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老萬頭回家後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就說那晚撞見鬼了,他抱起棺頭酒想走,可卻看到那高麗女屍突然睜開了陰冷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著自己看。
這事鬧的動靜不小,老萬頭嚇昏過去那晚上主人和書記就得知了,但也沒敢去。一直等太陽升起,雞鳴三次,才帶著幾十個壯漢下來一看究竟。但奇怪的是那高麗古墓中什麼都完好無損,惟獨棺材裡的女屍沒了。
了不得了,消息一下子炸開了,當地報紙和新聞輪番報道,公安局的還特別成立了個專案組調查。那一陣子水庫屯十戶九空,都搬去縣裡親戚家住了,當地也盛傳說起了鬧殭屍的傳言,入夜後別說水庫屯了,就連臨近的鄉鎮也是家家關窗閉戶誰也不敢外出。
水庫屯以東有座小山丘子叫大壘子山,山上有座關帝廟,平時十天半個月沒個香客。可自從當地傳聞鬧殭屍開始,每日都有香客絡繹不絕,小廟裡也是異常香火鼎盛。
中國人臨時抱佛腳的惡習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這不是什麼值得發揚的美德。不過也許是關二爺餓的年頭多了,突然吃飽一回他老人家就願意辦事。一個月後,就在那座關帝廟後的林子裡發現了有人發現了那具高麗女殭屍。
女殭屍身首分離,脖子傷口不像是被動物利齒所咬,也不像是被人用利器砍下,更像是生生就被一股蠻力擰下來的。
不用說,此案告破,當地新聞機構又要想破了腦袋用盡各種科學依舊解釋闢謠。本以為此事到這也該結束了,卻沒料到,被嚇昏過去的老萬頭回家後是越病越重,白天躺炕上渾身發抖,燒了炕裹著厚被也不行,可一到晚上就精神的兩眼放陰光。
他落下個病根,晚上夢遊,幾乎每天晚上都去老王頭家地窖前跪著,嘴裡還嘟嘟囔囔胡亂說著人們聽不懂的朝語,一跪就跪到天亮。第二天雞叫準備自己又溜躂回家。白天誰問他,他還想不起來昨晚上的事。
鄉下人都迷信,尤其是吉林的農村,清朝時候當地信滿人的薩滿教,遇上什麼大病小災的都請老仙給跳大神。村主任也請了好幾個老仙了,但眼看著老萬頭的病是越來越嚴重。最後一天清晨,老王頭起床尿尿時候,看見昔日的老兄弟跪在自家那地窖前斷氣了。
回想起兩年前的一幕幕,水庫屯的百姓無不心有餘悸。現在看著劉大壯的情況是與老萬頭一模一樣,故而他媳婦兒和兒子沒轍只好來找主人書記。
「老鐵,真有棺頭酒這玩應嗎?不就是五穀自然釀的酒嘛?能值啥錢?這可好,為罈子酒把命搭進去了。」陸昊天把無雙拉到一旁問。
無雙應道:「嗯,卻是有這種說法。五穀本身就是辟邪之物,而且又像征著祥瑞富足安康,現代人死後棺材裡也要放五穀,只是不會像高麗人一樣用罈子裝,也不會撒那麼多。值不值錢我也說不好,但此酒確實難得,別看與屍體在一起,但五穀靠地下溫度和濕度自然釀造的酒本來就好喝,再加上吸足了底下的地氣肯定是大補。」
這可不是杜撰,早先比如北京四九城裡的鬼市上,專門就有收棺頭酒的生意,那棺頭酒可都是論克賣的。收酒的肯定不會打招牌,盜墓那是要治罪的,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做這買賣。通常自己往旮旯胡同一蹲,頭頂啥掛個煤油燈,腳下分別撒著五穀,五穀中間壓一沓冥幣。行家一看就能認出來他是收棺頭酒的了。這是題外話。
都是鄰里鄉親的住著,村主任雖對劉大壯的貪婪嗤之以鼻,但也不願屯子裡再發生類似的慘案。到時指不定媒體報紙一報,水庫屯便要叫殭屍屯了。
「無雙老闆,你看有沒有啥照?都是農民也不懂啥,你要有照就幫幫俺們。大不了我們以後發現你要的老虎屎免費送你行不行?」
無雙叼著煙問道:「二蛋子,你老實跟我說,你爹有沒有拿墳裡的東西?有沒有碰那棺頭酒?」
「啊?娘?俺爹是有……還是沒有啊?」小孩不敢亂說了。
那婦人一看事到如今不交實底兒是不行了,便名言道:「是拿了,俺家爺們從那分窟窿裡掏出來個鐲子,可沒碰棺頭酒啊!」
她早有準備,為了救自己爺們也捨財了,臨來時特意帶著那明器。她從兜裡把那玉鐲拿出遞給了無雙。
無雙探過鼻子嗅了嗅,鐲子上略帶腐臭,應該是劉大壯從屍體手腕上摘下來的。這玉鐲雖比不了中國的和田籽料,但卻也晶瑩剔透,本該是件傳世之寶,不過卻單單在預料裡邊多了幾塊血紅的斑紋影響了它本該有的價值。
第7章鬼上身?
