傳回來。孩子很傷心,他的舅舅在他生命中,是和他父親一樣重要的人!等孩子長大了之後,他決定去城裡尋找舅舅的蹤跡,他離開了大山,來到了T市。」
「在T市幾經波折,他終於得到了舅舅的消息,可是這個消息讓他更難過。因為他的舅舅死了,屍體被人在自己的工廠裡發現,而工廠,也已經廢棄很多年了。他不甘心,來到工廠用父親教給他的通靈術溝通了陰陽,憑著血濃於水的親情,他終於召回了舅舅的魂魄!」
甕裡的人影聽著劉雨生講的故事漸漸安靜了下來,劉雨生嗤笑了一聲說:「許大鵬,你知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知不知道他的舅舅叫什麼?」
人影沒有任何回應,劉雨生深吸了口氣,繼續說:「其實你已經想到了,不過許靈雪讓你失去了警惕。沒錯,這個孩子就是我!被你害死的馬大慶,就是我的親舅舅!」
人影忽然激動起來,像個氣球一樣膨脹了,大甕被他撞的搖搖晃晃。劉雨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柳枝,「啪」的一聲抽在了人影身上,人影被柳枝抽的滋滋作響,瞬間變得小了許多。劉雨生冷冷的說:「柳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分。如果你不想被打成一個三寸丁,最好老老實實聽我講故事。」
人影畏畏縮縮的變小了,劉雨生接著說:「我和舅舅的魂魄溝通之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他是被你害死的!你在T市很有勢力,作惡多端心狠手辣,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的性命。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報仇!可是舅舅被殺已經過去多年,你做事謹慎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指望警察來伸張正義是不可能了。而且,就算有證據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你,你在T市一手遮天這麼久,警察系統裡也有你的人吧?」
「既然警察指望不上,我就想用別的法子。可是我人生地不熟,又沒錢沒勢,想對付你這樣的人物,哪裡是這麼容易的?暗殺什麼的,我沒有那個本事。和你的敵人聯合吧,你這些年結仇不少,可是你的仇家不是被你嚇破了膽,就是銷聲匿跡當起了縮頭烏龜。我思來想去,只能用養鬼的法子,讓舅舅親自找你報仇!」
「舅舅死去多年,被召回來的魂魄已經虛弱至極,如果不去投胎,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危險。我為了讓他強大起來,不得不狠心去醫院借新死之人的陰氣,為此不知使得多少人無法投胎。可笑醫院還以為我有神靈庇佑,可以使太平間不鬧鬼。」
說到這裡劉雨生的聲音顯得十分沉重,他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忍的說:「為了給舅舅報仇,我害的那麼多新喪之人不能投胎,有的時候我也懷疑這樣做對不對,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只能堅持下去!在人民醫院養了一年之久,舅舅的魂魄已經強盛,我又傳了他索命的法子,然後就帶他找你去報仇。」
「可是,沒想到你殺人無數,身上竟然凝結了無邊的煞氣!舅舅根本不可能對付你,甚至連靠近你都做不到。就在我和舅舅灰心喪氣的時候,沒想到天賜良機,你的寶貝女兒竟然帶人去太平間搗亂!新死之人的陰氣已經對舅舅沒用,要想對付你,他只能通過殘害生人來變得強大!你女兒帶去的那些人,正好撞在了槍口上。」
「我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無辜就一定不會死,更不是有罪就一定會死。我舅舅為人善良,卻被你害成枯骨一堆,你作惡多端卻活的十分滋潤,這樣的世道,何來公義?我不是正人君子,為了報仇,我願意做一個惡人。所以,那些人全都死了,他們的靈魂都融入到舅舅身上,成為了一個強大的惡鬼。」
「但是害死這些人,舅舅仍然不能對你造成致命的威脅,你身上的煞氣實在太重,一般的惡鬼也奈何不得你。所以,我讓舅舅去嚇唬許靈雪,通過她來接近你,通過保護她來取得你的信任。本來我想衝散你的煞氣,取了你的性命替舅舅報仇。但是後來想到你身上的煞氣,我改變主意了,你的煞氣可以保護你不受惡靈的侵擾,但同時又是吸引惡鬼附身的毒藥!」
第三十章報應
話說到這裡,事情已經漸漸明瞭。難怪許大鵬的利益集團縱橫T市幾十年都沒事,自從遇到劉雨生之後就走了霉運,血光之災不斷。劉雨生來到許家之後,但凡是他所說的有關惡鬼的事,無不應驗如神,要不是這樣許大鵬也不會對他信任有加。如今才知道那惡鬼根本就是和劉雨生早就謀劃好了的,所以會配合的如此默契。
所謂的惡鬼於景輝,只怕早就被馬大慶的惡靈吸走了陰氣魂飛魄散了罷。從頭到尾隱藏在暗處的惡鬼,就是劉雨生費盡心機培養壯大的馬大慶!
聯想到劉雨生初次到許家別墅,那鬼立刻就趁他們去車庫的功夫鑽了空子去害許靈雪,那麼久的時間許靈雪都平安無事,只是受了點小小的驚嚇。而劉雨生去救許靈雪的時候,總是只有他孤身一人,再無第二個人看到。
當夜許大鵬要求劉雨生留下的時候,他百般推諉,終於離開許家,讓惡鬼再次現身,這就是飢餓銷售的道理。我讓你知道有鬼,讓你體會到鬼的威脅,到時你才會明白我的重要。
車庫裡被害死的中年道士,屍體放在車庫裡就相安無事,劉雨生提過一次之後,掩埋屍體的人就全出了事。許家別墅的冷庫下面埋了那麼多的屍體,十幾年了都沒有任何問題,偏偏劉雨生一來就鬧出了個百鬼出遊。
剛子和老四的矛盾不只一日,雖然兩人不和但從未真正撕破臉過,畢竟還是一個集團的人,同屬許大鵬手下。可是在挖掘冷庫下的屍體時兩人最終反目成仇,細想來這其中多處可疑,都是劉雨生動的手腳。他以惡靈為手段,確實無影無形,讓人防不勝防。
最後剛子一系的人馬全部被害死,老四也被剛子化成怨靈的事給嚇破了膽。這等於是給許大鵬利益集團一個極大的打擊,中層力量折損太多,這是許大鵬不能承受的。難怪劉雨生堅持要許大鵬親自去調查那什麼於景輝的資料,如果有許大鵬坐鎮,老四和剛子何至於此?
至於為什麼死的是剛子一夥人,還用問麼?當初跟著許大鵬害死馬大慶的,可不就是當時初露頭角的剛子?
《極度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