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小孩終究是小孩,即便他有時候看上去挺老成的。於是我告訴他我一定會的,待會咱們走了之後,你別忘了撤掉那兩個哨兵身上的把戲,你自己也要多小心,別被我這件事連累了。
  隨後師父上車,從驢背上取下一個包裹丟給我,說這裡面我給你拿了件乾淨衣服,你趕緊換了吧,咱們這就出城了。我問師父這是要去哪兒?因為從師父他們來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肯定不是回家,至少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師父說,去躲躲風頭,咱們去鄉下。
  我迅速換好了衣服,師父就駕著驢車朝著城外的方向開去,這一路到出城,路上會經過不少我曾經來過的地方,當下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多,可周圍高高矮矮的房子在重慶城特有的地理結構上,看上去是那麼錯落有致。許多房子裡都開著電燈,也許當人們正在平穩地過著自己的日子的時候,我卻在狼狽中匆忙地逃走。這是我長大的地方,我卻因為我不曾犯過的錯,要從此遠離它嗎?
  想到這裡,心裡突然一陣酸楚,師父和大毛他們來救我的時候,師父把我抱在懷裡的時候,大毛跟我道別的時候,我都沒有哭,可是此刻,我卻坐在木板車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師父就在我背後駕著驢車,我的哭泣他一定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但是他卻一句話沒說,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就這麼默默地,把這些天積壓在心中的淚水,一次性流個乾乾淨淨。
  漸漸地已經駛出了城,城郊多是農田和山坡,在那個年代,如果要渡江過河,還只能座擺渡船才行,可是當下已經很晚,早已經沒有船。城郊的燈火比起城裡來少了太多,路也越來越不好走,於是師父用手電照著路,把驢車趕到到一條上山的野路上,雜草比較多,說明這條路雖然時有人走,但卻走的人不多。師父停下車後,用架子支撐起木板,然後卸下栓驢的繩子,把驢栓到了路邊的樹上。
  師父對我說,咱們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下,明天早上再趕路。你這幾天受苦了,快睡吧,師父幫你看著。師父話雖這麼說,我卻怎麼都睡不著,當夜星空很好,於是我問師父,是怎麼找到我的下落的。師父說自打我被抓走的那天,自己就四處托人打聽,城裡附近的幾個大本營都找到了,但是卻沒辦法進去,也就無法確認我到底被關押在哪兒,今天之前,有個和尚突然來找到自己,告訴了師父我在什麼地方,師父才聯絡了一群幫手,前來搭救。
  師父說,山兒,你今後可一定要聽師父的話,那天如果你乖乖聽話不出門的話,哪會有這後邊的事。我問師父說,可是我當時非常小心,看四周沒人才去給那個人燒紙的,這人死在這裡,怨氣不除的話,對咱們周圍影響是很大的。師父罵了我一句說,你難道忘了我還在這裡嗎?這些事即便你不做,難道師父就不知道去做嗎?你這半夜偷偷出門,恰好就被人在家裡看見,然後告發了你,自己吃了皮肉苦不說,現在有家也回不去,你自己覺得划算嗎?
  當然不划算,可是我從沒後悔自己做的這件事,因為如果換了其他人,也許一樣也會這麼做,這是心裡的良知。於是我告訴師父,那你知道是誰告發的我嗎?師父說他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咱們周圍的鄰居,而且知道咱倆的職業是什麼。就在你被抓走後的當天下午,又有人來家裡盤問我,是不是和你一樣,都是做這個行業的。
  我有些奇怪地問師父,咱們這個行業到底怎麼了,就因為是千年傳承下來的民間技藝,所以就要被判定成是封建份子嗎?如果面對這樣的不公平,咱們自己不抗爭的話,那別說是咱們了,就算是這個行業,也是沒救了呀。
  我話語間,情緒有些激動,這幾天的確也把我憋屈壞了,如今師父是我最親近的人,我自然不用再說話遮遮掩掩。可是師父聽到後,看著我半晌,然後長歎一口氣說,山兒啊,這世道變了,說你是封建份子,那都是好聽的,咱們吶,現在有個稱呼,叫做「牛鬼蛇神」,就是說裝神弄鬼,傳播封建思想的人。
