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一路折返,我也是累得夠嗆,雙腿都沒什麼勁兒,乘電梯時還有些驚魂未定。
  那個小女鬼鬧了這一把,讓我好一番折騰不說,人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就剩一條被我扯下來的胳膊。
  請來護士給薛佳處理傷口後,我聽到紀川已經被轉移至特護病房的消息。
  重症監護室是無菌室,不方便人進出,他能轉移到特護病房,也方便我將他和薛佳一同照顧。
  特護病房的空間不小,有兩個床位,儀器不少,薛佳就坐在紀川腳邊一把椅子上怔怔的看著他,目光裡似有回憶。
  我嘗試著問了她一些問題,薛佳能做出點頭和搖頭的回應,能認出紀川這個前男友,也認識金超維,但是言語方面依舊沒辦法,她從不說話,對稍顯複雜的問題也無法回應。
  後來張春華去而復返,帶了飯和不少精神類藥物,照顧薛佳時,看到她能獨自吃飯,張春華忙拉住我,感激的眼淚直流。
  「師傅啊,多少人都看不好啊,您咋弄的,佳佳比以前清醒多了!」
  這話說的我相當臉紅,這還真不是我治的,而且薛佳的手都弄壞了,又從樓上掉下來,我心裡真是愧得慌。
  等薛佳吃完飯,我給她施針,雖說幾處大穴不方便施針就沒弄,但療效還是明顯的,我看到薛佳的手握在了一起,肢體動作變得豐富了些。
  攤上紀川和薛佳的事情,至今為止還是一頭莫展,我不停的在病房裡踱步,腦子裡一點點出現了新的線索。
  那個小女鬼之前上薛佳的身子,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她似乎沒想過害死薛佳。
  還有,夏寧說薛佳死去的父母很不簡單,到了陰司那頭竟然能幫著女兒改命,薛佳的命理應該朝著良性方向發展才對,真要是被小女鬼害死了,那這個命改的不就是個笑話嗎?
  轉過頭,我問張春華,「張阿姨,薛佳的父母以前是做什麼的?」
  張春華愣了一下,看著我有些緊張,「咋了,是佳佳的爸媽跟著她?」
  我搖搖頭,要真這麼簡單,別的出馬弟子早就看出來了,還用等到我麼?
  隨後,張春華對我說了薛佳的家庭情況。
  薛佳的父母都是高等知識分子,父親是市裡書法家協會的副會長,母親在教育局工作,夫妻倆收入不低,在市中心還有兩個門市房,家裡的親戚子女也都是兩人幫忙張羅的工作,非常有能耐。
  事業順利家庭美滿的兩人,每個月都會將收入的一部分拿出來捐贈貧困學生,省台媒體上報道那些求社會捐贈的家庭,夫妻兩人也會抽空探望,捐錢捐物。
  「我家條件差,結婚時都是我這小姑子和她老公張羅的,家裡孩子上大學,也是他們拿的學費,這麼好的人咋就沒了呢,佳佳多好的孩子,本來沒什麼事,也不知道咋的就得了這個病啊!」
  我點點頭,兩人活著時候做了這麼多好事,和我們出馬弟子積累功德一個道理,到了下面想必會發展的很好。
  而且二人是因為車禍去世,也就是橫死,這是無法輪迴的類型,不過,他們這身功德量可是耀眼,被下面某個厲害的人物相中的概率很大,要是修煉有所成就,能作為的事情也就多了。
  薛佳的父母四年前去世,肯定知曉薛佳和紀川處對象的事情,他倆分分合合十幾次,換了誰的父母能同意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紀川為人有些輕浮,看起來不像佳婿,不過,他和薛佳之間如果沒有實打實的感情,一次爭吵就能讓感情破裂,何必要反覆糾纏?
