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黑無常哼聲道:「廢話,我當然看出來了,這兩人擅闖冥界輪迴禁地,又非魂體,更是要殺無赦!」
  他口中說著話,暗中運勁,但那黑氣仍然無法從蘇晨的白光中脫出,他又驚又怒,蘇晨又道:「敢問八爺,這冥界中千年萬載,可曾有人肉身進入?」
  黑無常怪眼一翻:「冥界乃是三界六道的禁地,輪迴轉世的所在,只有靈魂才可進入,千年萬載,能以肉身入冥界者,億萬中無一,除了……」他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來,目光爍爍的盯著蘇晨,因為蘇晨正是肉身。
  在半步多,乃至冥界,黑無常所知的,能以肉身存在的人,也只有輪迴客棧的歷屆老闆。
  他想到這裡,便將手中短棒收回,蘇晨微微一笑,也將白光收回,那黑氣如長鯨吸水般回到黑無常手中,隨後他沒有理蘇晨,卻神情怪異的看向了那黑衣人和羅小天,似乎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
  能和輪迴客棧的老闆一樣,以肉身入冥界的,這兩人究竟是誰?
第215章 六道輪迴(十二)
  但看那黑衣人,還有些氣勢,摔跌出去之後,很快就翻身站起,滿面冷峻,一直在盯著自己,不過那另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幾歲的,卻是坐在地上一直在呲牙咧嘴。
  其實就連那個黑衣人,也只是看起來有點道行,實際也是被自己一招制住,丟出山洞,就這麼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來頭很大的厲害角色,他們是怎麼以肉身來到冥界的?
  場中一時間靜了片刻,所有人都一腦門子黑線的看著周圍,不過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蘇晨,因為他忽然發現,剛才那個大蛇不見了。
  他正要問黑無常,遠處的六道輪迴之光又爆發出一片炫目的光來,頓時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蘇晨心思急轉,顧不得問那大蛇,忙對黑無常道:「八爺,這是何故,六道輪迴難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黑無常目光向遠方掃視,神情中閃過一絲異樣,冷聲道:「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離開這裡,否則一切後果將由你來承擔,你是半步多之主,應該知道利害。」
  蘇晨微微思索了下,又往遠處看了一眼,便點頭道:「好吧,我這就離開,不過我只能從原路返回,所以……」
  他說著指了指那山洞,黑無常卻斷然道:「不行,那裡不能進入,你們現在從這裡離開,一直往山下走,找到三岔口,那裡便有通往半步多的道路。」
  黑無常交代之後,又抬頭往前方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往六道輪迴的方向掠起,遠遠的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見了。
  他竟來去如風,急急匆匆的就走了,蘇晨抬頭望著那邊,眉頭緊鎖,忽然羅小天在旁邊說了句:「你是九老闆?這裡是冥界?剛才那個,難道是黑無常?」
  蘇晨回身望去,就見羅小天兩眼發直,呆呆的望著黑無常消失的方向,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原來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知道這是什麼所在,蘇晨跟他有一面之緣,忍不住微笑道:「沒錯,剛才那個便是黑無常,這裡就是冥界,不過這裡不是久待之地,你們速速跟我一起離開,否則被冥界巡查發現,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羅小天神情古怪的看著他,又看那豬妖寸步不離的站在他身後,眼珠一轉,蹭的就跳了過去,老老實實地站在蘇晨旁邊,他知道,現在情況不明,這位輪迴客棧的老闆雖然也敵友不明,但好歹應該不是個壞人,跟著他走,總比自己在這鬼地方瞎混要強。
  那黑衣人低頭做思索狀,蘇晨盯著他,只見他半晌不語,忽然遠處又是一片光芒耀眼,黑衣人抬頭駭然看著遠方道:「不好了,那、那裡……」
  眾人忙轉頭看去,但見遠處天空又閃出一大團五顏六色的光焰,沖天而起,連帶著雪山一陣劇烈搖顫,蘇晨眉頭鎖得更重,眼角餘光卻忽然發現那黑衣人趁機倒縱而起,飛快的往另一個方向逃走了。
  羅小天眼尖,回頭就瞥見了,忙喊了一聲,轉身就要追,蘇晨卻攔住了他,望著那黑衣人遠去的背影,淡淡道:「不必管他,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羅小天急道:「可是我還有朋友下落不明,我必須要找到她,不能讓那傢伙跑了。」
  「怎麼,你們還有其他人?你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蘇晨眉頭微揚,看了羅小天一眼,羅小天跺腳道:「就一個人,是個女孩子,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總之我們都是被那個傢伙害的,我、我得找到她……」