無雙併不是什麼古玩鑒定的行家,但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難聽卻一點不假。民國東北盜門中已摸金為魁。吳功耀給子孫後代留下不少價值連城的古董,當然,這些大多也都是明器。無雙從小到大接觸多了,也抵得上半個專家了。
那玉鐲內裡的紅色斑紋不是別的,正是與屍體接觸時間長了,玉料吸取了屍體的腐血而成。玉性屬陰,屍體也屬陰,兩陰相加乃是性情極寒大凶之物。明器中凡是有這種玉件,就算它曾經是皇帝老子帶的那也不值錢了。這種玉件在行內還有個名頭叫「屍血沁」。
無雙坐在炕沿上自顧自又喝了一杯酒,然後點上煙一口口地抽著,悶聲不吭。眾人也不敢問什麼,只好作陪等著他開口。
「我沒有什麼把握,但可以試試,就看你爺們命咋樣了。要是命裡注定他搞不過這一劫我就愛莫能助了。」
「謝謝大兄弟,俺這就帶你去地裡頭看那個墳窟窿,二狗子快去拿手電。」婦人見無雙開口了,趕緊就要帶他去老墳窟窿。
「不急,現在去了正好撞煞。你當我是活神仙呀?萬一真詐屍了呢?」無雙橫了她一眼。
「無雙老闆,那你說咋整啊?」主人問。
「咱先去他家守著吧,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大壯出去。你們別以為當初老萬頭是盟友,那可不是夢遊,是被墳裡的鬼勾去了魂在贖罪呢!你要是贖不清那可就得用命還了!」無雙說。
說著話,無雙陸昊天跟著眾人就又回了劉大壯家,擺譜也擺夠了,真要動真章的,就連無雙自己也打怵。
陸昊天一路上就勸他,說:「老鐵,你可別逞能啊,你最多算個賊頭子,咱又不是茅山道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找著馬福祥就找,找不著咱就走唄,管這閒事幹啥呀?」
「金點一門中有許多秘術都涉及到驅邪鎮鬼,我上幾天讀『千機詭盜』時看到不少,希望能頂用。咱既然來了就算跟他們有緣,總好過他們找那些騙人的老仙吧?最後錢花了,人還沒了。我試試吧,你放心,我身上有魁符,有太姥爺留下的匕首,那都是辟邪之物,就算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它也不能把我咋樣。」
劉大壯情況比白天時候強多了,睡的漸漸安穩不再發抖了。無雙湊上前看了看他的氣色,雙眉之間依舊可見那股黑氣。
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想只能跟大家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至於劉大壯會不會出現跟老萬頭一樣的夢遊症狀他也說不好,只是希望最好不要如此。
他又想起剛才主人給他講述兩年前的那個高麗殭屍的故事,沒想到最後那女屍竟然屍首分離稀里糊塗地跑到了關帝廟後,傷口又不像是動物咬的,也不像是利器所為。他越想越覺得這具高麗古屍的下場跟半個多世紀前斬龍嶺裡川島芳子那兩個誤食了毒果的隨從很像。
「主任,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咱屯子裡有沒有姓馬的人,我以前有個親戚,多年不走動,好像就住在附近,如果他還活著應該已經年過八旬了。」
主人掰著手指數了一會兒說:「姓馬的倒是有,但年過八十的可是沒有咯。」
無雙努著嘴沖陸昊天直晃腦袋,看來此次八成是要撲個空了。
「嗯……哼哼……嗚嗚嗚……」這時,一直躺在炕上的劉大壯身體劇烈地哆嗦起來,嘴裡哼哼唧唧個不停。
「雙子,你快看,他這是咋地了?」陸昊天就坐在炕邊上,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劉大壯身上帶著的寒氣。
劉大壯雙眼死死地緊閉著,一隻手伸在棉被外邊,那隻手好似雞爪子一樣彎曲著,指甲都掐進了被子裡邊,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抽搐著,樣子及其駭人。
「耗子,給我按住他,別讓他動彈!二蛋子,找點糯米來!」無雙喊道。
眾人也不敢多問,趕緊按照他的吩咐準備。陸昊天長的是人高馬大天生蠻力,縱使是這樣雙手死死按在劉大壯身上卻還是覺得心有餘力不足,眼看就要被掙脫。
「拿繩子捆住了!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出門!本來就丟一魂了,若是再丟一個誰也救不了他!」
主任出去又叫來兩個壯漢,加上陸昊天一人一個邊死死按住了劉大壯四肢,然後用粗麻繩把他捆在了炕頭上。鄉下人迷信思想深入骨髓,見到這架勢都躲的遠遠的不敢上前,站在門前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糯米呢?二蛋子?讓你找糯米你找哪去了?」東北人吃大米,吃苞米,吃小米,唯獨沒有吃糯米的習慣,除非是端午節包種子偶爾還用一點。這功夫突然要找糯米也是難為了那孩子。
二蛋子還沒回來,他爹劉大壯就忽悠下從炕上直挺挺坐了起來,身上的麻繩都是捆苞米埂子的,雖算不上結實,可也不是他這瘦弱男子可以掙脫的。只見劉大壯坐起來後面色土灰,渾身的肌肉腫脹的都泛起了血絲。那道麻繩發出嘎達達的動靜,正在一點點被他的蠻力所掙脫。
無雙皺了下眉頭,心道,不好,那高麗古墓中的邪氣比自己預想的要重,若是處理一味的攔著劉大壯只怕要鬧出人命來。可他是一個大活人,又不比斬龍嶺下的活屍,斷然是不能一槍崩了他。
無雙跳上炕,從背後雙手抱住了面露猙獰的劉大壯,劉大壯不過五尺來高,一百來斤,可也不知道哪來的這股邪勁,一聲大吼猛地掙脫了麻繩的束縛,把無雙重重地甩飛出去。
「唉呀媽呀,鬧鬼了!詐屍了!」看熱鬧的村民一個個不嫌事大,大喊著四散逃去。
《我的姥爺是盜墓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