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這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只有傳言,想不到我竟然通過天眼在王燕愛人的身上看到了,且就發生在前天。
  那是前天的早晨,出『門』買菜的王燕婆婆領回來一名眼窩深陷的瘦高男子,當時,王燕的愛人也在,男子一進屋就說能把王燕的骨病治好。
  這事兒王燕的愛人十分疑『惑』,我也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事情的部分經過。
  原來,在我之前夜訪過王燕家後,王燕的婆婆就把我的事情告訴了王燕愛人,說我可能會點東西,母子倆一商量,決定第二天到清仁堂這邊跟我道個歉,估『摸』著堅持一陣子,王燕的病肯定會有轉機。
  可沒曾想,第二天,王燕婆婆就領回來一位「能人」,並告訴他兒子,對方是主動找上『門』給她解決困難的,還把他們家的事情算個七七八八,什麼都知道,覺得對方比我和嚴『精』忠厲害,想要讓能人幫著看看。
  王燕愛人也是病急『亂』投醫,自己老婆在『床』上躺的太久,老受病痛折磨。實在是不忍,就聽了他母親的話。端茶倒水伺候起對方來了。
  後來,那人讓王燕家準備了好些東西,擋窗的厚布,一個大海碗,還有一張一尺見方的紅布,先是把王燕的臥室『弄』個密不透風,然後將『門』一反鎖,獨自在裡面給王燕治病。不出十五分鐘,那人便端著一張紅布蓋的大海碗走了出來,說是事情辦完了,告訴他們王燕還見不了光,休息一陣就沒事了。
  那人用的這個方法,我聽過類似傳聞,紅布蓋的大海碗裡就是仙家抓出來的病灶。聽說如果是普通的腫瘤,事後可以讓事主看看裡面的瘤是什麼模樣。
  這事兒雖然玄乎,但我看那人八成真的有仙家手術的能耐。
  不僅如此,那人也是讓王燕一家看到療效,沒過多久,王燕就能自己下『床』。雖然身上虛弱,但是大體上已經無礙了。
  隨後,那人收了三千塊錢手術費,又要了家裡孩子的一撮胎『毛』,說是要給王燕一家打打災。便抬腳離開。
  仙家手術有療效,王燕能像正常人活動。這換了誰都會欣喜萬分,不過,事情剛過去一天,王燕把自己的父母叫來家裡聚餐,慶祝康復時,她的孩子卻出事了,突然發燒,渾身發燙,送到醫院時已經燒出了肺炎。
  打了退燒針觀察了一宿好轉過來,孩子在醫院沒出半天又出了同樣的症狀,王燕家裡人有點害怕了,那個給王燕治病的人要走了孩子的胎『毛』,會不會是什麼邪『門』方法,治好了王燕的病,卻要她孩子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燕婆婆頓時慌了神,之前那個能人也沒留下聯繫方式,到菜市場找更是毫無所獲,最後沒了辦法,王燕婆婆想起了我……
  要走孩子的胎『毛』,其實很可能就是找活人替身的一個辦法,需要的東西可以是頭髮、指甲、血液任何一樣,屬於一種古老的祭祀手段,這辦法傳承到現在,就是老人們常說的還替身,也就是幫有童子命的孩子擋災、續命。
  在我們出馬弟子當中,不乏有人會這個手段,有的是拿個紙人給童子命的孩子當替身燒掉,可以免除孩子早夭的命運,但這種做法對應的是級別最低的童子命,要換成像岑佩那種童子命,就要走『陰』買壽,年年擋災。
  而想要根除,紙人、草人的替身都不管用,必須用活人!
  對應有真正童子命的孩子,需要另一個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時辰初生的孩子做替身,也就是說,那個給王燕治病的男人明顯帶著目的而來。
  這種事兒相當有損『陰』德,還會短壽,其他出馬弟子輕易不會做這種事……
  如今,孩子還在醫院,王燕她在家已經徹底崩潰了,哭著喊著要自殺,讓她自己代替孩子死!