  他急的不行,蘇晨卻搖頭道:「不行,現在六道輪迴多半有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羅小天還要再說什麼,豬妖在旁歎道:「小兄弟,冥界不是人間,由不得你……」
  「可是……」羅小天有些不甘心,但這時雪山的搖顫更加劇烈,蘇晨臉色一沉,再不多言,袍袖一捲,登時帶起兩人,身形猶如一道流星般,便往雪山之下衝去。
  羅小天只覺耳畔生風,一路帶起雪霧漫天,他張牙舞爪的掙扎了一會,卻是徒勞無力,只得乖乖的跟著蘇晨下山,但他仍回頭望著漸來漸遠的雪山,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蘇晨並非第一次來這冥界,卻是第一次來到六道輪迴,他深知此處非同尋常,尤其眼下情形,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不過,這是冥界的問題,他雖然身為輪迴客棧的老闆,卻只不過是個中間人,冥界的事,他根本無權插手。
  雪山隆隆而響,無數積雪彷彿從天而降,滾滾而落,遠處的山巔異彩漫天,半空中黑霧籠罩,遠遠看去就像世界末日一般,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晨等人已經來到山下,他們回頭看著這奇景,都是兩眼發呆,蘇晨默然半晌,忽然問羅小天:「你們在那山洞裡,遇到了什麼,那條……聖蛇,去哪裡了?」
  羅小天這才說,原來他和黑衣人一前一後追進山洞,那裡面筆直暢通,便來到了一間石室,裡面擺著一面古鏡,那黑衣人就要往石室裡闖,這時那聖蛇追了進來,便要阻攔黑衣人,不料就在這時,山洞忽然劇烈搖顫,聖蛇本是騰空而起,撲擊黑衣人,但被這一下子影響,失了準頭,黑衣人又滑溜的像條泥鰍,及時避開,那聖蛇一頭撞在洞壁上,似乎暈了過去……
  隨後黑衣人和羅小天都愣住了,但黑衣人快速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一聲,要搶奪古鏡在手,卻被黑無常及時衝進來打斷,羅小天當時只見黑影一閃,自己就身不由己的被丟了出去,以至於連到底發生了什麼,都沒有看清。
  所以,從開始到現在羅小天都是處在迷糊狀態,直到看見蘇晨,聽了他和黑無常的一番對話,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蘇晨聽罷,也是一陣無語,想不到那條大蛇居然自己把自己撞暈了,這還是哪門子的神山聖蛇?真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也從來沒聽說過,這輪迴禁地,還有這麼一條聖蛇。
  但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他轉頭往周圍望了望,不禁皺了皺眉,說實話,他還真有些不知路徑,他雖然也知道冥界有一個三岔口,可通人間和半步多,卻不知在哪裡。
  他猶豫了一下,四處打量著,旁邊的豬妖忽然開口道:「三岔口,我知道在哪,這冥界各處,我早都遊逛了個遍,我帶你們去吧。」
  蘇晨點了點頭,他現在隱隱已經有些擔心,冥界若出了狀況,會不會對半步多有什麼影響,正想要盡快趕回,他知道,從三岔口回到半步多,所走的路徑正是輪迴客棧中,那些得以再入輪迴的靈魂,所走的那條道路。
  他轉身便示意那豬妖帶路,但羅小天卻眼巴巴的看著他,舔了下嘴唇說:「九老闆,我那個同伴……你真的打算不管了麼?」
  蘇晨看了他一眼道:「你的那個同伴,也是肉身入冥界的麼?」
  羅小天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其實跟你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人,或者只是個木偶傀儡……」
  「木偶傀儡?」蘇晨心中一動,「你說清楚,什麼木偶傀儡,剛才那個黑衣人,又是什麼來歷?」
  羅小天見他感興趣,趕忙抓住機會拖延時間,於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人間的經歷,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蘇晨,從自己最初遇到李湘兒開始,到自己為何去半步多尋人,一直到先前郊遊,在山中古寺被那黑衣人設計陷害,無意中被吸入鎮魂塔,落入冥界等等所有的經過,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直到他一口氣說完之後,羅小天看著蘇晨,心想著這回蘇晨不知是否能去救李湘兒,沒想到蘇晨卻是臉色連變數變,盯著他追問道:「你剛才所說,那個黑衣人是一個操縱木偶傀儡的人?」
  羅小天道:「不僅僅是木偶傀儡,那人還會操縱紙人什麼的,而且還能馭鬼上身,控制活人。」
  蘇晨眉頭緊皺,自語道:「這麼說,他很可能就是那個玩偶師了,不對,應該叫他馭靈師才對。難怪他到了冥界就縛手縛腳,這裡沒有可以供他馭使驅策的靈體,他也就成了半個廢物……」
  他聲音很低,羅小天沒有聽清,奇道:「你說什麼,他是什麼師?」
