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肖塵言帶著人馬大步而來,手舉酒碗走向小九:「好漢,乾了這碗酒,安心上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在下一定盡心!」
  小九仰頭喝光了烈酒:「鍋伙的兄弟沒了,我還有一些存款,三哥已經幫我散了。七爪蛇叢爺說過,他萬一走了,就讓我幫他散盡家財,給他兄弟的遺孀謀條生路。這事兒。我三哥來不了,我看你和老葉是個人物,能不能幫叢爺了了心願?」
  葉森拍著胸脯道:「這件事兒包在我身上,你安心去吧!」
  「謝了!到了那邊,我請你們喝酒!」小九大笑促催道:「還不快他麼走?老子還要試試賞罰殿的刀快不快呢!」
  「找死!」賞罰殿弟子冷笑之間催動了囚車。
  「英雄慢走……」
  「好漢留步……」
  唐向晚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堆人,十步一祭、五步一敬。喝空的酒碗被一個個扔了出去,一路上黃紙連片燃燒,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火光濃煙。
  囚車走到斷頭台附近時。小九已經喝了不下三斤的白酒,就算他酒量再好也沒了動靜,這麼一來,剛好跟棺材裡全身無力的盛義差不多同一個狀態。
  葉森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往人群裡一揮手,二十多人舉著三米多長的竹竿。挑著上千響的炮仗衝了出來:「鞭炮齊鳴,給好漢送行嘍——」
  二十幾掛鞭炮同時點燃,火光竄動之間鞭炮聲震耳欲聾,滾滾硝煙一時間瀰漫全場。
  葉森的手下趁著硝煙四起時,抬著棺材迅速上前兩步,可還沒見他們動手。滿場煙霧就被一陣狂風吹得無影無蹤。
  遠處,身上包著層層紗布的盛天華,陰聲冷笑道:「放鞭送行可以。但是,誰都別想趁機搗鬼。」
  我冷聲道:「我們能搗什麼鬼?你當賞罰殿的高手全是白癡嗎?」
  盛天華道:「這人要明正典刑,在他上斷頭台之前,決不能出現半點意外。要是你們把人殺人,那可就不叫開刀問斬了。」
  剛才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囚車上,聽見盛天華話裡有話。才回頭看向了斷頭台,結果,差點氣炸了肺——台上劊子手手裡的那把鬼頭刀根本就沒開刃。
  用沒開刃的刀砍人,等於一點點把人腦袋磨掉,就算全力出手,沒有七八刀也要不了死囚的性命。盛家已經給劊子手換上了無刃刀,還會讓他全力出手嗎?
  盛天華肯定是在唐向晚手裡吃了大虧之後,準備報復在小九身上。
  「畜生!」我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之後,柳幻偽裝成的盛義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柳幻故意晃著手裡的酒杯道:「能多喝一口,就多喝一口吧!一會兒挨刀的時候,也能疼得輕點。就是不知道他能挺過幾刀。」
  「找死!」我揮手一爪往柳幻身上抓了過去。我知道自己絕對傷不到柳幻,為了逼真,乾脆一上手就用了殺招。五道勁氣從我指尖迸射而出時,柳幻忽然抽身退後,把一個正氣門弟子拽過來擋在了自己身前。
  我收勢不及,一爪捏碎了對方的肩胛。那人慘叫倒地的剎那間,葉森厲聲吼道:「干死他!」
  葉森、肖塵言的手下同時暴起身形撲進人群,跟正氣門人殺在了一處,短短幾個照面就放倒了十多個正氣門弟子。遠處的閻駿逸、唐向晚也同時躍躍欲試地往斷頭台邊緣飛身而來。
  眼看一場混戰一觸即發,監斬台上的宮政厲聲怒吼道:「全都給我住手!誰敢造次,格殺勿論!」
  雙方拚鬥的人馬在一瞬間全部停手退後,賞罰殿下屬快速衝進場中,把我們兩邊人分割開來。
  盛天華搶先一步向宮政施禮道:「李孽等人擾亂法場,出手殺傷本門弟子,罪不可赦。還請殿主為本門做主。」
  宮政還沒說話,葉森先火了:「放你娘的狗臭屁!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人都是我打傷的,有什麼事兒衝著我來!」
  肖塵言沉聲道:「還有我一個!」
第147章 眾矢之的
  葉森和肖塵言的表現,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我第一次看見他們開始,就猜到了這兩個人背景不淺,起碼可以不懼盛家,甚至也能跟賞罰殿一般成員叫陣。
  現在,我才意識到。我對他們的估計遠遠不夠。他們兩個現在等於在跟賞罰殿主公然叫板。難道說,他們身後的勢力可以撼動賞罰殿?
  不對!
  我馬上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葉森、肖塵言屬於橫行無忌那一類人,如果他們的勢力足以壓倒賞罰殿,他們就不會陪我在這兒演戲了。他們和賞罰殿之間應該是互有忌憚。
  我正胡思亂想時,宮政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場衝突,你們都有責任。全都退下,否則一併治罪。」
  葉森、肖塵言退到了一邊,盛天華狠狠地往我這邊瞪了一眼,也站到了遠處。
  兩個賞罰殿弟子快步走到囚車跟前,把裡面的人架出來,拖到了斷頭台上。
  被拖上去的到底是不是小九?
  我控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了葉森。直到看見後者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我不要慌張,我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被人拖到斷頭台上的盛義早就讓老陸下了千日醉,全身上下酒氣沖天不說,四肢也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兒力量。賞罰殿弟子扶了他幾次,都沒能讓他跪在台上,乾脆從台下搬了一個木墩上來,把人平放在了墩子上。
  坐在上座的宮政抬手扔下了斷魂簽:「斬——」
  劊子手掄起鬼頭刀,直奔盛義的脖子上砍了下去。這一刀看似風聲大作,其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沒用多大力氣,刀落之處雖然血光迸射,卻沒砍開對方多少皮肉。
  本來已經昏迷的盛義一下子疼醒了過來,嘶聲慘叫著滾倒在地。劊子手也不去管他死活,手裡抱著鬼頭刀,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就那麼看著盛義滿地亂滾。好在陸仁賈事先在盛義的喉嚨上做了手腳,他才沒能喊出話來。
  「畜生——」檀越聲嘶力竭地叫道:「賞罰殿用鈍刀殺人。天理何在?楚九瑟捨命護國寶,有沒有錯?洋人公然侮辱華夏術道,楚九瑟含怒殺人,有沒有錯?你們為了討好洋人,不僅賣國求榮,還要殘殺義士!天理何在?」
  「住嘴!」盛天華厲聲呵斥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敢污蔑賞罰殿?老夫請殿主嚴懲此人,以儆傚尤!」
  盛天華說著話,跪倒了下去。正氣門所有弟子也跟著跪在了台前。
  我上前一步:「大家都聽聽!我們怎麼污蔑賞罰殿了?」
  我從身上掏出一個錄音機,接在了唐向晚悄悄派人帶進來的音箱上——我們幾個在碼頭下船之後跟盛家人的全部對話,被完完整整的放了出來。
  我在船上時就曾想到,這次回來有可能會跟出賣九龍劍的人正面相撞,為了留下證據,我事先在身上放了一個錄音機。沒想到,錄下來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大用。
  我帶著錄音進來,只不過是準備在恰當的時候製造混亂,不曾想,卻被用在了這個時候。
  錄音僅僅放了一半兒,人群裡就發出了陣陣騷動……等到羅倫斯跟同伴的對話放完,人群裡已經掀起了排山倒海似的咆哮。
《邪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