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我給自己提出了這樣一個假設。我告訴夏老先生,我可能要打破這個泥人。夏老先生顯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就對我說道,你儘管打破好了,這麼老舊的東西本身撿回家裡來放著也不好看,可老伴兒又不捨得丟,正因為如此,我才把它放到了門口的瓦罐裡頭。
  我摸出手電筒,朝著泥身小沙彌背後的那道裂縫照射過去,並湊近了仔細查看,發現最裡側的裂縫,竟然出現了黑色,這就說明裡邊的確是個空心的狀態,既然是空心的,那就有可能裝了什麼東西,只要我看到了裡面的東西,加以推測,我就能夠找到這裡鬧鬼的真實原因。
  於是我湊合著用手電筒底座,朝著泥身小沙彌的頭上敲打了過去,一邊打。一邊心裡默念著阿彌陀佛,雖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沙彌是佛教的小人啊,也不知道我這樣子,算不算是出佛身血。
  敲打之下發出叮叮的清脆的聲音,雖然是泥身燒製,但表面卻是一層光滑的釉,這也是為什麼它之前被河水常年沖刷依舊沒有變成泥灰散掉的原因。大約七八下之後,清脆的聲音突然一悶,泥人的頭被我敲破了一個洞。
  裡邊黑漆漆的,但是能夠透過先前那個裂縫,看到一絲光亮,我將豁口朝下,如果裡邊有東西的話,此刻就能夠傾倒出來了。搗騰了幾下後,我從裡邊用兩根手指,夾出來一團用紅色布條拴著的,捲成亂麻狀的頭髮。
  而就在我將頭髮夾出來的時候,突然胸口兩乳之間,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烈而突然的撞擊了一下,我毫無準備,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群起攻之
  毫無準備之下,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這種劇烈的撞擊,讓我在倒地的瞬間突然呼吸不暢,憋著一股力量在胸腔裡不進不出,難受得要死。於是不由自主地,我雙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開始艱難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恍惚之間,我看到夏老先生正在朝著我跑過來,伸手想要扶起我。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一樣,憑空就朝後坐到了地上。他歲數已經不小了。這樣看似尋常的跌倒,也許對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好不容易我的呼吸才算稍微緩和了一點,於是我撐起了身子,卻發現夏老先生已經側躺在地上,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好像使不上勁一般。
  我正想要上前去扶起他來,突然感覺到我的頭髮好像從身後被誰抓住了一樣,不但抓住了,還使勁朝後拽扯。我伸手在頭頂揮舞,試圖抓住那只扯我頭髮的手,其實除了每一根頭髮被扯動連接著頭皮的刺痛感之外,我什麼都沒有摸到。於是我沒有辦法,只能歪著腦袋順著扯我的那股力量走。一直退到了老太太那個房間的門口邊上,一下子頭就重重撞到了牆壁上。
  由於我退後的姿勢,一直是歪著腦袋,所以這一下撞擊,直接撞到了我的頭頂。俗話說「五雷轟頂」、「醍醐灌頂」,所謂的「頂」可見對人有多麼重要,於是這猛烈的一撞。頓時讓我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實際上在此之前,我曾多次遭遇過鬼魂的突然攻擊,由於並不是一個身手非常敏捷的人,所以我基本上每次都會吃這類似的大虧。當我的頭撞到牆壁的時候,那股看不見的力量還在繼續拉扯,就彷彿是想要把我的腦袋拉到牆裡面一樣。有了牆壁當支撐,我反而不躲閃了,於是雙手扶著牆壁,借此固定住自己的身子。可頭頂的劇痛傳來,我竟然沒能忍住,流下了眼淚。