  蘇晨道:「沒什麼,現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你那同伴只是一個木偶人罷了,這冥界只有靈體可以進入,但也有例外的,比如現在,我們都是肉身進入,但木偶人是不可能進入的,我能斷定,你們在進入鎮魂塔的時候,在冥界通道中,那個木偶人就已經被阻攔在外,至於她體內的魂魄,到了冥界就會隨冥界上空的罡風飄散,幸好你是肉身進入,否則,你現在也已經魂飛魄散了。」
  羅小天聽的是目瞪口呆,訥訥道:「你的意思是,李湘兒她壓根就是個木偶人,我所見到的李湘兒,其實一直就是個冒牌貨?」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無論真假,你都不必去找她了,先隨我回到半步多,再說後話。」
  蘇晨說罷,便立即叫豬妖帶路,三人匆匆離去,往這冥界中的無盡幽深之處走去,前方正是一片灰濛濛的冥霧,腳下並無路徑,也不知此一去,究竟會通往何方……
第216章 前世今生(一)
  朦朧的月光從灰暗的天空投下月影,幻化出一片奇異的灰白色,映照在輪迴客棧的街上,顯出一種說不出的奇異和美麗。
  一張絕世傾城的臉,一雙冰冷無神的眸,就如千萬年沒有融化的冰,在月光下呈現出奇異的光芒,就好像,一盞孤獨而美麗的燭火。
  她是燭兒,也是紅玉,此時她坐在輪迴客棧的門前,彷彿所有的光都彙集在了她的身上,又好像所有的光,都是從她的身上所發出,照亮了這本黑暗的世界。
  她的眉頭略略皺起,呆呆的望著天穹,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實際上,她已經這般凝視著半步多天空,不知有多少個歲月了吧,只是半步多雖然表面風平浪靜,卻只有她才看得到其中的波詭雲譎,難得,現在的半步多如此安靜,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千年之前……
  黑色的大門瞬間敞開,一個男人緩緩的走了進來。
  他渾身罩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將頭臉都包裹其中,陰暗的光線中,只露出兩隻閃著黑色光芒的眼睛,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陰沉冷冽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死神。
  他站在燭兒的面前,停住了腳步,這本是一個黑暗無光的房間,但燭兒的身上發著光,便映出了那人的臉龐,那是一個刀雕斧刻般的容顏,滿頭烏黑的長髮,陰沉的臉上罩著一層黑氣,但仔細看,卻是一個頗為英俊的中年男子。
  「燭兒小姐久等了,剛剛處理了一些事情,還請你不要介意。」
  燭兒看著這個人,並沒有露出怒色,坐在房間的中央一動沒動。雖然她莫名其妙的被人擄到這裡,關進這小黑屋,但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只是她的心裡也有一絲慌亂,她來這裡似乎已經有些日子了,雖然這裡無日無月,沒有天光,也沒有日昇日落,但她知道,距離自己被擄至此地,應該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來?」她默默的看著那人,提出了三個問題。
  那人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這裡便是傳說中的半步多,而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叫做輪迴客棧,我帶你到這裡來,是因為,只有你才能給這裡帶來光明……」
  他說著,忽然伸開手,在燭兒的面前便打開了一道黑色的大門,燭兒緩緩站起,滿面訝然,她看到那黑色的大門後面,仍然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世界,有濃黑如墨般的霧氣在翻滾湧動。
  「這、這裡是半步多?為什麼半步多會是這樣?」燭兒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她邁步走向門外,便有光亮隨著她的移動,照亮了一小片的區域。
  她卻早就聽說過,在三界的交匯處,有一個叫做半步多的地方,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帶,在那裡,有許多神鬼妖魔共處,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無法再入輪迴。
  但這個地方,怎麼會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沒有半點光亮?
  據她所知,即便是在冥界,那一個死之國度,也是有灰濛濛的天,灰濛濛的地,那裡雖然常年籠罩著一層無法驅散的濃霧,卻也不會如這半步多一樣,完全是一片黑暗。
  比死還要可怕,令人恐懼的黑暗。
  她覺得自己的心彷彿瞬間就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抓住了,幸好,在她的身邊總是會有光跟隨,她一步步的走出這房間,踏入外面的黑暗世界,環目四望,只見這裡到處都被極其濃厚的黑霧籠罩包圍,完全看不見半點景物。
  那些神鬼妖魔,難道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嗎?
