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節

不過,你別看只有三十二三度,可張四水手中撐著黑傘已經是大汗淋漓了,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所打濕了,如果使勁兒擰一把估計都得擰出水來。
不僅如此,迎著太陽光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張四水身上正在往外飄水氣,就好像是水燒開了沸騰了冒的的熱氣似的。
「雙哥,你看,張四水好像要中暑。」那咻說。
無雙告訴他,這不是中暑,這是他的靈魂正在受烈陽的灼燒,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完整意義的活人了,所以理論上是不能暴曬在太陽之下的。如果再這麼下去,估計不到一個小時這老頭就得見閻王爺去。
那咻問:「那他來幹嘛?他也真是拼了,就為了這口氣?」
「人到了這歲數上,遲早都是兩腳一蹬眼皮一閉的命,他們早就看開了,倆老頭賭氣一輩子末了末了他可不是要爭這口氣?其實他今天來就沒打算再活著回去。」無雙看出了端倪。
張四水的腳步十分沉重,彷彿已經沒有昨夜與無雙激戰時的那股子精神頭了。他磨蹭著腳步,慢慢走向魚骨祭台。
「張四水,你知不知道你們張家拜的這是個什麼東西?當年是它殺死了黃河大王,如今黃河大王的屍骨就在眼前,我們杜家祖先曾說過,自從鐵頭龍王佔據了黃河以來,每年黃河都要發水,幾乎每年都有人死於非命。你我都是黃河人,應該算得出,每年每月乃至每一天每一個時辰,黃河兩岸的降水該是幾分幾豪,可你算算,這妖孽可是按照龍王爺的指示降雨的?這一次它更是變本加厲,連續數日降雨超過76分,幾乎要超出咱們蘭州城十年的降水量了,你張四水在作甚?你們的河神在作甚?它要毀了蘭州城嗎?」杜伯也覺得自己本領不濟,可人老了就是願意拼這口氣,本領不行歸不行,還有這張嘴呢,掐住了道理就往死裡跟他強,說的張四水也是啞口無言。
張四水自己心裡邊也有個賬本,他明白的很,如今的鐵頭龍王可再不是從前那個接受張家香火的小王八了。這大傢伙羽翼漸豐,這幾年修行越來越高,幾十年前,若不是請出了禹王神鼎,他也鎮不住這妖孽。
只是如今要是親口承認了,那就等同於承認他們張家世代信奉的河神是個妖精,他們張家人助紂為虐了,他自然不會開這個口,給杜伯留下把柄。
第92章信仰的神聖
「怕不是兩岸百姓近年來給的祭品不夠吧?現在的年輕人啊,過了幾年的好日子,就忘了咱們黃河人的傳統了,所以鐵頭龍王才會發怒。」他找了個聽著像模像樣的借口辯解說。
他步履蹣跚,一步步走到祭台前抬頭顯示跟老仇人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站在魚骨祭台上的穆青。
「黃河之女?哎喲……這女娃娃是誰找來的?老夫當你杜子哪來的本事呢,原來是尋到了她呀?哼哼……怪不得有本事在這兒跟我叫囂。」他冷笑道。
「笑話,我杜子一心只為兩岸百姓太平無事,跟她有何干?老東西,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伯道。
「女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張四水沒有再理會杜伯。
「我……我叫穆青。」穆青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似兩個大葡萄似的,看的人心中泛起漣漪。
「你姓穆?你是保安族人?老夫知道了,穆呈恩是你何人?」穆呈恩就是穆青口口聲聲叫太公的那位保安族族長。
「那是我太公。」穆青回答說。
「娃娃,你太公老夫也認得,如此說來,老夫小的時候應該去見過你的,你不是應該……應該……活祭黃河之根嗎?只誰那麼大膽把你帶了出來?你可知道你離開了保安族村寨,將給你的族人帶來多大的災難嗎?你可知道你的罪孽有多深重嗎?難怪鐵頭龍王發怒了,是有人壞了黃河之根吧?」這個理由找的太好了,張四水就是在給鐵頭龍王那河妖開托呢。倒是把這一條條一款款的罪狀全都推給了穆青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
無雙可是個明白人,跑他這兒來找便宜那怎麼可能呢?他立刻走了出去,藍彩蝶拽都拽不住。
張四水的話把杜伯氣的渾身直哆嗦,卻也不敢說什麼,別人不知道,他心裡可是明白的很,到底根源是哪裡?還不就是因為那條土龍來了嗎?如果不是他來了,也不至於讓鐵頭龍王如此震怒。可如今話趕話都逼到這份上了,也就只能跟無雙站在一條陣線上了。
「我說,張四水,話有你這麼說的嗎?怎麼著,按你的意思,這姑娘就得活該祭了青浮?按你的意思,這黃河裡邊就該有這麼一個妖精受世人香火?」
無雙是個不講道理的痞子,他要不講理起來都能把你給氣死。
「又是你?東北人!我們黃河邊上的事不是你能懂的。那黃河之根壞不得,那是黃河的根源,老夫不知道什麼是青浮,只知道保安族每過幾年就要用人來活祭,這樣才能保兩岸百姓風調雨順,這是千古不變的規矩,誰也破壞不了。」張四水惡狠狠地瞪著無雙,只是如果今天他再想跟無雙打,恐怕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今天他已經油盡燈枯,別說動手了,估計再這麼曬下去,不出一個小時,魂魄就全散了。
「我說四水前輩,那咱倆可就得說道說道了,你有你的規矩,我有我的規矩。這穆青姑娘我是豁出去性命才救回來的,她的命就是我的了,只有我能決定她的生死,還有,你的黃河之根已經徹底被我給拔了,從此以後,黃河中理應不會再存在任何水妖和龍王的說法,今兒這大王八好不容易上岸了,您是要跟我一起把它燉了喝湯啊?還是說繼續護著它呀?」無雙向來就不講道理,如今話都說開了對他也沒啥客氣的了。
昨兒晚上張家人吃了虧,就算是張雲鵬也對段子瑞十分忌憚,現在河灘附近全都是段子瑞的漢子,他張家人還敢怎麼樣?