  我不說話了,心裡忿忿不平,我倒並不恨那個告發我的人,因為搞不好他自己也是個沒看清世道的人,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遇到這件事,算我自己命中該有這一遭,我需要選擇的,就是到底要不要挺過去而已。
  師父說,不管是大官天子,還是平民百姓,說到底,都是人,是人就會犯糊塗,是人就有可能犯錯,可是咱們做錯事不要緊,但是千萬別做壞事。
第三十一章 .山村避難
  接著師父又問了我一些這些天我在被關押的時候發生的事,尤其問了那個叫慧遲的和尚的情況。於是我大致說了一下,然後我說這個慧遲和尚應該也是一位高人,先前您問我為什麼不放兵馬收拾那群傢伙,其實我是放了,但是被那和尚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給壓了回來。
  然後我告訴師父慧遲當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所以即便在慧遲離開後,我也沒有再動手收拾那些人。反而我有些擔心師父,他為了救我動用了這樣的招數,會不會本身也是做下的一件惡事。師父歎息說,救你的時候,門口的哨兵是被大毛那小子做的手腳,而且並未傷害到他們,只是迷了他們的眼,讓他們看不到動靜而已。而把守在教室門外的那兩個守衛,是哪個被槍打死的人,今天,本來也是他的頭七,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頭七亡人做下的事,大多也都是生前需要瞭解的心願,所以我算是搭了個順風車,趁著它來報仇,就順道幫了咱們一把,而我讓兵馬關上審訊室的門,其實也沒有對那些人做什麼,如此說來,倒也算不上是罪業,可就算真的是,我也必須這麼做,你是我的徒弟,我不護著你,誰還護著你。
  接下來師父又跟我大致上說了下救我的情況,因為當時隔著教室門,我實際上是看不到外面的,不過師父說的和我猜測的大致相同,只不過我沒想到大毛是自己主動找到師父說要來幫忙的,否則師父也絕不會讓他這樣一個小孩子來。大毛裝天真可愛那段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所以這就是聰明的孩子,懂得充分利用自身條件,以達到欺敵的效果。
  那天晚上聊了很久,本來城郊的夜晚就幾乎沒有光線,只有遠處的農家裡零星的有點燈光,而後來我和師父都漸漸疲倦,於是我很快就睡著了。這一覺雖然結束於天剛亮的時候,師父拍著我的臉把我叫醒,儘管睡覺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卻是我這麼些天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由於我們在岔路裡頭,但是不遠處就是大路。那個年代的路面,大多是石子路,已經陸陸續續有人或趕著馬車牛車,或挑著農產品,往城裡的方向去了,這些物資的去向大多都是送到城裡的供銷社,市民們要買,需要憑票購買。師父說,等會路上的人如果再多起來的話,咱們走得就會慢了,而且現在這世道,大家聽風就是雨的,還是盡快趕路吧。
  師父大概出來得著急,連點乾糧都沒戴。我已經餓了快一天了,但此刻還是趕路要緊。當下天還沒有完全亮,師父就趕著驢車帶著我繼續上路。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樣子,師父再次轉到一條小路上,這條小路非常不平整,我坐在驢車上已經顛簸的沒辦法坐穩了。於是我和師父只能下來一邊走路一邊趕著驢。就這樣繼續步行了接近一個小時,我餓得實在是沒力氣了,於是一屁股坐在路邊喘氣。
  師父也沒讓我繼續走,而是讓我把驢繩子給牽住,他自己就鑽進農田里不見了,過了一會他又回來了,手裡抱著兩根玉米和幾個青辣椒,滿臉高興地看著我。我問他這東西哪裡來的,剛問出口我就後悔了,這當然是師父從別人的地裡偷來的。在當時的那段歲月裡,偷盜可是大罪,而且是非常被人瞧不起的。師父吧青辣椒丟給我說,你先吃著,我把玉米烤烤。於是他在路邊撿了些曬乾的玉米桿子,在路邊就生起火來。
  師父燒了一陣後,最初的那些玉米桿子就變成了灰燼,於是師父就把玉米埋到灰燼裡,上邊繼續燒著火,坐等玉米烤熟。師父看我青辣椒拿在手裡沒吃,於是就笑著對我說,你放心吃把,這裡的住家戶,可都是我好多年前就認識的人。我本身就很餓了,玉米的香氣讓我再也忍不住,於是就大口地啃著青辣椒。本地的青辣椒雖然是辣椒,但是卻不辣,吃起來香脆可口,只是偶爾會在辣椒芯裡看到菜蟲。我一邊吃一邊問師父,這裡的人你認識?我跟著你學習這麼些年了,你怎麼從來都沒跟我提過一次?你老家就在這裡嗎?