  她暗暗想著,突然,在她的面前黑霧中,猛的探出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兩個如拳頭般大的眼窩中,閃著懾人的恐怖紅光,滿口森然白牙裸露在外,發出桀桀的怪笑聲,似乎就要一口將燭兒咬住。
  燭兒心中微顫,低呼一聲,後退半步,身前黑影一閃,剛才那黑衣男子已經站在她的面前,攔住了那骷髏頭,冷聲道:「無妨,這只是一個骨魔,遊蕩在半步多的黑暗之中,所有的靈魂都是它的食物,不過,這一次你找錯了對象。」
  那骨魔還在猙獰怪叫,從霧氣中探出巨大的骷髏鬼爪,竟要向黑衣男子擊來,黑衣男子卻毫不在乎,只哼了一聲,面前的黑霧中就如同瞬間起了一道颶風,將那骨魔纏住,上下一勒一絞,便聽骨魔發出一陣喀拉拉的聲響,隨即只發出半聲不甘的慘呼,就已經碎成滿地枯骨。
  那颶風在原地打了個旋,便捲起滿地枯骨,發出一陣異嘯,遠遠的飛向了半空中的霧氣中,轉瞬間就再無半點聲響,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燭兒呆呆的看著那黑衣男子,剛才也沒見他如何作勢,那猙獰的骨魔竟然就瞬間如摧古拉朽般被毀滅掉了,這個可怕的男子,究竟是誰?
  即便是無定老祖,要消滅這個骨魔,恐怕也要費一點手腳吧?
  「燭兒小姐,讓你受驚了,實際上,在這個鬼地方,你不必害怕任何東西,從現在起,半步多所有的神鬼妖魔,一律都要敬讓於你。」黑衣男子站在那裡,望著面前的無盡黑暗,雙手張開,便如同將整個世界都掌握在雙手之間。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找到我,他、他在哪裡,他現在怎麼樣了?」燭兒有些慌亂的問道,她隱約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面前這個男子的實力深不可測,而無定老祖一直遲遲沒有來救她,這正是個危險的信號。
  她清晰的記得,那一天自己正在山中漫步,默默想著心事,卻被人從暗中偷襲,她也有千年道行,在那人面前卻不堪一擊,甚至還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就被擊傷擄走,等她再次醒來,便已經來到這裡。
  「你放心,我對他並沒有什麼興趣,只要你答應留在這裡,我便不會為難他,更不會為難你。」黑衣男子古怪的笑道,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千年不曾開口一般,如鐵片刮蹭,錚錚有聲,嘶啞難聽。
  「你要我留在這裡,多久?」燭兒緊盯著他,緩緩問道。
  黑衣男子沒有立刻回答,卻是歪了下頭,似乎在思索盤算著什麼一樣,回頭看了燭兒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那可說不准了,可能幾十年,可能幾百年,也可能上千年,又或者,你永遠都要留在這裡。」
  燭兒心中一驚,脫口道:「不行,請你現在放我出去,他……無定老祖一定會到處尋找我,如果你不想惹麻煩,就馬上放了我,這裡是半步多,屬於冥界的一個角落,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
  黑衣男子怪笑道:「我知道,你本是佛前一盞油燈,已燃燒千年,才有了今天的道行,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找你前來,須知,這半步多冰冷孤寂,是天地間一個異數,只有你,才能驅散這裡亙古不散的冥霧,讓這裡成為三界之中的一處逍遙樂土,讓那些孤獨無依的魂魄,都能有一個去處,免得魂飛魄散,這樣豈不是很好麼?」
  燭兒冷冷道:「好與不好,於我何干?我現在並非佛前油燈,我早已奉佛旨轉世下界,現在我的身份是燭兒,乃是天下妖魔群聚之無定鄉,妖魔之祖,無定老祖身邊的燭兒。」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忽然大笑起來,但臉上神情卻並無多大變化,就好像那張臉孔上罩著一張面具似的,「我自然知道你是燭兒,也知道你是無定鄉的人,但無定鄉又於我何干?我只想讓你幫我,驅散這半步多的冥霧,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讓那些無法輪迴的神鬼妖魔的魂魄,都能有所歸依,這其實說起來,和你那無定鄉倒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無定鄉收留的乃是天下妖魔,我這半步多收留的,則是妖魔之魂魄,區別無非是人間冥界,天上地下,你在無定鄉也好,在半步多也罷,豈非都是一樣?」
  燭兒忽然不說話了,這黑衣男子雖然怪異,說出的話卻是大氣磅礡,氣勢非凡,話中含義,果然如他所說,和無定鄉卻是異曲同工,只不過,一處在人間,一處在冥界。
  「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燭兒只猶豫了一下,便搖著頭說:「我是無定鄉的人,不是半步多的人,更何況,我現在還沒有死,半步多的事,輪不到我來做。」
  黑衣男子盯著她,嘴角微微上翹:「那如果你死了,是不是就肯答應我了?」
  他彷彿在笑,然而那聲音卻嘶啞而又冷酷,透發出一股瘆人的意味,燭兒倒退兩步,渾身便已透骨冰寒。
  死,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是,卻又最難。
第217章 前世今生(二)
  「你會殺了我,是麼?」
《輪迴·半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