  這並不是傷心或者害怕的哭泣,而純粹是因為痛,那種劇烈的撕扯感,就好像整面頭皮都要被連血帶肉地撕下來一般。耳邊傳來夏老先生倒在地上的呻吟,還有頭皮扯動時候,那種直接透過頭骨傳遞到耳膜裡「絲絲」的聲響。
  忍住疼痛定了定神之後,我開始在心裡狂念金光咒護身,數遍之後,那種感覺稍微緩和了一些,當然也有可能是我長期處在這樣的痛感之下,漸漸習慣了。我試著輕輕抬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發現竟然可以微微地抬動,於是立刻將左手的紫微諱,朝著我頭頂的位置招呼了過去。可能就在我的手接近頭頂的時候,那股力量突然驟然消失,我一下子脫力,慣性的關係,我就再次跌坐在地上。但我知道。此刻決不能夠掉以輕心,因為那個抓住我的力量並沒有被我打中,而是躲閃開了而已,既然能夠躲開我的紫微諱,說明多少還是有些道行的。於是我趕緊翻身蹲了起來,迅速靠到了牆邊,背靠著牆壁,慢慢將身子站直了起來。
  我一邊全神警惕著,一邊對還坐倒在地上的夏老先生問道,您有事沒事?他氣喘吁吁地說沒事。只是剛才這一下子坐地有些重,現在股骨似乎有些發痛。我擔心他站起來待會又會摔倒,於是就告訴他,讓他就這麼坐著,不要站起來了,省得待會再給我他添亂。
  剛才那一系列動靜,直到我重新站定,全程不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這麼點時間已經讓我有些心神不寧了。我迅速在腦子裡回想著自己到底哪一個步驟引發了這場攻擊,如果說是敲破泥身小沙彌的動作的話,那早在我敲擊第一下的時候,就應該被攻擊了才對。而我從裡面掏出的那一束頭髮絲,估計才是引發這次攻擊的關鍵。於是我把這小沙彌身子裡的頭髮絲,和「穆桂英」頭頂莫名在動物皮毛上長出的「頭髮」聯繫到一起,我想。這下我算是發現關鍵所在了。
  剛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倒並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被偷襲的結果。在我揮打紫微諱的時候,那個鬼魂有明顯的躲閃,這說明它實際上是害怕的,也就意味著假如它躲閃不及被我打中了,這下子應該會讓它受點傷才對。加上先前兵馬香並未被干擾到,這證明這裡的鬼魂我理應是收拾得了的。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突然不那麼害怕了。兩隻手外八字撇開,各自捏著紫微諱和雷決,打算待會哪裡有動靜,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說。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卡卡卡的聲音。那種聲音很像是有人在木質的地板或者桌面上,拖動另一個並不平整的東西發出來的聲音。順著聲響看了過去,發現原本在夏老先生拜訪木偶人的那個木架子上,大約又10個左右的木人,同時好像被人轉動了身子一般,原地朝著我轉過來,把臉對著我,而最後一個轉過來的,不是別的,正是「穆桂英」。
  我本來已經不那麼害怕了,可看到這麼多木偶人用那種生硬而沒有靈氣的木頭眼睛死死盯著我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發毛。這很顯然,這兒的那個鬼魂幾乎證明了我的想法,在傳遞著這樣一個信息,剛才我找到的頭髮,正是引發這個屋子裡鬧鬼的主要原因,而所鬧之鬼,也正是當前附在木偶人身上的、我看不見的鬼魂!
