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空當，之前的鎮長走出來，看到我們先是一楞，但等他看到瘋子，手裡的東西撲通掉在地上，傻傻地看著他，上下嘴唇直撞，瘋子一個箭步邁過去，抱住了他：「是我！我沒死。」

第725章 混硃砂，初始

鎮長的本地語言直通通地崩出來，寧北辰他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兩人十年後再見激動不已，鎮長熱淚湧出，不停地拍打著同鄉的手背，等他們熱絡地交流完，鎮長朝他們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歐陽浩的手：「太感謝了，真的太感謝了，謝謝你帶他回來。」
「是我們運氣好才對，因為，我這位小妹與鎮上的雕像開得一模一樣，就像壓在我們心上的一塊石頭，現在他可能幫我們解答疑惑，是我們的幸事。」歐陽浩真摯地說道。
瘋子著急回家，等他在鎮長的帶領下找到自家門，四人面面相覷，這不正是他們之前夜宿的人家嗎？那個姑娘是他的妹妹！
見到十年未歸的大哥，那姑娘早就激動得熱淚直流，抱著哥哥不撒手，兄妹一番閒話家長，瘋子終於想到正題，示意妹妹去準備吃的，自己則進了房間，還正好是四人曾經睡過的房間，四人面面相覷，當看著瘋子掀開被褥，打開床下的一個暗格，寧北辰笑了。
原來，他們曾經就躺在上面，隔著一層床被與床板，底下就壓著他們想要的秘密，這種巧合與戲劇性實在令人無語凝噎，瘋子打開暗格取出一份牛皮卷，上面有文字。
「八思巴文。」歐陽浩一眼認出來。八思巴文是元朝忽必烈時期由國師八思巴創製的蒙古新字，世稱八思巴蒙古新字，一共四十一個字母，現如今已經全部破解，但是，牛皮捲上並沒有解譯後的文字，「難道，你認識八思巴文？」
「整個鎮上，只有他們家會。」鎮長操著不熟練的普通話說道：「其餘人都不曉得是什麼字，可是他們卻能看個七七八八。「「從小父母就讓我們念一種歌謠，長大後發現可以對得上。」瘋子說道：「所以裡面的東西我已經看懂了**成，這裡面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大意是我們是守墓人，要守護附近的一處秘葬之地，所有後人不得離開這裡，背棄先人遺願。」
「但對你們沒啥約束力。」寧北辰一不小心說破心中所想，房子裡突然靜默無聲，瘋子低頭道：「因為從來沒有人強調這件事情，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墓在哪裡，怎麼守？這些年來，我們的先人一直在這裡，直到成為小鎮，但鎮上的人想去哪就去哪，沒有什麼不同。」
「這些八思巴文除了告訴你們是守墓人外，還說了什麼？」
「最後一句有些奇怪——我特別查詢過，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八個字。」瘋子指著牛皮卷的最後一行文字，這一行文字特別加黑加粗：「我在想，是否說我們如果不安份守已當守墓人，將來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寧北辰念著這八個字，連連搖頭：「不像，不對。」
「不像在說小鎮上的人。」千雲坐在床榻之上，受傷的腿垂在下面，沒受傷的放在床鋪上，若有所思：「小鎮上的人還算安穩，除了那個血球……」
「對，說說血球的事吧。」歐陽浩說道：「你怎麼會遇到它？」
「十年前，那個血球突然來到小鎮，初開始只以為是正常的颳風，但沾過人血後就彌化成一個紅色的小球，對了，剛開始其實很小……」瘋子用手比劃著：「只有小指頭那麼大。」
「但幾個月以後，它就開始變大，雖然變得很細小，但的確在慢慢變大。」瘋子說道：「唉，但我們也掌握了它的規律，它不能進屋。」
這一點也很奇怪，那一魄是巫靈的最後一魄，論能力定然比不過三魂六魄的巫靈，但這些鄉民只是普通的百姓，根本沒有對付靈的能力，既然如此，這一魄害怕的是這些房子。
寧北辰走到窗邊，看著裸露出來的牆皮：「這些房子是什麼時候建的？」
「每一戶都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對了，咱們這裡偏僻，經濟條件不好，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把老房子拆了，原來的磚和石頭繼續利用，就這麼一代代走過來的。」鎮長走到窗邊，順勢用手指挖了一下：「你看，雖然用了很久，但還是很結實，過去的房子質量好。」
牆皮裡的紅磚赫然在目，寧北辰摳了一下，放在鼻下：「硃砂味啊。」
「磚裡和了硃砂？」歐陽浩瞬間明白過來：「整個小鎮的建築裡都和有硃砂的話，怪不得那一魄沒法進來，這個謎團倒是解開了，但那一魄不是應該被封在裡頭嗎？怎麼會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瘋子不解道。
「我問你，你第一次看到紅球時，他吸的是人血還是什麼血？」
「野兔子血。」瘋子說道：「再後來便是人血了。」
「動物的血無法滿足它之後就變成了人血……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慢慢擴大，看似它在強大，實則走向毀滅，這恐怕也是人為設計好的，」寧北辰說道：「有這樣一個人，操縱了所有人的走向，厲害啊，厲害。」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到底能搬走嗎？」鎮長說道：「這幾年大家戰戰兢兢。」
「那個血球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寧北辰說道：「不過，人從來不是被留下來的，順其自然就好，鎮長，大哥順利回來就好了，我們也算完成一樁心願，這一趟沒有白來。」
瘋子對他們感激不已，看著手裡的牛皮卷，放進歐陽浩手裡：「這東西對我們一點用處也沒有，你們帶走吧，我現在身無分文，家裡也一貧如洗，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
「謝謝。」歐陽浩看著牛皮卷，感激道：「已經足夠了。」
「你們有雨褲嗎？」寧北辰突然說道：「就是穿上後可以打魚的，我想去池子裡看看。」
寧北辰穿著雨褲小心翼翼地進入那個綠池子的時候，天空正好飄起了毛毛細雨，寧北辰感覺池底軟軟地，那些髒東西沉澱在池底，下腳後便無法輕易地抬起腳，他雙手探進池子裡，摸索著往前走，不時撈出來一些腐爛的樹葉，動物屍體，這哪裡是水池，簡直是屍池。