  師父告訴我,他跟我提過,只不過我可能忘了。早年日本人轟炸,他和他的師父曾經一度在這裡躲避轟炸,那時候這個山村的人基本上也都逃走了,於是他們師徒倆就靠著各家農戶僅存的那一點糧食,自己平日裡也抓抓魚打打野兔什麼的,就在這裡躲了兩三年。
  我這才想起來,那時候我還沒有正式拜師,只是給師父磕頭敬茶,叫了一聲先生,他算是收下我做學生,而不是徒弟的時候,他跟我說過的一些事。於是我對師父說,對了我想起來了,後來日本人投降的那年,你的師父也去世了對吧?師父說是的,而且他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公,就埋在這個村子裡。
  師父說日本人投降後,那些逃難的村民也都陸續回來了,由於自己和師父那幾年吃了人家不少糧食,雖然別人並非有意搭救,但終究他們師徒倆是因為這個才能活得好好的,人要懂得感恩回報,於是在人家回來以後,自己也就搬回了現在的老房子裡,不過每年都會回村子裡來看看,農忙的時候就在這裡小住一陣子,幫著村民播種收割,算是給當年的救命之恩一些報答。
  說話間玉米也烤熟了,我們倆一邊狼吞虎嚥著,師父一邊跟我說,這次帶你來這裡,一呢是這段時間風氣不好,躲躲風頭,二來你也從未到你師公的墳前磕頭,這次就是個機會,只有你給師公磕頭了,我才能夠把師公的本事悉數教給你。
  原本我以為,以我目前掌握的東西,只要假以時日多加練習,行走江湖,餬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聽師父的語氣,似乎我學到的,只不過是一些入門的東西,皮毛而已。也許目前我身上的這些手藝放到別的同齡人身上,已經足夠混得風生水起,但是對於師父和我的師門來說,也只是小菜一碟。
  師父說,你師公的本事不少,但是最厲害的,就是一門叫「打符」的手藝。我問師父,打符是畫符的意思嗎?師父說不盡然,畫符是基本的入門,只要干到咱們這行的,都是必須要學習的手藝之一,所謂的打,並非真正用動作去打,而是當你遇到事情的時候,可以直接在心裡觀想一道與之對應的符咒,不動聲色,就能夠達到制敵的效果。當對方被制服後,想要收服它,也就是輕而易舉之事。而此處的「打」,也的確有攻擊的涵義,據說你師公的這門手藝,也是一輩一輩傳下來的,很早以前的師門裡有人學習了一套古術,這打符之術,就是從裡面承襲演化而來。
  我問師父那套古術竟然這麼厲害嗎,叫什麼名字?師父含笑不答,隔了一會才告訴我,這法門門檻低,只要有基本功,誰都可以學,不過學它的話,必須要有取捨,等將來我若是覺得你已經準備好了,且你也願意取捨,那麼我再教你吧。
  隨後無論我怎麼問師父這套法術的情況,師父都刻意避開,似乎不太願意在這個時候讓我知道太多。雖然不明白師父的用意,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害我。
  吃完師父帶著我繼續趕路,路上他跟我說,山兒,你現在只能算是一個小道人,還沒出家,不能算道士。如果你將來要出家的話,六根清淨,學東西也就事半功倍,到時候,就看你願不願意丟下這個花花世界,學著師父這樣,做個閒雲散人了。
  我心裡哼了一句想著,你似乎也沒閒到哪去。師父又說,等你將來若真是有緣分,學會了打符,成了一名真正的符師,那就沒人再敢像這幾天這樣欺負你了。
  說話間我們趕到了一家農戶的門口,師父告訴我,當年他就躲在這家人的空屋子裡。戶主是一對老大爺老大媽,還有他們的兒子和媳婦也都生活在一起。看見我師父來了,他們都很高興,熱情地招呼我。師父也沒瞞著這家人,介紹了我是他徒弟之後,就把我這些天的情況,以及為什麼突然拜訪,如實告訴了這家人。
  聽完師父說的以後,老大媽拉著我的手說,孩子,別害怕,在爺爺奶奶這裡很安全。就拿這裡當自己的家,咱們村太平,雖然有時候也有一些人來我們這兒宣傳喊口號,但我們都是幾輩的貧農,也沒什麼人好批鬥的,放心呆在這吧。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老大媽,有著農村婦女獨有的那種彪悍,也有著慈母一般的關懷。她抓著我的手告訴我,孩子,這解放前啊,特務到處抓地下黨員,就有人躲到咱們這裡來,當時我們沒讓特務抓住地下黨,今天,也不會讓那群龜兒子抓住你的。如果有人找你麻煩,老娘先兩刀閹了他。
  老大爺也在一邊傻呵呵地笑著說,老太婆,你懂個啥子嘛!這閹人啊,一刀就行了…
  大爺姓周,大媽姓徐,都是對我和師父很好的熱心人。於是我在這裡暫住了下來,沒想到,一住就是三年。
第三十二章 .一場葬禮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從師父那兒學到的手藝僅僅只是入門的話,那這三年時間,即便是在多年後回想起來,也覺得那正是我手藝開始精進的第一個階段。
