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他住在哪裡?」
  「我沒問過他,我們是因為經常在飯店碰面而認識的,還沒什麼交情,更沒到無所不談的地步。」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1908年。哦,等一下,那是三年以前,應該是1909年,那年夏天。」
  「你們住的是哪家飯店?」
  「哈得遜。去年這家飯店失火,被燒掉了。」
  「我記得,那真是場大火!你朋友在十二點二十五分乘坐的火車到歐裡安,他會在那裡住下嗎?」
  「那裡只是他的中轉站,他的目的地是別的地方,至於他要去哪裡我就不清楚了。我問過他,為什麼要乘這班火車,他說如果今晚在巴黎住下,第二天,就算一早起來坐特快,到歐裡安也得坐兩小時。」
  「好了,這無所謂。你夫人的女僕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波瓦拉搖搖頭說:「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她叫蘇珊,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不過你可以去問管家和別的僕人,也許他們知道。」
  「提供了這麼多的信息,真是非常感謝!我們會派人到你的家裡去調查一下。關於屍體的鑒定呢,是這樣的,雖然對於死者就是你的夫人,你已經非常確定。但法律上還有一個程序,就是要你親自去驗證一下,所以可能要請你去一趟倫敦。」
  波瓦拉開始顯得不安,很明顯,對這個提議他並不怎麼喜歡。「在我心裡,是真的不想履行這道程序。但必須要去的話,我也只能照辦。」
  「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這是道必不可少的程序,必須由直系親屬本人辨認,死者的身份才能被確定。順便跟你說一下,如果你方便,越早到倫敦越好。」
  波瓦拉無奈地聳聳肩,說:「一定要去的話,我也覺得是越早越好。乘今晚的船,明天十一點我就可以坐在倫敦警察廳裡了。我是應該去警察廳吧?」
  「你最好跟警察廳聯繫好了再去。」
  談話結束,波瓦拉走了,廳長到屏風後面去了。
  「把剛才的談話記錄打六份出來。」然後,他又轉回來,對兩名偵探說,「這段講述很有意思,你們都聽到了吧?我們自己的看法先放到一邊,先去把他說的那些事逐項核實。現在,你們馬上出發去波瓦拉家找管家弗蘭索驗證,最好能比他先到家。在他家的房子裡仔細地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如果能找到死者的筆跡就再好不過了。還有把那位女僕的住址查出來。今晚九點,還在這裡匯合,沒問題吧?」
☆遇害者的家
  去往波瓦拉家的電車是沿著河道行駛的,班利和利朋坐著這電車來到了奧瑪橋。下車後,他們看到了那幢房子。它的一角臨街,要找大門卻要走到距離人行道很遠的巷子裡。他家的房子有三角形的屋頂,裝飾著紅沙巖的屋簷,屋簷經過裝飾就像是波浪一樣,起起伏伏的。整體上,這是一座由灰色粗石建成,走復古風格的建築物。門廊前有台階,走上去兩人看到右側有個大房間,房間的兩個窗戶朝向大道。
  「從這裡看,房間裡的擺設一覽無餘,我不喜歡這樣。」班利說,「看樣子,那應該是客廳。也就是說,有人來訪的話,只要走到門廊這裡,主人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門開了,他們眼前是一位男子。他的臉溫潤有光澤,舉止很有禮貌,一看便知道他就是管家了。
  利朋把名片遞給他,問道:「波瓦拉先生還沒回來?」
  管家嚴肅地回答道:「也許還在工廠裡。」
  「我們剛跟他見過面了,現在來這裡正是要找你。」利朋說。
  長廊後邊有個小客廳,在管家的帶領下,他們在那裡坐了下來。
  管家問道:「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今天報紙上刊登了一個告示,是關於確認女屍身份的,你看見了嗎?」
  「是,看到了。」
  「很不幸,那具屍體就是你家夫人的。」
  弗蘭索搖著頭,悲傷地說:「這也正是我擔心的。」
  「看到告示後,波瓦拉先生去了警察廳,並確認過了那些遺物是他夫人的。更讓人悲痛惋惜的是,你家夫人是遭人殺害的,而且手段非常殘忍。我們是針對這個案件前來調查的,波瓦拉先生也知道,他已經同意了。」
  顯然,他是被這件事震驚了,瞬間就面無血色,說話時聲音都在發抖:「被殺害的?」他有些無力地低聲說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夫人是個好人,不該遭遇這樣的不幸。大家都說她像個溫柔善良的天使,每個人都很喜歡她。」管家看起來非常真摯又很難過,「為了找出兇手,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義不容辭。我希望能早日抓到兇手。」
  「這也是我們的願望。現在請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三月二十六號週六,你們家舉行晚宴,波瓦拉先生的工廠打來電話,說有事要他去一趟,你還記得這件事嗎?當時的時間是八點四十五分嗎?」
  「是的。」
  「他沒有耽擱,馬上就出門去了,是嗎?」
  「對。」
  「他自己說,十點三十分的時候曾往家裡打過電話,說會回來得很晚,對嗎?」
  「似乎比那個時間稍微早點兒。準確的時間我記不清了,頂多也就是十點十分或者更早點。」
  「你覺得他是在十點左右打的電話,波瓦拉都說了些什麼?」
  「說事情很棘手,晚點才能回家,說不定要到第二天早晨了。」
  「是你把這件事告訴夫人的?客人們也都知道了?」
  「不,是夫人自己親口告訴大家的。」
  「大家都有什麼反應?」
  「客人就陸陸續續地走了,在十一點到十一點三十分左右,就都走光了。」
  「所有人都走了?」
  管家想了一下,說:「一位叫菲利克斯的沒有走。他是先生和夫人的好朋友,不是普通的客人。」
  「他過了多長時間才走的?」
  管家沒有立刻回答,像是記不太清楚。
  「我也不知道。」他緩慢地說,「那晚我不舒服,犯了頭疼病。夫人看我好像是病了,就告訴我早點休息。她一貫都這樣,很關心我們。她說菲利克斯要找一本書,所以才留下來的,找到了他就自己回去。」
  「你真的去睡了,是嗎?」
《酒桶中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