  我腦海裡一片『抽』痛,同時還要讓慌了神的王燕愛人注意車況,以免出了事故。
  現在還遠沒到情況嚴重的時候,還替身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有的可能會需要半年的時間,王燕的孩子發燒可能僅僅是初期症狀,所以,現在最需要注意的反而是王燕。
  一路開車去王燕家用了半個小時,王燕愛人慌慌張張的跟著我進了他家,屋裡,王燕的婆婆和父親都在,兩位老人六神無主,看到我差點就跪下來了。
  臥室那頭,王燕的大哥、二姐、小妹,加上各自的丈夫和妻子,足有六個親戚看守著『床』上的王燕。
  隔了短短幾天,王燕披頭散髮,胳膊也被姐妹摟著,生怕她做出傻事。
  「張大夫,張大夫,你救救我孫子吧,我知道您會這方面的事兒。」王燕的婆婆拉著我的胳膊,哭成了淚人,「我們報過警,警察都找不到那個騙子啊,那個挨千刀的想害死我孫子啊,我們老沙家就著一個小孫兒……」
  我皺著眉,安撫了一下王燕婆婆,快步走到『床』邊,伸手將垂著頭的王燕抬起臉,便見她面頰上的淚痕已經乾涸,整個人就像是失魂的木偶。
  深吸了一口氣,用天眼看向王燕,一對眼球頓時傳來一陣脹痛,緊跟著便有一種針扎感從眼睛裡傳來。
  干的,這事兒不尋常,這還是天眼第一次傳給我如此大的壓力,連岑佩和夏寧都沒有給我這種感覺。
  心頭生起一股寒意,我腦海裡冒出一片危險的訊號,隨即忍住心頭突生的心慌感,連忙查了下去。
  這幾天,王燕身上的發生的事情被我一掠而過,快速看向仙家手術的場面。
  那會兒,地點確實就在這個房間裡,窗戶被厚厚的絨布遮擋,王燕躺在『床』上,身邊站在一名面『色』微白,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瘦高男子。
  這男子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上嘴『唇』一側有一道小小的疤痕,膚『色』偏黑,頭髮冒油,鬍子拉碴的像是許久沒有打理過他自己的面容。
  而給我印象最深的則是他的一雙眼睛,瞳孔的虹膜呈現灰白『色』,這讓他給我的第一感覺顯得有些蒼老,沒什麼生氣。
  亞洲人少有這樣的眼睛,我見過淺藍偏白『色』的,但沒見過灰白,不像是白內障的特徵,他的眼神很淡漠,看起來有些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我從王燕身上見到他時,這個男子身邊並無仙家存在,面上也沒什麼表情,伸手隔著王燕的睡衣在胯部按了一陣,轉身將一個空『蕩』『蕩』的大海碗蓋上紅布,單手擺了個劍指,唸唸有詞一陣,便伸手用劍指在王燕的胯部勾畫起來。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停頓,但看其動作,顯然是一種幾位複雜的圖形符文,隨後那人張開雙手,用打火機升了一張黃符,撤掉大海碗上那塊紅布的一刻,原本空『蕩』『蕩』的碗底出現了一捧清水。
  那人讓王燕喝了碗裡的水,重新蓋上紅布,便伸手在王燕的跨步用力按壓,疼得王燕滿臉是汗,全程也就是十分鐘就做完了整個過程。
  藉著王燕的視角,我看到他端起『床』上的大海碗,掀開紅布一角瞅了瞅,點點頭,隨即出了臥室房『門』。
  果然和傳言差不多,這就是仙家手術了,應該是男子身體裡的仙家幫忙所為,這人應該是個不簡單的出馬弟子。
  短短的一幕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我鼻尖一熱,眼前發『花』,眼珠子裡一片脹痛,頓時流下眼淚,要不是一旁的王燕親戚扶了我一把,險些癱坐在地上。
  閉著眼睛,腦子裡嗡嗡作響,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我的腋下已經被兩個人架住了,另一頭,王燕的父親更是拿來『毛』巾給我擦鼻血。
  仙家手術是大能耐,不是我一個出馬弟子能夠隨便觀摩的,我讓王燕的家人把『毛』巾投水,涼一涼給我,要冷敷一下雙眼。
  折騰了一身,雙眼的痛感緩緩消退,視物沒什麼問題,我這邊的鼻血也止住了。
  抬起頭,看著一屋子王燕的家人,我轉過頭拍了拍王燕放在『床』邊的手,「王姐,那人給你治病確實足夠厲害,你的股骨頭的『毛』病好了,並非與你兒子的事情掛鉤,別擔心。」
  這般說了一聲,王燕呆滯的雙眸顫了顫,抖著眼睫『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應該是『精』神方面打擊太大。
  「大師,大師!我外孫沒事了?這只是巧合嗎?」
  這時,王燕的父親拉住了我,焦急的問著。
  我擺了擺手,讓王燕的大哥扶著我出去,來到客廳坐在沙發裡,用濕『毛』巾擦了擦臉,看了看跟出來的王燕家人,我低聲說道:「你們先別緊張,我一會兒說的事情也不要跟王燕說,你們家的小寶寶現在沒有安全,被人拿走了胎『毛』,應該是被當成替身用了。」
  話音一落,王燕的婆婆頓時癱坐在地上,一張嘴,他兒子就伸手給摀住了,紅著一雙眼睛,額頭鼓滿了青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抖著嗓子低聲道:「張大夫,你說的是童子命的替身?」…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