  師父並未長期跟我一起住在鄉下,而是每隔兩個月大約就在村子裡小住一個月左右,其他的日子,他都要回到城裡自己家。由於我之前被抓是讓人給告發的,被押走的那天,也被周圍的街坊們看見了。所以師父若是長期不呆在自己家裡的話,閒言碎語一說,我逃走的事肯定就會落在師父頭上。不過在師父第二次來看我的時候,我卻發現他剪短了頭髮,穿著一件灰白色的襯衫,完全沒有了道人的模樣,看上去,就和一個尋常百姓無異了。
  我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情勢所迫,並且也都是因為我的連累才造成了如此,於是看到師父的新造型的時候,我只是一愣,並未多問。師父在村子裡的日子,就帶著我學習一些新東西,不過大多和我剛剛拜師的時候一樣,只做口傳,讓我強行記憶。師父也拜託周大爺夫婦倆,說這村裡和鄰村如果有這類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就隨時來找我們就行,就當做是我們報恩了。
  徐大媽一直都非常保護我,害怕我和師父的身份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再給我們告發了。所以在開始的幾個月時間裡,她基本上就讓我再家裡自己待著看書學習,家裡的農活甚至都不讓我幫忙,這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吃閒飯的人。直到1966年的年末,眼看著又快要過新年了,村子裡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周大爺對我說,孩子,你如果沒什麼別的要緊事,能不能抽點時間幫我把谷草壘成堆啊?過些日子就要開始下綿綿雨了,如果打濕了在壘,就壘不高了。
  綿綿雨,是本地對一種雨的下法的別稱。大致上是說雨不大不小,但是偏偏要死不活地下了很多天。這種情況下,空氣一般都會變得特別潮濕。在重慶冬天常常會下這樣的雨,以至於連家裡的被子褥子,都會因此而受潮。
  於是我開心地答應了,那段日子周大爺的兒子帶著媳婦去了他媳婦的娘家,家裡的勞動力就只剩下老兩口,實在沒理由放著我這個大活人不用。於是那天我跟著周大爺一起,到他們家的莊稼地裡,把那些谷草都割了下來,堆成了兩個高高的草堆。期間周大爺也沒跟我多說什麼話,只是傻呵呵地笑著。他是一個特別愛笑的人,即便大家都沒說什麼好笑好高興的事,他也總是保持著笑容。
  忙完之後周大爺把自己的酒葫蘆遞給我,那天我也高興了,太久沒運動,這麼累一些也是非常舒服,於是我接過來就朝著自己嘴裡灌了一口。我並不是一個嗜酒的人,在那天前的上一回喝酒,還是我第一次出單結束後心情沮喪而喝的。這酒葫蘆裡是周大爺自己傢俬釀的酒,特別壯口,看著我扭曲的表情,周大爺開心地哈哈大笑著,眼看著已經快太陽下山,周大爺說該回家吃飯了,於是帶著我往回走。可在距離家裡不遠的地方,看見徐大媽站在門口,正在和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婦女說著話。可是當我們趕到家門口的時候,那個中年婦女才剛剛離開。
  我走到門邊的牆上掛上鐮刀,卻聽見周大爺問道,剛才那個,不是王老頭家裡的三丫頭嗎?怎麼這麼些年都不見了,現在肯回家裡來了?
  周大爺的話帶著挖苦的意思,山村生活太過無聊,聽到周大爺這番話,我就忍不住繼續聽了下去。徐大媽說,哎呀你可不知道了,這老三剛來的時候我也差點都沒認出來,進了城裡生活過的人,是看上去和咱們鄉下老太婆不一樣。周大爺問道,那她這往日裡跟咱們又沒什麼來往,怎麼突然到我們家裡來,找你幹什麼來了?徐大媽說,哎呀,這王老頭今天早上走了,老大老二都是兒子,要跪著迎客,這不,就讓老三來挨家挨戶通知村裡人,有交情沒交情,都去看個一眼,送送別吧。
  死人原本是件讓人難過的事,可是此刻在憋了幾個月的我聽來,卻是我能夠幫上忙的機會,於是我就湊過去對周大爺說,爺爺奶奶,這件事我可以搭把手,你也知道我跟我師父都會這個,這可是吃飯的本事,既然這人都去世了,家裡人肯定忙得不行,鄉里鄉親的,要不就去幫一把吧。
  可我剛說完,徐大媽就嚴厲地跟我說,不行不行!你師父把你囑托到這裡,就是要我們讓你安安生生的,你可別主動當出頭鳥去惹事知道嗎?你要是有什麼,我怎麼跟你師父交代?
  我當然理解徐大媽的一番苦心,受人之托,於是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說什麼。於是想法子岔開話題,就問周大爺道,那個去世的王老頭,你們平日裡來往多嗎?周大爺說,這村子裡的人,大多數都是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解放前都是給地主家種地的,所以互相之間都認識,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不過王老頭這人性格孤僻,也不太好接觸,所以大家也都和他沒那麼親近,就連他鄰居都是如此。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