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他身後種著五顆槐樹,筆直通天,手裡鈴鐺一動,陰風霍霍,然後搖起了小帆,口中嘰裡咕嚕的念誦咒語。念到最後,說了句醫者殺生,揚起小帆就砸在了橫死鬼的後背。
  橫死鬼慘叫一聲,『彭』的一聲悶響,化作了一團黑色煙霧,原本掀起的陰風更盛,似乎在搖旗吶喊,水伯面色如常,鈴鐺一動,這團煙霧就鑽進了小帆當中,而地面卻留下了一個人形。
  就是兇殺現場,按照死者的姿勢,勾勒出的人形,這個橫死鬼的形狀是趴著的,惟妙惟肖,非常詭譎。
  葫蘆爺說這個形狀是用香灰弄出來的,橫死鬼的怨氣已經收進了小幡,本體靈魂應該走了。
  我目瞪口呆,心說就這麼簡單嗎?!我以為得給橫死鬼開一副藥呢。
  水伯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說這可不簡單,橫死鬼的怨氣很大,執念頗深,他竟然能自己找過來,說明水伯的手段已經名聲在外,只要是厲鬼都知道他這個人。
  我說你的意思是,水伯在鬼界已經是響噹噹的人物了?
  葫蘆爺搖頭,說我不太懂鬼谷門的規矩,不過水伯在此待了七年,肯定有所目的,或許他的身份還不透徹。
  我驚訝了起來,半天不言語。
  就在這個當口,我發現門外的水伯,把地面上勾勒出人形的香灰歸攏起來,捧在手裡,圍著身後五棵槐樹潑灑,好像在祭奠什麼。
  葫蘆爺瞇起了眼睛,神色頗有疑慮,看來,他也捉摸不透對方。
  等撒完香灰,水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白玉,這東西我認識,當初還塞進了血屍口中,是吸納屍氣的。
  當白玉靠近小幡,一股黑煙就瀰漫而來,最後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煙線,全都鑽進其中,白玉也變成了黑玉。
  水伯猛地看向了大門,說你們看夠了就出來吧。
  我日,他早就發現我們了。
  葫蘆爺苦笑:「看來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逃不過他的眼中,我懷疑,這片房子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進行監視啊?」
  說著,還四周環顧了一下。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深更半夜的可別玩笑,難道這院子裡住著鬼嗎?
  葫蘆爺推開了大門,鎮定自若的走了出去,說水伯好手段,醫者殺生,卻給了他們重新來過的機會。
  水伯的臉色有些低沉,說我這點微末的本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還至於暗中觀察?
  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有些責備,好像在說,你不好好泡澡,竟然也跟著湊熱鬧。
  我有些手足無措,不敢抬頭。
  葫蘆爺笑了笑,說水伯你一手鬼門十三針,道盡了鬼谷門的風采。剛才的招數也是精彩絕倫,不過……
  水伯說不過什麼?
  葫蘆說不過你這麼大本事,為何要蝸居在此,咱們也不是外人了,可否告知一二?
  誰知水伯苦笑起來,慢慢的向院子裡走。
  我們閃開了道路,望著他背影,好像他每一步,都踩在了我們的心坎上。
  當他走到了院子當中,猛地回頭,幽幽的說:「不是我窩在這裡,而是我走不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邪兼容
  
  水伯的這句話,透著無盡的悲愴無奈,可是雙腿長在身上,怎麼就走不了呢。又沒人拿鐵鏈子拴住你。
  正愣神呢,水伯看向我,說藥浴很珍貴,你這樣浪費太不應該了,有些事情還不到時機,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充實自己。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是那消瘦的脊背,卻像一把戰斧,道不盡的沉重鋒利。
  我傻了,說葫蘆爺,這事兒咋辦?
  葫蘆爺瞇著眼睛,說水伯沒有壞心眼就行了,他不害你我,你我也不要逼人太甚。
  我說這不像你的風格啊,費半天勁,就是一味的妥協嗎?
  葫蘆爺瞪圓了眼珠子,說槍口是對外的,你想咋地,窩裡反嗎?
  我尷尬的摸摸鼻子,說你跟我吼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水伯這個人,越挖掘越神秘,我心裡貓爪一樣,還有那個和尚。
  提起和尚,對方的面色微變,說和尚也不是壞人,你抓緊時間泡澡去吧,別淹死。
  說完逕自的走了。
  深更半夜,我一個人站在大門口,心說這老東西又在扯淡了,他怎麼知道和尚不是壞人。
  月光潑灑,庭院雪白,原先被橫死鬼拖出的血痕不見了,那應該是幻覺,可是怨氣沒了,靈魂真的能轉世投胎嗎,這麼說來,陰曹地府也是存在的咯?
  我滿腦子都是問號,一步步走到了浴室,三下五除二的脫光衣服鑽進浴桶,水還是溫熱的,感覺很舒服。
  這次也邪性了,不論我怎麼呼吸吐納,我的精神就是無法放鬆,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沒有進入夢境,就這樣閉著眼睛熬到天亮。
  離開水面,發現裡面的污垢很淺顯了,並且體內的筋骨,內臟,都迸發出強大的活力,我感覺渾身都是力氣,準備出去跑一圈兒。
  剛打開門,銅錘就扎進來了,揉著眼睛說,昨晚咋回事,好像院子裡有動靜,遭賊了咋地?
  我一咧嘴,誰特麼敢來這兒偷東西,不要命啦?
  我說你趕緊洗把臉,咱們趁著早上涼快,出去跑兩步,在村子裡待得時間久了,都快生銹了。
  銅錘來了精神,說好啊,趕緊打水洗臉,然後跟我跑了出去。
《巫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