第726章 一念，琴瑟

待到了池子中央，寧北辰看著雕像，不由得回頭望向蘇雪，近看簡直是栩栩如生，呸呸呸，這個詞用得太不妥當，應該是神似形似，他迅速用池子裡的水擦洗著雕像，當污濁一點點地褪去，雕像更加鮮明，低垂的眉眼份外溫柔，嘴唇微啟，似乎正喃喃細語。
她身上披著一件披風，披風下擺落進水裡，寧北辰看著雕像，千雲大聲問道：「寧北辰，你到底搞什麼鬼？」
「我想知道她是什麼人。」寧北辰繞著雕像一圈，終於看到披風上的刻字，是漢字，琴瑟，難道這個姑娘的名字叫琴瑟，再去查看其它，並沒有特別的地方了，寧北辰爬回去，脫掉雨褲，滿意地說道：「夠了，這樣就可以了。」
「有空把池子裡的黑水抽走吧，換上好的活水，這個池子原本是風水池，只要保持池水的活性，一定會給小鎮帶來新的氣象，還有那尊雕像，好好對待她。」寧北辰雙手合什：「我們就此別過，這地方，以後，我們再也不會來了。」
瘋子與鎮長癡癡地看著他們，目送他們上車，寧北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雙手枕在腦後：「琴瑟，你們覺得她是受害者一方，還是施受者一方呢？」
「仔細回想一下吧，大汗要防巫靈與實力強勁的兩方，利用自己的後事成功地讓兩族水火不相融，又控制了巫師的屍體與一魄，從這件事來看，大汗似乎是控制者，一手導致了現在的結果。」符羽說道：「歐陽浩與千雲兩家自那以後水火不相容，兩方兵力不合而為一，就無法造成威脅，其後，更是延續到了現在，但也遭到了巫師一族的追殺。」
「以前的局面的確如此，但現在不一樣了。」寧北辰說道：「所謂的秘葬之地根本不是秘密，前腳下葬，後腳就有人進去弄走了所有的陪葬物，而且毀了大汗的屍身，裝進了琴盒，至於巫師，胃部被摘除，原本服用的屍香魔芋沒有發揮作用，屍身還是毀了。」
「至於那一魄，按照正常情況應該被封存在屍體裡，但是它跑出來了。」歐陽浩接上道：「這個是意外嗎？」
「那尊石雕像上面也刻著琴瑟兩個字，可見，巖畫上的女人也好，那個雕像也好，就是琴瑟，這個女人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真是個謎啊。」寧北辰掏出墨鏡戴上：「不過呢，巫師徹底找不回這一魄了，原本的三魂六魄也只剩下六個，以後不足為患，你們可以安心了。」
千雲與歐陽浩對視一眼，只有彼此能明白這些年的痛苦，巫靈這些年對他們造成的傷害永遠無法抹去，但從這一刻開始，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能減輕些了。
「那六魄，究竟落在哪裡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相信陰差會盡力去查。」蘇雪說道：「歐陽浩，千雲，你們必須加油，我也一樣。」
「啊！！」正駕車的歐陽浩突然急速地踩下剎車：「糟了，我們沒有把巫靈的屍首帶出來，現在回去應該來得及吧。」
「不用了。」蘇雪淡淡地說道：「五代以內方才有效，隔了這麼久遠，其實一點法子也沒有了，說什麼用巫靈的骸骨可以讓我擺脫困境，全是寧北辰糊弄我的。」