「沒錯,誰敢碰我妹子一根汗毛就是跟我段子瑞過不去!」段子瑞也站出來為穆青撐腰。
「段子瑞,你閉嘴,別以為你幹掉了雷武就可以在蘭州城橫行霸道,那也得問問我張四水答不答應。」張四水的威名可是在黃河兩岸是響噹噹的,他在蘭州城當官的時候,恐怕連段子瑞他爹還沒出生呢。張家向來是飛揚跋扈慣了,當初連雷武也得給幾分面子。
鐵頭龍王還在盯著穆青看,那眼神跟人的眼神也差不多了太多了,大眼珠子裡邊帶著某種情感,就好想擁有了人類的思維一樣。
只是舉例它剛才從水中爬上來已經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了,頭頂上的太陽光直射下來,曬的它後背甲殼上寄生的那一層水草全都乾枯了,如今的鐵頭龍王腦袋和脖子上的皮膚嚴重缺水,顯得皺巴巴的。而剛才杜伯用一條鋒利的魚刺釘在了它那條大尾巴上,別看那魚刺不大,但對它來說可是很有用的。
黃河人有黃河人的手段,這魚刺不是一般的魚刺,乃是當初黃河大王身上留下的一條刺,只要被這東西扎中了,只要你是水裡邊的東西,你體內的修為就會迅速溢出蒸發在太陽光下。現在的鐵頭龍王哪裡還有多大的本領了!
無雙嬉皮笑臉地對他說道:「四水前輩,人呀,得能看清形勢,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如今你們張家的河神已經命在旦夕了,我看呀,拜誰不是拜?信仰這東西嘛,咱中國人向來沒有,以後咱就自由自在的多好呀?來吧,您就成全了這大王八算了,沒準這麼大個頭的王八賣出去也是個大價錢,到時候沒準還能在你們張府搞個展覽啥的,收門票也不少賺呀?」
「放肆!此乃是黃河之主,鐵頭龍王,你這無知小輩竟然對它如此不敬?你羞辱它就是羞辱我們張家!老夫豈能善罷甘休?東北蠻子,我還告訴你了,你們以為用這些方法就能殺死鐵頭龍王嗎?鐵頭龍王乃是千年的道行,就是一個月暴曬在太陽光下也不會死的!」信仰這東西很可怕,尤其是像張四水這樣的老頑固,對信仰的忠誠已經侵入骨血裡邊了,幾乎已經到了沉迷的地步,他一輩子就指望著鐵頭龍王這個信仰活著呢。

第93章穆青的覺醒
無雙沒搭理這個苟延殘喘的老人,他走上祭台問杜伯說接下來怎麼辦?是不是只有用黃河人的血才能喚醒禹王神鼎來封印這大王八。
杜伯告訴他,禹王神鼎乃是上古神器,必須要用神的血液才可以使它甦醒,就算是他和張四水恐怕也不行了,張四水上一次是用自己的靈魂做交換,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籌碼了。
穆青已經在太陽下站了許久了,也許腿都酸了吧,她開始打晃,腦門上也淌汗了。
「穆青,下來,別堅持了,天太熱了,在這樣你會脫水的。」無雙說。
「不行,穆青如果下來了這大傢伙立刻就會暴虐起來,咱們誰也對付不了。」杜伯說。
無雙很認真的問杜伯:「老杜頭,是不是用擁有神格人的鮮血就能喚醒這上古神器?如果喚醒了禹王神鼎是不是就可以降服鐵頭龍王?你有信心嗎?」
「有,這個我敢保證,可……可現在沒有人有這樣的資格呀?」
「那你不用管,你們都讓開!我來試試。」無雙手握寒血寶刃走了上去,他的血可不就是神血嘛?他身體裡住著白帝的靈魂,上古四帝的神魄不會比任何天神低賤。
「你要幹嘛?你休要靠近禹王神鼎,你的血不配!就憑你?你讓開,這禹王神鼎是我們張家的,要使用它也要我們張家人來。」這張四水這麼大歲數了沒想到火氣還不小,他來魚骨廟其實就是為了刺激一下杜伯,哪怕帶價是自己的性命也不畏懼。
張四水踉踉蹌蹌爬上了魚骨祭台後,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把指血一滴滴滴入禹王神鼎之中,就跟幾十年前剛剛請出禹王神鼎時一樣。
只是這一次,禹王神鼎再沒有聽從它子孫後人的召喚,他的鮮血一滴滴落入禹王神鼎,可禹王神鼎就好似一個無底洞一樣,就算把這老頭的血全部放出來也永遠無法填滿。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落入神鼎中,落入後就全部匯合與一處,然後在鼎底部打了一個轉,就會消失的蹤影全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老夫是張四水,黃河渡水人,幾十年前我還喚醒了它,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你!一定是你!你偷梁換柱了是不是?快把禹王神鼎交出來。」張四水惱羞成怒,揪過無雙的脖領子逼問道。
無雙一把手把他推了個踉蹌。「你少自欺欺人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想喚醒禹王神鼎就需要用自己的靈魂做契約,而你現在只是一個空殼子,你已經沒有資格再駕馭它了!」
《我的姥爺是盜墓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