  我站立的牆邊,距離木偶人的架子大約又五六步,也就是說,如果我此刻假如不再躲閃,而是衝上去就開打的話。我只需要幾秒的時間就能夠衝過去。可是我卻被那些眼神盯得心裡發慌,心中雖然想著要佔據先機,但腳下卻沒有做出動作來。一個人要去做一件結局未知的事情的時候,心裡總會反覆思考,而我似乎思考的時間又更加長了一些。於是正當我還在猶豫的時候,那些木偶人突然朝著我飛了過來。
  這一幕,感覺很是荒唐,甚至有些科幻。我之所以說它們是「飛」過來的,因為這些木偶人幾乎是突然從架子上離開,平平地朝著我的方向快速竄了過來。我當然知道木偶人是不會飛的,所以這應該是那個鬼魂的操控之下,這些木偶人朝著我砸了過來。還好我反應還算敏捷,起初飛過來的楊八妹和柴郡主分別被我一左一右兩掌給打開了,但木頭畢竟是堅硬的東西。兩股力量朝著相反的方向對撞之下,我徒手的血肉之軀顯然要吃虧,所以這兩掌之後,手心裡傳來痛得發麻的感覺,還來不及準備下一招。羅氏女就結結實實撞上了我的鼻樑,瞬間一股劇痛順著鼻樑穿過我的整個頭,然後從後腦勺的方向直灌大腦,頓時我就眼淚止不住地流,而與此同時,杜金蛾卻又不偏不正地,撞到了我的子孫根。
  毫無疑問,這一下對於我來說是致命的。夏天的衣服本來就穿的不多,我全神貫注地防禦著鬼魂的攻擊,卻忽略了我身上最脆弱的部位。這種撞擊的感覺有別於疼痛,而是一種瞬間就蔓延全身、放射狀的腫脹感。於是再也顧不得許多,我一下子就併攏雙頭,雙手抱住下體,開始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額頭上的汗珠也立刻冒了出來,加上心裡的恐懼,整個腦門子冰涼冰涼的。而我再也無暇去防禦其餘飛過來的木偶爾,剩下的楊門女將,都砸到了我身上不同的部位,最後飛過來的。是佘賽花,從那一頭蒼蒼白髮我可以準確判斷出她來,她的手裡是拿著龍頭杖的,底部比較尖銳,她大概是因為年老的關係,飛來的方向並不那麼準確,而是砸到了我右耳背後不遠的牆壁上,然後反彈過來的時候,龍頭杖的底部,劃破了我俊俏的臉龐。
  耳邊朦朦朧朧聽見夏老先生在呼喊著:木偶…我的木偶…哭腔中帶著驚恐,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我面前一地幾乎都是被撞成碎片的木偶。
  於是我深呼吸幾口,試著讓自己定下神來,抬頭一看,發現架子上的楊門女將們都已經砸到了我身上,就好像我是一個被她們追打了一輩子的遼人一般,而唯一還在原位沒動的,就是穆桂英。
  她還是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和她對視了幾秒後,她頭頂的鳳冠竟然開始朝上冒了起來,很快帽子就被什麼東西給頂翻了,掉在了木架子上,而這時候我注意到,她的頭頂,原本只長出來不到半寸的「頭髮」此刻竟然以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瘋狂地邊長,那種感覺好像是在用力而勻速地擠著牙膏一樣,「頭髮」長到一定程度之後,因為引力的關係而忽然垂下,完全遮住了她頭頂原本的那些頭髮和自己的臉,變成了一個長長的黑髮,但又披頭散髮的女人!
  因為是木偶,所以我不應該害怕;可正因為是木偶,我的害怕此刻竟然到達了極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東躲西閃
  回想起幾年前拜師的時候,我曾經被師父擺在屋內一角的,那個用白紙紮起來的紙人嚇到過不少次。尤其是每次晚上想要上茅廁的時候,總是能在不經意之間,在夜色裡瞥到那張蒼白的紙人臉。所以我一直都人偶這類東西,有種莫名的恐懼,甚至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歡。可這當中,其實並不包括木偶,尤其是當木偶做得這麼精緻,這麼栩栩如生的時候。