  這可能是他們的姻緣,也可能是他們之間的考驗,身在陰司的薛佳父母肯定有所瞭解。
  轉過頭,看到薛佳仍舊癡癡望著紀川,我上前招呼金超維走到一邊「金大哥,有件事情想問你,紀川和薛佳以前的關係怎麼樣?」
  金超維明顯一愣,回憶了一下,不禁苦笑,「他們啊,應該是一對冤家吧……」
  原來,這兩人是青梅竹馬,薛佳所住的小區與紀川所在的軍區大院挨得非常近。
  紀川性格大大咧咧,薛佳文靜不愛多話,兩人算是相互彌補,從小就開始有些情愫在醞釀著,雖然他們之間相處起來有些彆扭,但二人一直都在努力拉近彼此的距離,就像天生的一對情侶。
  長大後,薛佳出落的亭亭玉立,追求者是不少的,不過紀川比較霸道,再加上身邊一幫發小都是出自軍隊家庭,抱團的很,硬是讓薛佳的追求者們望而卻步,使得薛佳的身上順理成章的打上了紀川的標籤。
  兩人的戀愛充斥著青春飛揚的活力,浪漫與甜蜜裝點了彼此的性格衝突,可是,同居的蜜月期一過,薛佳的文靜讓紀川感到煩悶,平靜的生活不再豐富多彩,面對戀人也不復往日的關愛,那些家常便飯讓他如同嚼蠟……
  
  第五十八章 趁夜出擊
  
  薛佳和紀川的第一次爭吵發生在商場,那時,薛佳為紀川挑選了一套西裝,在反覆試衣的過程當中,紀川厭煩了薛佳的挑剔,至此,青梅竹馬的兩個人都錯愕了,印象中的彼此本該是相互謙讓的,可矛盾如此輕易的產生,讓二人都對彼此的感情開始不確認起來。
  爭吵一次又一次的發生,都是不關痛癢的瑣碎,他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可誰都捨不得誰,但偏偏性格方面和生活習慣的衝突又非常明顯,苦苦支撐了兩年,薛佳提出徹底分手。
  「這事情沒人說得清對錯。」金超維歎了口氣,「紀川身為男人或許錯的更多,可他與薛佳徹底分手後卻再沒有找過任何女朋友。薛佳父母去世時,是紀川陪著薛佳度過了最難過的日子,哪怕是兩人分開,紀川也會每日遠遠跟著薛佳,看著她安全回家才能放心。」
  兩人的故事有辛酸也有甜蜜,我轉頭看著病床上的紀川,想起他曾經電子娛樂城對我和郭福海說的話,現在看來,他可能並不是挑釁,也不是輕浮。
  哪怕他知道我們是在開玩笑,心裡也揉不得半點沙子吧。
  我對男女感情的問題懂得不是太透徹,倒是一旁傾聽的金乃成道出原因,當時,這位軍隊的首長歎了口氣,肅聲道:「兩個孩子太年輕了,薛佳的父母走的早,紀川的父母也因為工作不著家,他倆啊,都是按自己意願過日子,缺管束!」
  這話讓在場的很多人都笑了起來,可細琢磨,也確實是個理兒。
  薛佳的舅媽在一旁抹了抹淚,走到薛佳旁邊,用手撫摸著薛佳的頭頂,平靜了好一陣,突然訝異了一聲,忙轉過頭對我說道:「薛佳哭了,師傅,薛佳她……」
  我忙跑過去,一眼就見到薛佳淚如泉湧,嘴巴咧著,張張合合的念出了聲。
  「老……公……老公……」
  我鬆了口氣,薛佳的病症再次有了好轉。
  臨近午夜,紀川的父母下飛機抵達醫院,我沒有跟他們說其中的細節,金家父子也不清楚其中的門道,可我的心裡卻如釋重負一般,紀川和薛佳各自獨處了一年多,經歷了這件事,如果重新走在一起,相信很多事情就能看開了吧。
  雖然還拿捏不準薛佳的父母是不是因為女兒感情問題,才在下面走關係給女兒改命,但至少這兩個人都相安無事了。
  站在醫院的走廊,我看到小鬼趕了回來。
  「張偉,找到了,市兒童福利院,我等了半個小時,那小女鬼沒離開!」
  夜深,墨綠色的勇士吉普車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因為過年的關係,這個時間打不到車,金超維自告奮勇照顧我們的回程。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