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倆人換著開車,在高速上跑了四個多小時,就進入了長白山餘脈的山區,到處都是狹窄險峻的盤山路,限速也下降到了30邁。
盤山路下可以隱約看到幾十公里外一座平靜的小縣城的燈光。盤山路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路邊只不過是不到兩厘米厚的護欄被裝的凹凸不成形。
若是冬日裡,雪天路滑不是四驅車腳底下你不含著點離合踩著點剎車都得衝下去。
通化縣的入城收費站就修在山腰位置,無雙和陸昊天開著車進了收費站交完錢,陸昊天說要去噓噓,再買兩瓶水回來喝。車上就只留無雙一人。可也不知道今兒怎麼了,平時人少車少的盤山路,今天都排上了長隊,陸昊天的車剛開過去不久本想先停下來,他剛下車後邊就緊跟著按起了喇叭。
「哎?別擋道行不行?」後邊一台大貨車大聲叫喊。
無奈,無雙只好坐到主駕駛室先把車開走,讓一側去。這裡是盤山路下坡的方向,一般司機進收費站都腳踩著剎車交款,可能是大半夜的貨車司機有點迷糊,沒等交錢呢腳底下的剎車就鬆開了。大貨車後邊拉的都是剛才,慣性地直接就俯衝了下來,把擋在收費站前的欄杆也撞斷了,順勢向著陸昊天的轎車追了過來。
陸昊天的車是豪車,可豪車也架不住重型貨車這麼撞啊?還沒等無雙意識到怎麼回事呢,車後屁股就傳來劇烈撞擊。一聲巨響,幾十噸的重車直接把轎車頂飛了出去,嚇的大貨車司機趕緊踩死了剎車,可已經來不及了。
陸昊天的轎車衝出公路一側的鐵圍欄落入了萬丈深淵之中。
「老鐵?哎呀!!!!!!!!」陸昊天悔不當初,一屁股癱坐在地。這可如何跟董家人交代呀?他一口氣沒倒上來險些暈倒過去。
話分兩頭說,轎車衝出護欄落入萬丈深淵。無雙緊閉雙眼,心道,完了,這次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死的了!
下落過程中,轎車被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許多樹木擋住減少了重力,山谷下正好有一棵大樹,橋車折斷許多粗樹枝後被卡在了樹杈上,車身朝下。粗壯的樹枝扎碎了前擋風玻璃,無雙順勢直接從駕駛室中掉了下去,是大頭朝下的。
咚……額頭重重撞到了地面石塊上失去了知覺。巧了,這片山區到處都是軟土,想找一塊石頭都找不到,無雙就恰好腦袋下來磕到了石塊上。人吶,點背的時候喝涼水都能噎死,這話一點不假。
無雙這次傷的可不是不輕,倒在地上跟個血葫蘆似的不知是死是活一動不動……
山谷中鳥語花香,漸漸的,無雙覺得身子暖了許多,隔著眼皮看外邊紅彤彤的一片。記憶中一台重型卡車撞到了自己的車尾……然後……頭疼欲裂,他不敢想,記憶彷彿就是一顆脆弱的定時炸彈一樣,一碰就炸。
耳畔傳來一串輕盈的腳步聲,一個女孩嘴裡哼唱著朝語民歌正蹦躂著往這邊來。女孩見到草叢裡躺著一個血粼粼的人驚呆了,捂著嘴半天沒敢說話。無雙想喊她,可體內五臟六腑劇痛無比早已不受支配,他下意識動了下手指,想引起那女孩的注意。
「糖稀嫩啊幾個撒拉一絲你嘎?」女孩低下頭用朝語問他,意思是:喂,你還活著嗎?
無雙的手指又動了動。山裡人樸素沒有見死不救的,女孩不顧無雙一身的血跡,把他抱起來餵他喝了口水。
「安……安娘哈……哈謝喲,漢語……漢……好嗎?」無雙費力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這是他腦袋裡可以想到的唯一一句朝語。
女孩用濕帕子把無雙臉上的血跡擦乾,臉色沒有一點血色,如果他再遲上幾個小時被發現,只怕小命就真扔這兒了。
「你是從上邊掉下來的?」女孩指著頭頂的萬丈深淵驚訝道。
無雙慢慢睜開眼,眼前手托著他脖子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衣著樸素,身後背了個簍子,簍子裡裝著新鮮蘑菇。女孩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不住地紮著,好奇地盯著懷裡的男人看。簡直是奇跡,山頂的盤山路距離山谷足有一千米的海拔,這人竟然能奇跡般地生還下來。
女孩的臉蛋白淨,精緻的小臉下是那令人癡迷的櫻桃小口。無雙在腦海裡不停地搜索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頰,可剛一用腦子,就頭痛欲裂。記憶中彷彿這張小臉蛋後應該是一條烏黑的大辮子,可這女孩卻是精煉的短髮小蘑菇頭,顯得更加乖巧可愛。
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像是誰呢?是自己的戀人嘛?是她嘛?不像,這朝鮮族女孩更像是年輕幾歲的她,可她又是誰呢?無雙怎麼也想不起來了。自己又是誰?