  然而。眼前的「穆桂英」卻讓我從此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在此之前曾經處理過不少女鬼,最可怕的一位,個人心中莫過於在軍區大院裡,羅芬芳的鬼魂。也是常常的黑髮遮住了絕大部分臉,看不見的面容,才真正讓人萬分畏懼。此刻我全身上下幾乎都在疼痛,尤為突出的就是鼻子和下體,鼻子倒是很快緩過勁來,問道一股子血腥味,心想剛才那一下,大概是讓我流了鼻血。下體的腫脹感卻讓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撒開捂著命根子的手。
  我知道,剛才「穆桂英」瘋長的頭髮,絕不是為了讓我感到稀奇和可怕而已,而是接下來就會對我發起進一步的攻擊了。她開始在木架子上微微地顫動著,發出一連串快速但並不響亮的卡卡聲,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迅速朝著我飛過來一般。
  於是忍著痛苦,我再次背靠著牆努力讓自己站了起來,不過這次我卻用右手護住了我脆弱的部位。我戒備著,打算如果「穆桂英」飛過來的話,這次我可不打了。而是立刻轉身背對著她,這樣就不會打中我的要害。然而她在輕輕搖晃了大約十幾秒鐘後,卻突然停止了下來,原本屋裡僅存的一點卡卡卡的聲音,此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環境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我正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眼睛死死盯住「穆桂英」的木偶人,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左耳邊,突然想起來一聲「嘿嘿嘿」,輕輕的怪笑聲。
  當一個人全神貫注的時候,除開自己注意著的那個點之外,其餘的部分,往往都會置若罔聞,更不要提此刻我還正是驚恐交加的時候。所以當那一聲詭異的笑聲輕輕傳來的時候,我全身上下都打了個激靈,本能地迅速轉過頭去朝著左邊張望,卻看到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正身在門內,從門框邊探出了半張臉,似乎是鼻尖緊緊貼著門框一樣,手抓著牆壁的轉交,露出蒼老的手指。即便是只有半張臉,我也能察覺到她臉上那種古怪的笑意。她的姿勢,就好像一個深閨裡害羞的女子,正偷偷藏在門內,看著一個年輕的公子一般。
  我當然知道她朝著我這般笑絕非是垂涎我的美色,而這驚嚇之下突然出現的一個畫面。讓我發自內心升起一種絕望的恐懼感,因為老太太距離我實在太近,稍微挪動下身子,就能夠湊到我的面前。可在我驚訝之餘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她竟然帶著這種詭異的笑,突然從門內竄了出來,一下子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不得不鬆開我抓住下體的手,雙手用力去想要掰開她的手腕,卻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力氣奇大。無論我怎麼掙扎,都始終無法掰開。
  於是我再再再一次被她撲倒在地,她花白而凌亂的頭髮絲在我臉上不停地掃動著,好幾次還鑽進了我的嘴巴裡。而她的表情始終帶著笑意,但是此刻卻似乎因為用力的關係,眉眼都皺到了一起,看上去非常猙獰。並且她還張開嘴巴,牙齒上下不斷地咬合,似乎是想要啃掉我臉上的肉一樣,卻因為我手肘抵住了她的脖子,而無法靠近,嘴裡發出吼吼的聲音,口水也隨著嘴巴的開合而不斷飛濺,濺得我滿臉都是。
  自打我來到夏老先生家之後,就一直沒見到這老太太出現過別的動作。她始終背對著門的方向在床上睡著。我甚至在那之前,都不曾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模樣。而今卻突然如同瘋子一般向我發起攻擊,我明白,其實此時此刻,她已經被附身了,附身在她身上的,正是剛才附身在穆桂英身上的鬼魂——那一束頭髮的主人!
