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姚君君,一扭頭,身子縮了縮,鑽進暗門。姚君君把三弦解下來抱在懷裡,跟在二龍的後面往裡爬。裡面很黑,不過我的注意力全在女孩的懷裡,耳神通無懼光線,能感受到女孩懷抱的輪廓。姚君君表面冷冰冰的,沒想到發育還真不錯。 這條黑暗的甬道不長,爬了一會兒,二龍先跳了出去,然後把姚君君接出來。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處面積很小的空間,好像也是個櫥櫃。 二龍推開門,外面光線射進來,他沒有立即出去,姚君君湊過去。一起往外看。 門外是不大的客廳,灰沉沉的,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住了,有種閒置很長時間的滄桑感。客廳裡堆滿了小山一樣的骨灰盒。 二龍和姚君君互相看看,二龍道:「和去過的現實世界一樣,連骨灰盒擺放的方式都一樣。」 他正要出去,姚君君拉住他:「看看地上。」 我這才注意到地上有什麼,客廳地面散落著黃藍兩色的符咒,隨處都是,牆上還有扯爛的痕跡,有的撕了一半,有的剩下一角粘在牆面上。 看扯動的痕跡,很像是最近才有人來過。 我看到二龍和姚君君表情極為驚駭,兩個人都不是凡人,二龍更是見多識廣,他看到滿地的道符怎麼會害怕成這樣? 我心念一起,琴弦在寂靜中波動了一聲,二龍從恍惚中回過神。 「怎麼了?」我問。 弦音顫抖,姚君君把我的話翻譯出來,二龍看著滿室的狼藉苦笑:「震三,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吃驚?這遍地的道符,你知道是誰扯下來的?」 我陡然震了一下,脫口而出:「你?」 二龍聽了姚君君的翻譯,點點頭:「是我。但是這裡,我肯定沒來過。我扯爛的是現實世界房間裡的道符。」 說著,他從櫃子裡鑽出來,姚君君背著我跟在後面。我們站在客廳裡。客廳灰濛濛的,形容不出來的異樣,處處詭異,似乎飄動著看不到的恐怖。 二龍說,他扯爛的是現實世界裡房間的道符,那些符散落在地上的分佈情況,卻和這個房間一模一樣。 他走到牆前,指著牆上粘著的某張道符一角說:「我對這個殘角印象最深。在現實世界我當時扯的時候,還注意了一下,因為這個角是不規則的三角形。」 我仔細去看,道符應該是用膠水粘在牆上的,扯下來的時候。大部分都能下來,但是有些四角比較牢靠,就留在牆上。 而這個殘角果然呈三角形,相當不規則,如果這裡真的和現實世界情況吻合,說明不是什麼巧合。 姚君君看著二龍。 「你怎麼想的?」二龍問。 姚君君道:「我有個想法,你不要見怪。」 「說吧。」二龍疑惑。 「會不會這個顛倒世界裡,除了物質顛倒,我們其實也在顛倒。」姚君君說。 「你什麼意思?」二龍皺眉。 「這裡會不會存在一個你,存在一個我。存在一個齊震三,也存在一把三弦。」姚君君說:「這個房間裡的道符其實是這個世界裡的你幹的。」 她這麼一說,我和二龍都震住了,好半天二龍苦澀地笑:「如果真有一個我,他哪去了?」 姚君君說:「顛倒嘛,你來這裡,他到了……我們原來的世界。」 二龍撫摸著牆面,喃喃:「像鏡子一樣,兩人永遠不可能見面?」 「對啊。」姚君君說。 二龍沉吟:「不對。」 「為什麼呢?」姚君君說。 二龍道:「知道這裡秘密的,除了我們,還有這麼些人,當年劉振江一家人,死去的周總,還有在這裡佈置法陣的高人。就拿劉振江一家來說吧,他們如果進到這個顛倒世界裡。那麼相應的,在顛倒世界裡他們的鏡像人,就會回到我們的現實世界,可根據記載,這一家人失蹤之後從此下落不明。並沒有再出現過。」 二龍分析的確實有道理,他繼續說:「物質顛倒鏡像,這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人也鏡像這個說法。不管是什麼人,他都是個有自由意志的生物。就算這裡有另外一個我,也不會因為我到了這裡,他就會自動跑到我們的世界,像程序掐的那麼準。」 「那這裡的情況你怎麼看?」姚君君問。 「這裡沒有另一個『我』,只是個顛倒世界。咱們原來世界什麼樣,這裡就會發生什麼改變,像鏡子一樣。」二龍說。 我說:「假如咱們原來的世界多了一棟樓,這裡就會突然冒出同樣一棟樓?」 二龍道:「應該是這樣。這個世界並不是自成體系,而是受我們世界的影響。」 他蹲在地上,撿起一張道符。 姚君君說:「那這裡的變化會不會映射回現實世界呢?你拿起這張道符,現實世界的道符會不會也這麼飛到半空。」 二龍笑:「腦洞太大了吧,應該不會,如果這麼互相影響,那就亂了。我們到了這層樓裡。如果我拿炸藥把這棟樓炸了,現實世界中的樓也會莫名其妙爆炸?」 說著,他走到裡面的屋子前順手一推,門應聲而開。 門剛開,就從裡面飄出很多東西。二龍反應很快。迅速倒退,拉住姚君君,我們一起往後退。 門裡飄出許多乳白色的絮狀物,有點像柳絮,也有點像棉絮。剎那間飄出一大團,在空中如同白雲。 二龍做個手勢:「君君,你回去。」 姚君君驚恐不定,想不到會有這樣的變化。 二龍從兜裡掏出一塊口罩戴上,他準備的到是齊全。然後一貓腰鑽進裡屋。 「我們怎麼辦?」姚君君問我。 我發出弦音:「你可以彈我,發出音波,讓我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姚君君這才醒悟,這時整個客廳已經飄滿了絮狀物,本來就昏暗的光線此時更加陰晦,整個房間有種無法言說的縹緲感,像是用了蒙太奇效果的科幻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