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清太郎走到咖啡機旁,為自己泡了咖啡,我只泡了兩人份咖啡,沒想到這個時候有其他人也想來一杯,他沒換掉濾紙,直接把咖啡粉倒進去。
  「白天看了什麼電影?」我問。
  「《情婦》。」
  「《大白鯊》?」【大白鯊(JAWS)和日文「情婦」的發音雷同】
  「是《情婦》。」
  「《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西之園小姐突然在一旁說。
  「沒錯。」清太郎有些驚訝地點點頭。「你知道的真多。」
  「我明白了,瑪蓮·德烈奇(Marlene Dietrich)演的?」至少我還知道這個。
  「原著是克裡斯蒂(Agatha Christie)。」西之園微笑著說。
  「我還看了《公寓春光》(The Apartment)。」清太郎高興地接著說。
  「莎莉·麥克琳主演(Shirley MacLaine)。」我也不遑多讓,說起老電影,我可看得很多,年輕的我整日浸淫在電影世界中。
  清太郎也喝起咖啡,此時牆上的掛鐘指向四點,玻璃窗震動的聲音沒有停過。
  我們互相交換了關於比利·懷德(Billy Wilder)導演歷來作品的感想,感觸頗深。風雨交加的半夜四點,與美少女以及美少年在滿是不銹鋼的廚房裡,聊起最愛的電影(如果換做是真梨子,她可能只看過動畫之類的片子,真是夠了),我已心滿意足。
  這一夜彷彿盛夏之夜的夢境。
  8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我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嚇我一跳啊。」橋爪眼睛睜得老大,但仍慢條斯理地說:「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喝咖啡呀,很健康吧?」和剛才的回答一樣,我代表其他兩人說。
  「真不敢相信。」橋爪笑著走到冰箱前,倒了一杯果汁走回來。「這樣一點也不健康。」
  「橋爪,你在看電影嗎?」我問。
  「電影?」
  「你剛才不是在三樓?」我盡可能委婉地問,他應該有聽見敲門聲,然後因為有事沒有應門,我想還是不要直接問比較不失禮。
  「三樓?為什麼?」橋爪皺著眉微笑。「我的房間在一樓喔,你們離開後我就睡了,結果不知怎麼著,半夜我就酒醒了。」
  「朝海呢?」清太郎問,這好像不是對父親應有的口氣吧,我心想,但終究沒說出口。
  「朝海?」橋爪一口氣喝完果汁後回答:「在你那裡吧?」
  四個人默不做聲,氣氛有點僵。
  「抱歉,橋爪先生。」西之園小姐打破沉默。「您一直和神谷小姐,嗯……在一起嗎?」
  「啊,這個……」橋爪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他看著我。「我該怎麼回答?」
  「石野真梨子現在睡在我的床上。」我帶著玩笑口吻說。
  「哇,什麼跟什麼,半夜的真心話大冒險?」橋爪眨起一隻眼。
  「不是的。」西之園小姐變得嚴肅起來。「三樓的視聽室和……」
  「放映室。」我在一旁幫腔。
  「對,視聽室和放映室的門都打不開,我三點的時候聽到有人尖叫,嚇了一跳,就走到屜木先生房門口。」
  「這樣不就讓真梨子撞個正著?」橋爪不懷好意地笑著。「西之園小姐,為什麼不來我房間呢?太可惜啦!」
  「您一個人嗎?」
  「很遺憾的,沒錯。」橋爪回答。
  看來神谷不在橋爪的床上。牌局結束後只有她留在書房,我以為她跟橋爪在一起。
  「所以呢?」橋爪仍在狀況外。
  「總而言之三樓房間有人。」我代替西之園小姐回答。
  「誰啊?」橋爪沒再說下去,他先看看兒子。清太郎搖搖頭。
  「那裡只能從裡面上鎖。」清太郎解釋,好像終於瞭解狀況了。「兩個房間都打不開嗎?」
  「嗯,對。」我回答:「應該分別有人在房間裡。」
  「現在這裡有四個人……」橋爪想著,還是一臉笑意。
  「真梨子在我房間。」我做了補充。
  「知道了知道了,你說了好幾次啦。」橋爪笑著說:「而且也不是美鈴。」
  「咦?為什麼?」我立刻問。
  「來這兒之前我去過她房間。」橋爪回答。「她睡得很熟,真拿她沒轍。」
  「所以只剩下朝海她們。」清太郎說。
  「看樣子是。」橋爪點頭。「她們很有可能在三樓房間。」
  「可是那個尖叫聲。」西之園小姐說:「我和屜木先生提到這件事時,曾想過或許是電影發出來的聲音,請問兩位朝海小姐會操作放映機嗎?」
《永劫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