  關於這一點,我此刻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因為我遭受到的所有攻擊,都是在我取出那一縷頭髮之後才發生的。而頭髮是裝在小沙彌裡,夏老先生家的怪事,也是從這個小沙彌被帶回家以後才開始出現的。雖然我現在還不太清楚,為什麼從去年立秋到現在接近大半年的時間裡,這個鬼魂一直蟄伏的原因,但是就目前的訊息來看,這個泥身小沙彌,應該是當初為了供奉或者封印某個東西而特別製作的,所以當泥身小沙彌破掉的時候,幾乎就等同於打破了這種封印的關係,鬼魂再度作怪,似乎就變成情理之中的事了。
  於是我不禁聯想到,也許是多年之前的一位法師,在處理了一個冤死女鬼之後,將死者的頭髮結成封印,放置到一個釉面的泥人身體裡,希望借助打坐的小沙彌的佛性,來化解這個冤魂的戾氣。但是卻擔心放置在某處會被人無意當中觸碰到,於是就將其丟入了河裡。可是沒有想到的時候,竟然在多年以後被河水沖刷到了岸邊,然後被人當做精巧的小玩意,給撿回了家裡。
  既然需要封印,那自然算得上是一隻猛鬼,這一點,從先前這段時間我所遭遇的一切,已經可以得到證明。而早在老太太第一次開始出現半夜三點十五分坐起身子來用怪異的語言大罵的時候開始。其實就已經被某種程度的附身了。
  所以三點十五分,必然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間點。
  眼下我正被老太太撲倒在地,她所表現出的強大力量讓我絲毫無法將這股力量和眼前這個乾癟的老太太聯繫到一起,而且在抵抗她的時候,我竟然無法分心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她對我的壓迫越來越強,我撐住她脖子的手也開始漸漸酸軟,而我也不可能長時間抵住她的脖子,雖然被鬼附身,但是終究是個活人,如果抵得太用力,我怕會造成老太太的窒息死亡。可如果我鬆手的話,她又一定會咬到我,甚至從我臉上撕下一大塊皮肉。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微微調整了我手臂的方向。將雙手的手肘伸到了她卡住我脖子的兩手之間,接著我鬆開抵住她脖子的手,她就一下子朝著我的臉撲近了許多,而這個時候我在她雙手之間的兩隻手同時朝外分開,她卡住我脖子的手就一下子被我抵開了。而我在她的大嘴距離我的臉不到一寸的位置,迅速將身子一側,老太太就結結實實地將整張臉撲在了地上。
  我迅速站起身來,退開了幾步,老太太在撲到地面後,也立刻爬了起來,那伸手,絲毫不像是一個古稀老人。而當她轉頭繼續面朝著我的時候,我看到她嘴裡流淌著鮮血,剛才那一下子面門著地,已經把她嘴裡原本就為數不多的牙齒給磕掉了一顆。
  她伸出雙手,嘴裡吼吼地叫著,繼續朝著我衝了過來,可我既然已經站起了身子,而且剛才趁著她倒地的時候,已經退出了好幾步之遠,於是她衝過來的時候,我是有足夠的時間逃跑的。屋子原本就不大,但是擺放的東西並不少,這給我的躲閃造成了便利。可是老太太速度實在太快,好幾次我都差點再次落入她的魔爪裡。
  在跑動當中,一個沒注意,我撞到了擺放著木偶的架子,「穆桂英」就被我撞倒在架子上。奇怪的是,當木偶倒下的一瞬間,老太太竟然出現了跟著好像沒能夠站穩,側倒下去的動作。這讓我突然想到先前夏老先生說的,自己在某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老太太坐在床尾的位置,盯著自己看,那個姿勢和桌上的「穆桂英」一模一樣,難道說,這個附身在老太太身體裡的鬼魂,竟然此刻將老太太和這個木偶,互相變成了彼此的「分身」嗎?
  當時情急之下,我並沒有時間去思考證明這個問題,而是立刻伸手抓起了「穆桂英」,將它擋在了我的身前,說來也奇怪,當我這個動作做出來之後,老太太竟然突然停下了要來抓我的動作,而是伸出雙手,但是站在原地,好像在擔憂我的下一個動作一般。
  她是在害怕這個木偶受到傷害嗎?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突然一閃而過,雖然只是一個假設,但此刻看來,似乎是給我照亮了一盞明燈似的,於是我試著用拇指扣住我的中指,然後用力一彈,彈在了「穆桂英」的右手手掌上。
  「砰」的一聲,我的指甲上傳來硬物相撞後那種疼痛感,可看著老太太的時候,她正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痛苦地大叫著。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聽戲的鬼
  她在痛苦,我卻非常興奮。這樣的感覺,似乎有點變態,可眼前的事實似乎是在對我表明,我的假設是正確的。於是我開始不斷拍打著手上的「穆桂英」,每拍打到木偶身上的位置,老太太就做出相應位置痛苦的感覺,於是我越打越上癮,先是用拳頭捶打著木偶的胸口,一邊打一邊罵道,讓你剛才撞我!讓你剛才撞我!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