腦海裡閃過無數個似曾相識的影響,大興安嶺……白毛黃皮子……人熊……高麗古城遺址……那個熟悉的大院……那個與彩蝶翩翩起舞的女孩……那個八十多歲的禿頭老者……
「啊……」無雙痛苦地雙手按著頭呻吟著,腦袋都要裂開了。
少女關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無雙的腦門,好像有點發燒。她低頭問:「糖稀嫩俄伊薩了趴呀哈你嘎?」女孩想了想,看無雙一臉的茫然,又換漢語道:「你需要看醫生嘛?」
第5章集結號
無雙越看這女孩越覺得眼熟,少女的小臉蛋距離他很近,他竟然傻呆呆地伸手去摸了下人家白皙的小臉蛋。人家女孩好心救他,才十四五歲啊,正是花季少女,哪受得了這個。氣的那女孩當即摔了他一個嘴巴。
「高嗯塔爾!!!!」(流氓)
少女鬆手,無雙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疼的無雙呲牙咧嘴後悔剛才的無恥動作。
還好,這女孩生性淳樸善良,一看他不像是裝的,而且眼看著無雙一條腿撇在一旁好像是骨折不能動了。
「對……對不起!」女孩又跑回來把無雙從地上架了起來。
「抱歉,是我該說對不起,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可能太像了吧。」無雙主動道歉。
「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電話多少?」幸好這女孩上過學漢語說的不錯。吉林省很多朝鮮族同胞至今還有不會說漢語的。
「我叫……我……雙???雙……???」無雙不敢用腦,額頭上撞了一個很大的包,裡邊好像還有淤血疼的不得了。按照醫學上說法來說就是腦震盪了,導致短暫性的失憶。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你叫雙雙?哎喲……好娘的名字!好吧,那姐姐帶雙雙回家吧,我爹那裡還有點藥。不過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的啊!要不然姐姐就不管你了!」少女架起無雙給他找了根樹枝做枴杖像山下那片屯子走去。
無雙走後不久,從山頂上順下來七八根繩子,馬福祥,藍彩蝶,劉麻子,陸昊天,馬二爺等人順著繩子攀爬而下。眾人臉都嚇綠了,陸昊天那張大臉蛋子上都是淚痕,哭到最後眼淚都哭干了,這麼高的山崖車子掉下來,裡邊的人還能有好嘛?
「車在那兒,快去看看!」馬福祥喊道。
眾人卸下繩索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陸昊天還沒看著車裡有沒有屍體呢,就扯著大嗓門子開始嚎。
「老鐵呀!我對不起你呀……5555……你放心吧,以後董家所有人的日常開銷兄弟我全包了,你娘就是我娘,你姥姥就是我姥姥,彩蝶姑娘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安心上路吧……5555……」
「放屁!本姑娘用你照顧嘛?再說了,你那隻眼睛看見小爺死了?別說喪氣話!再敢亂說我現在就宰了你!」藍彩蝶使勁兒照著陸昊天腰上的贅肉就掐了一把。
不過這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這麼高的山崖,轎車落在樹杈上都摔變形散架子了,裡邊的人屍體能不能保全了恐怕都不好說。真到了與這位不可一世的少主分別之時,連平時嘻嘻哈哈的藍彩蝶都忍不住眼淚嘩嘩地往外流。
生死離別時才能知道愛有多深,彩蝶抬著頭盡量把眼淚倒回去,不想把悲傷的情緒外漏。她閉上眼心裡想的竟然都是以前少主的影子,哪怕是無雙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哪怕是無雙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哪怕是無雙曾經粗言粗語地呵斥過她。
「555……不要……不會的……不會的……雙哥你不要死好不好?彩蝶以後不氣你了還不行嘛?再也不捉弄你了!雙哥,你說話呀,我知道你就在裡邊,你別嚇我,說句話好不好?」彩蝶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竟跪在那棵樹下嚎啕大哭。她後悔沒有把自己藏在心底裡的話對少主說出,她後悔沒有跟馬丫爭奪心上人,她後悔自己故作清高!
「媽的,都嚎個屁?你們誰見到屍體了嘛?」馬福祥大喝一聲,硬是把彩蝶的眼淚嚇了回去。
「咱家小爺自打掛上了魁符,那就是魁星轉世!雖然眼前走背字,可也不是說死就能死的!啥叫魁星?便是咱們盜門中的土龍!他是天命!能死嘛?都他媽別給我說喪氣話!」馬福祥腳尖點地蹭蹭兩下竄上了枝頭,一腳踹開了車門把腦袋伸了進去。
說實話,馬福祥把腦袋伸進去時候是閉著眼睛的,他也不敢看了,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從那麼高的山崖掉下來,能活下來的幾率到底有多少他心裡明白。
哎喲……車裡竟然沒有血腥味?他興奮地睜開一雙牛眼珠子在車裡撒麼,車裡沒有少主無雙的影子。
「祖師爺保佑啊!天祐我盜門啊!」馬福祥長吁一口氣。
《我的姥爺是盜墓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